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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壹刀

82章

舊事壹刀 李不惱 2238 2021-11-23 19:11:31

  真人不喜露相,王壹也不能將大爺皮衣上的毛扯掉,只為看他蒼老的容顏。他做手邊的事,將爛醉如泥的阿長弄回房間,與真人大爺?shù)慕灰资裁吹?,明日醒來由阿長自己做主。

  真人大爺沒有阻攔,王壹扶著宗道長走,他的腳下始終有牽絆,踉蹌著走了三步,差點被絆倒。廳里人多擁擠嘈雜,光線并不明亮,王壹低頭想看到底是絆住了什么,宗道長開始打嗝。

  美酒在肚子里打個轉(zhuǎn)再經(jīng)由喉嚨以氣形噴出,相當不美且臭。宗道長一連五個“呃”,王壹低頭還沒看到腳下,惡心的氣味先傳到鼻子,他差點倒下再也起不來。他沒倒下,別人倒下了,始作俑者一倒,跟風似的廳里的人東倒西歪倒了一地。他的腳下也有人,他沒看到牽絆,要想平安抵達二樓房間,他們得跨過一道道橫七豎八的人坎。

  王壹捂住鼻子,“阿長你別打嗝了。”說了一點用也沒有,“呃”聲由突然爆發(fā)式轉(zhuǎn)為長期苦練過的成熟節(jié)奏,與棋哥的嗚嗚歌配合得天衣無縫。

  王壹的聽覺在今晚大放異彩。他聽到他背上有“想奪刀”的聲音,這種聲音無法形容,只能感覺,他感覺到,他先一步將刀拔出,回首,沒有人站在他身后。

  阿長一直在打嗝,不停噴出美酒轉(zhuǎn)化的臭氣。不將門窗打開,地下的人會被臭氣熏死。王壹朝著在惡劣環(huán)境下仍然不停唱的棋哥空揮了三刀,“棋哥,別唱了,請你將門窗打開?!蓖跻枷牖仡^打開最近的窗戶,坐在窗戶旁的真人大爺不見了。

  不會也被熏暈了吧,那樣的年紀倒地,再起來就麻煩了。他在地下尋找真人大爺,找不到。棋哥的歌聲被王壹的空揮三刀打亂,他試了三次,再也找不到之前無與倫比的樂感,他索性不唱了,將所有的門窗啪啪啪打開又關(guān)上,配合著宗道長的呃聲,啪--呃--,兩個又配合得天衣無縫。

  窗外的冷空氣蜂涌而進,西風北風西北風在廳里四處流竄,宗道長的呃聲受到寒冷的刺激停止,棋哥還在玩開門關(guān)門,臭氣消散,倒地的人一個起來,其余的跟著慢慢起來。王壹扶著阿長才走了二步,被一個正在起身的人絆倒,那人剛醒來,暈頭暈腦,竟幫王壹架著宗道長回房。那人脾氣不好,朝所有擋路的人罵,“躺尸也不看地方,這里是躺尸的地方嗎?”

  那些人也不是故意躺尸,王壹覺得他罵得不對,但沒有反駁,感謝這個陌生人幫忙將阿長架回房。那人還沒有完全清醒,將王壹他們仨的房間當成了他的房間,他一進屋,就躺地上躺尸了。王壹喊了幾聲大哥,那人開始打鼾。宗道長低頭站在那人身邊,像向他默哀似的,李十八躺在床上不聞不問。王壹想今晚就湊合著過一晚算了。

  “宗大哥,宗大哥?!?p>  鐘興弟在門口溫柔地呼喚宗道長??勺诘篱L低頭站著沒動,像是沒聽到他心愛之人的呼喚。王壹在屋里回道:“宗大哥醉得不省人事,鐘姐姐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p>  鐘興弟在門口往里望了一眼,“你們房間住這么多人,怎么好睡,讓宗大哥去棋哥房里睡吧。棋哥他不占地方?!?p>  這倒是個好主意,陌生人睡在這里,也得給他一床棉被,如此一來,他們的棉被不夠。王壹聽到樓下的門窗開關(guān)聲,棋哥有可能玩開關(guān)游戲玩通宵。

  “看阿長愿不愿去?!?p>  阿長低頭不語,不理王壹也不理鐘興弟。

  宗道長從一見到鐘興弟開始,千方百計只為與她多說幾句話,有多一點的接觸?,F(xiàn)在鐘興弟站在他的身旁,溫柔地摸了他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fā)熱;摸了他的臉蛋,看他有沒有什么異常,又摸了他的手,試他的體溫是否正常;雙手捧著他的臉,想讓他抬起頭來,可他抬不起來,就是低著頭,不說話。

  “他怎么啦?”

  “喝醉了?!?p>  “不像是喝醉呀?!?p>  王壹親眼看他喝醉的,鐘興弟覺得不像,王壹也不知像什么。

  “那就不管他了,讓他站一會兒再說。等他站累了,想睡覺的時候,我問他愿不愿意去棋哥房間睡覺?!?p>  “那一晚上不就過了么?”

  鐘興弟語氣很失望。

  對時間的流逝如此傷感,鐘姐姐也挺多愁善感的。王壹站在那里,不知說什么,就站著,他心里希望阿長像之前那樣,看到鐘姐姐就死而復生似的歡喜,而不是像個活死人似的暮氣沉沉。明天,他會告訴阿長,他喝醉酒的樣子很難看,沒有一點活力,連鐘姐姐都不理不睬,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人,就像他們房間里那個睡著的陌生人一樣的陌生。

  “鐘姑娘能不能讓棋哥回房睡覺,他吵了這么久,精力也該發(fā)泄完了?!?p>  李十八沒有親臨現(xiàn)場討伐棋哥,他的忍耐,王壹自嘆不如。

  “我去勸勸他?!?p>  鐘興弟下去又將棋哥帶到他們仨的房間,棋哥也邀請宗道長去他房間里睡,宗道長也不搭理他。棋哥說邀請的時候,整個人很正常,說完后,始料未及又開始在房間里唱嗚嗚歌,還是要貼在墻壁上唱。唱得打鼾的陌生人醒來發(fā)現(xiàn)他走錯了房間,朝他們鞠躬道歉,這一姿勢吸收了棋哥所有的注意力,他從墻壁上飛下來,向陌生人回鞠躬。陌生人再回鞠躬,棋哥也再回鞠躬,陌生人不再回,轉(zhuǎn)身飛也似地逃離,棋哥就在房間里一直鞠躬。鐘興弟也不說他,回房去了。

  棋哥的鞠躬幅度很大,宗道長一直保持同一姿勢。他們兩個一動一靜,沒有弄出聲響,對李十八的影響不大,對王壹還是有影響。他朝里睡覺,不看他們,但一直想他們倆要什么時候才睡覺。白天宗道長陪鐘姐姐出去時,他有機會向李十八說他想用阿云送他們回流云觀找云叔叔,可他將阿云掏出來,發(fā)現(xiàn)阿云也怕冷,它不能膨脹成一朵云,就是干癟癟的一塊白布。

  他們仨像是三只冬眠的熊,這間房就是他們冬眠的洞。這個洞不是石洞,也不是地洞,不是圓形是方形,里頭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兩個...

  王壹在數(shù)茶杯中睡著。早晨被鐘興弟叫醒,他左邊是棋哥,右邊是宗道長。他們仨睡在一起。他踢踢阿長,“鐘姑娘叫你。”

  “鐘姑娘是誰?”

  “是我呀,宗大哥,你醒了呀?!?p>  “你又是誰?”

  王壹懷疑耳朵聽錯了。難道昨晚上他的耳朵過度發(fā)揮,今天就失常了嗎,還是阿長酒還沒醒?他連他的小興興都不認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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