《西刀大陸神山經(jīng)》這本書包羅萬象,它介紹了西刀大陸許多出名和不出名的山,每座山都有五花八門的神奇動物植物礦藏,其中每一樣都有特別的用途,每座山的山神也有不同的用途。
壹刀帝國是個注重實用的國度,花草樹木,蟲魚鳥獸人在各種書籍中都會標(biāo)注用途。
李濟(jì)世看書過目不忘,雖沒進(jìn)過書房埋頭苦讀,但在宮中看過不少醫(yī)書并將看過的拿回來做裝飾,讓神醫(yī)府也稍微能與神醫(yī)搭點邊界,緩解他對鐘興弟口口聲聲稱“神醫(yī)”帶來的名不副實的深層愧疚。
書到用時能用上,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事。
對歡娣來說,好人李濟(jì)世屢次幫她救她,可為什么就不愿意救鐘興弟呢?他們之間應(yīng)是真有矛盾。她不想窺探別人的隱私,她沒有與宗道長一同離開,她還有話說,云叔叔的事,她還沒說一個字呢。。
歡娣看著李濟(jì)世冰冷的樣子,她現(xiàn)在才覺察到神醫(yī)府中格外寒冷,好人李濟(jì)世嚇人的冰冷,她先得為自己說幾句。
“李公子,我并沒有與宗老爺商量好以死相逼,我沒有想用死來逼你?!?p> 李濟(jì)世一頁一頁地翻看那本書,沒有看她,聲音與屋內(nèi)的寒冷相匹配,“那你想用什么來逼我?”
“我沒有想逼你,鐘姑娘她年紀(jì)輕輕就要病死了,神醫(yī)為什么就不能救她呢?”
“我說了鐘興弟的病,我治不好,你就是不相信。你走?!?p> 云叔叔的眼疾,她不能不說,“李公子...”
李濟(jì)世將書輕輕放下,一甩衣袖吹滅了蠟燭,消失在黑暗中。
歡娣既沒為自己開脫,也沒有為云叔叔說一個字,萎靡不振地呆坐了一會兒,又翻墻回去。心煩意亂中踩到了一只同樣為沒找到同伴而心情煩躁的野貓。那貓憤怒地邊叫邊跳起來咬她,她一躍而起又猛然著地,順勢打了幾個滾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起來,在院子里跑了三圈擺脫了野貓,另選了一處地方翻墻成功。
在墻下,她淚如雨下。
神醫(yī)府一片黑暗,老親王府黑暗一片,哭過之后,她還得回老親王府。她從神醫(yī)府對面那里翻墻到老親王府,在雜草叢中找了個荒廢已久的涼亭,沒有心情再去巡邏,就在那里冥想中睡覺,睡眠中胡思了一晚上。
她清早練習(xí)“拍臉長精神大法”五百次,想打出精神去打探王壹,老嬤嬤睡眼迷糊地來找她。
“左護(hù)院,昨晚老爺走時說,你要好好照顧夫人,巡查可以免了。夫人一大早就想見你,快去吧?!?p> “老爺去哪里啦?”
“給姑娘尋靈藥去了。老爺說那地方很遠(yuǎn),他連夜出發(fā),想盡一切辦法早點回來。在他回來之前,要你聽夫人的話,一切聽夫人安排,回來個個有賞。”
看來是李濟(jì)世的那本醫(yī)書中有治療的藥方,可李濟(jì)世并沒有那種藥,他說他不能治鐘興弟的病應(yīng)是這個意思。那靈藥很難得到吧。
鐘興弟躺在床上,焦急地等著她的到來。
“姐姐,你將昨晚上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訴我吧?!?p> 鐘興弟比歡娣小一歲,她不像別人那樣叫她左護(hù)院,而是親熱地姐姐長姐姐短,歡娣自家的兩個妹妹從沒有這樣稱呼過她,都是“六姐”,“姐姐”比起“六姐”甜多了。在異國他鄉(xiāng),這種禮貌的稱呼因鐘興弟的熱情和真誠給歡娣超越血緣關(guān)系的親密感。
精神宗老爺?shù)脑捦渲胁诺脦讉€字的精髓,但昨晚的事,宗老爺?shù)恼f話精髓歡娣領(lǐng)略到了。
“鐘姑娘,我看你病得嚴(yán)重,知道神醫(yī)就在不遠(yuǎn)處,我就去請他??伤m有醫(yī)方卻沒有藥,所以,宗老爺自己去找靈藥?!?p> “你與神醫(yī)是怎么說的?”
“就說姑娘病了呀,神醫(yī)他好象知道姑娘的病?!?p> 鐘興弟在神醫(yī)府中住過,他們兩個男俊女俏,男女關(guān)系值得深思,不過歡娣不深思,她深思不下去。
“那藥方要哪些藥?”
“是一本古書上的,我看不懂,老爺看懂了?!?p> “姐姐,這藥真能治好我嗎?”
“能的,能的。陰了幾天,終于變晴,要不我抱姑娘去閣樓上看日出?”
鐘興弟微笑著拒絕看日出,微笑著說她要好好睡個回籠覺。歡娣替她蓋好被子看著微笑著睡覺的她,想她笑容中的甜蜜絕不是來自宗老爺。
宗道長背著個血跡暗紅的袋子,渾身一股嗆人的血腥味混合著泥土味雜草味野獸味,像個野人一樣的回來時,已是七天后的午后。眾人都好奇袋子里裝的是什么靈藥,他一言不發(fā)直奔廚房,讓人燒火備水后,就留他一個人在廚房里。
直到晚上,他才捧出一碗粘稠湯汁讓鐘興弟喝下去。鐘興弟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作嘔,宗道長不管這些,催她喝藥。
“宗大哥,這是什么藥?”
“甭管什么藥,快喝吧?!?p> 鐘興弟看著他烏漆墨黑的手,想自己端起來喝,她手端不穩(wěn)。
“老爺,我來喂吧?!?p> 歡娣拿了個小湯勺來喂她。這藥湯也太稠了,哪能喝。
鐘興弟吃一口,極力控制住嘔吐,用手捂住嘴巴,慢慢吞咽。
無論是誰光聞到宗道長身上的味道,就吃不下任何東西。更何況他那副不知打哪個古老深山里出來的野人樣,全身上下臟得至少要清洗個三十桶水。
“宗老爺,您先去洗洗吧,藥好像還有點燙,您洗完再來就不燙了?!?p> 歡娣想他要親自看著鐘興弟吃下去,可鐘興弟吃不下去,口中那一口會含一天。
“好,你們等著?!?p> 以為他會去洗澡,可他在府中的人工湖中以翻江倒海的氣勢洗了出來,鐘興弟口中的那一口剛吞下。
“宗大哥,換身衣服吧,請人做的道士服已經(jīng)送來了?!?p> 洗的時間很短,可臟污濁氣一洗而空,只是身上的水還在嘩嘩的流。之前鐘興弟給他請人按他身上的道士服新做了三套,昨日送來了。
宗道長去換衣服后,這里的空氣恢復(fù)了之前的清新怡人,鐘興弟才聞到藥的味道,結(jié)合她剛才吃的那一口的味道,她心中大吃一驚。
“姐姐,你覺得這藥是什么藥,你喝一口看?!?p> “喝吧,喝吧,小興興,別等我來,你快吃,別涼了。左護(hù)院,喂她吃,我馬上就好?!?p> 宗道長想必也急于知道這藥有沒有效,隔空喊話。而鐘興弟想要歡娣確認(rèn)她的懷疑。
“姐姐,你聞聞,像什么?”
豬腳。
聞著像,看著也像。歡娣不敢說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