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nèi)是間昏暗的小屋子,里邊什么也沒擺放,連盞燈也沒有。
這樣的黑暗讓我悚然不安,一會兒便已汗流浹背。老人帶著我在屋中間往前走,盡頭又是一扇門。
他輕輕一推,門開了。
光亮一瞬全涌進來,當(dāng)然,也不太亮。
門后是個小院子,一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棵偌大的橘子樹,幾乎與屋檐齊高,起碼一丈半。兩邊栽著些許不知名的花草,中間擺放著一張石桌,桌子兩邊各有一張石凳,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請坐罷。”老人冷冷道,話還未完,已然落座一邊。
“多謝?!蔽覒?yīng)聲坐在另一邊。
困惑與好奇已占據(jù)我心的大半,這里的布置實在太不尋常。一扇與眾不同的暗紅大門,一間暗無光亮的空蕩屋子,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露天院子。
這哪里像是個賣東西的鋪子?倒像是……
心里剩下的,竟并非是恐懼,而是一種懷念。
“來賭罷?!崩先送蝗话l(fā)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賭,賭什么?為什么要賭?”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賭她的命?!崩先说?。
他沒有回答我原因,他的語氣,聽不出有任何情感。
我沒追問原因,更沒再說話,只感心已快沉了下去,額頭上已經(jīng)有汗珠滲出。
能僅用一顆糖便讓一個人一下子變成一頭熊的人,若要殺人,是何等容易!
一個人的性命竟如此輕易地淪為桌上的賭注,我竟有一日成了他人命運的半個主宰。
這樣的豪賭,令我渾身戰(zhàn)栗不止。滿院的花香伴著濃厚的橘子香氣彌漫在我周圍,平日沁人心脾的味道,此刻卻好似致命的毒氣,頃刻間便可讓我窒息,取我性命。
“非賭不可?”
“非賭不可。”
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深吸了口氣,問道:“怎么賭?”
只希望是我擅長的,再不濟也要是我能夠做到的。
“很簡單,只要......”老人故意頓了頓,看著我滿臉的焦躁和不安,似乎有些享受。
我剛準(zhǔn)備開口相問,他就接著道:“只要賭一件事?!?p> “什么事?”我整個人已緊張到了極點,心里也已暗自祈禱了無數(shù)次,切莫是些極難之事。
“賭她會不會來找你?!崩先瞬[了瞇眼睛,似乎是在仔細觀察我臉上的每一點細小的變化。
來找我?
我皺著眉頭,垂下眼睛,心中滿是困惑。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老人居然笑了笑,道:“今日零點為止,看她會不會來這里找你。”
我抬起眼睛看著他,看著他詭異的笑容和略帶譏誚的眼神,只覺一股寒氣包圍了全身,難以動彈。
她會來么?我問自己。
一天的時間,真的能讓她等不及來找我么?
她現(xiàn)在可是一頭熊,雖不大,卻也還是熊,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要一頭熊行走在大街小巷,來回穿梭,談何容易?
就算她有心來找我,又怎能確保安全走到這里來呢?
說不定才出門幾步,便被人舉報抓起來了。
我和她的交情,夠她冒著這么大風(fēng)險出門么?
我不確定,也不敢確定。
“她若來了,你贏。”老人淡淡道,“既然是賭,你便不可教她知道這事,否則......”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我明白。”我咬著牙說到。
我吊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這場賭博,勝負全在小橘自己,我無能為力。
她自己的命運,還是在她自己手中。
只不過,她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