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高速略有不同的是,走國道與省道看到的景色要多得多,似乎是很久沒有回到鄉(xiāng)村中,張欣蘭全程都緊緊盯著窗外的景致,看累了才會拿出手機來玩一會兒。
而韋樂則看似在閉目養(yǎng)神,實際上在廣泛吸納天地靈氣。
如果在附近有一個已經(jīng)打開靈臺的修士看到此景,這一世的修行心態(tài)都會被摧殘。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因為這哪里是在吸收靈力,這分明是在鯨吞靈力,所以過了片刻,附近的靈力都為之清空,以他所乘坐的車輛為圓心,形成了一片貨真價實的“靈力真空”。
這也是修行竊天而行的由來之一。
感受到自己神臺能夠調(diào)動的靈力有了一定數(shù)量,幫助他彌補了因為沒有靈力護體而空有境界的尷尬局面。
實際上,這幾天他一直在做這件事,自己的神臺已經(jīng)穩(wěn)固在了第三層,正在逐步向第四層穩(wěn)步邁進。
在仙罡時,他剛到第三層的時候,便拿到了劍泉宗最強外門弟子的稱號。
懷念著那段修煉途中的青蔥歲月,韋樂打開窗戶,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張欣蘭轉(zhuǎn)頭看去,看到一層朦朧的光暈籠罩在他身上,像是電影里的場景:比肩圣父的神子降世,神光縈繞在身旁如同朝拜。
她一時癡了,想要伸出手來撫摸他的臉龐,韋樂卻右手輕輕拍落他的手。
“看什么看得癡了?”韋樂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看著窗外,“眼睛都直了?!?p> “外面的油菜花。”張欣蘭臉上飄起一抹紅霞,信口開河地說道,哪里注意到外面根本沒有油菜花。
“你是不是傻,這個季節(jié)哪兒有油菜花?!表f樂順勢在她頭上敲了一下,這一舉動更像是個哥哥而非情侶。
“哼?!睆埿捞m捂著頭,嬌憨一笑,小粉拳打在他胸口,“竟然躲我的摸頭殺!”
“嘿嘿?!表f樂嘿嘿一笑,兩人相顧無言亦或盡在不言中。
他們出發(fā)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此時已經(jīng)到了下午,張欣蘭似乎忘記了饑餓,睡了過去,枕在他腿上,直到肚子咕咕叫才揉著眼睛醒過來,張著櫻桃小嘴打了個哈欠。
天色漸晚,道路兩旁除了路燈還有人家,越過一座過河的橋,司機王哥在路邊停下,打開門抽煙。
不遠處炊煙繚繚,韋樂和張欣蘭也走了出來,肩并肩站著。
“張小姐,我肚子確實餓了,能不能吃點東西再趕路?”王哥等了半天沒等到張欣蘭說話,煙屁股都抽到手上才開口問道。
“我也餓了。你呢?”張欣蘭點點頭,扭頭望向韋樂。
韋樂卻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正注視著不遠處一個陰暗水溝。是他叫的停車。
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看出來一個和周圍枯萎草木快要融為一體的人影。
“韋樂!”張欣蘭嗔怒地叫道。
“哦,哈哈哈哈?!表f樂點點頭,“我不餓,你先和王哥找個飯館兒吃飯吧,我去看看這個孩子?!?p> 那個身影不大,不小,剛好蜷縮藏在一個浮在水溝上的樹樁之后,頭發(fā)被稻草掩蓋,碩大但灰黃的眼睛里沒有光澤,卻滴溜地打量著他。
韋樂似乎沒有注意到張欣蘭的拉扯,他三步并做兩步跳將下來,絲毫不在意濺起來的污水,眼神炙熱:“你叫什么名字?”
長發(fā)枯槁覆蓋滿額頭的小男孩搖了搖頭,長期在垃圾堆里生存,讓他的舌頭有些滯澀,他右手捂住自己左邊漆黑泥垢結(jié)痂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囁嚅道:“我……我不知道?!?p> 他剛?cè)ネ盗颂易?,卻沒吃到幾口,在被果農(nóng)們追的時候都丟掉了。
“嗯,沒關(guān)系。”韋樂輕輕揉揉他的頭發(fā),慈愛地說道,默默運轉(zhuǎn)安神咒,“別害怕,別緊張。”
小男孩輕輕抓住他的手,似乎尋求到了某種寄托與依賴,淺聲說道:“我餓?!?p> “好?!表f樂反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生怕他跑掉一般,站起來笑著說道,“蘭妹,咱們可以帶上他嗎?!?p> “好啊,可以?!睆埿捞m不以為忤,沒有問理由,只是笑著應(yīng)允。
這也是她喜歡韋樂哥哥的原因之一啊,她能感受到那種高興的程度,就像是一般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財寶。
也許這個男孩與韋樂哥哥有什么淵源吧。
張欣蘭坐在前座,韋樂拉著小男孩坐在后面,他雖然有些拘謹,但是也安安靜靜地坐著,沒有吵鬧。
到了一家農(nóng)家樂的飯館,韋樂輕輕拉著男孩,張欣蘭點了一大桌子菜,他把好吃的大菜都移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卻不動筷子,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好像,不太會用筷子……
“用這個?!表f樂細心地看出了他的窘迫,拿了一個勺子給他,“用這個吃。”
“好?!彼弥鬃?,卻是毫不客氣地舀菜,舀飯,肚子吃得鼓鼓囊囊才停下了嘴巴,“嗝,吃飽了?!?p> “好,好,好?!表f樂連聲答應(yīng)著,跟著張欣蘭一起細嚼慢咽,他吃完后,就收攏了自己的手,放在腿邊靜靜地坐著。
在廁所洗漱過,小男孩看上去干凈了幾分,四十天啊穿著韋樂的衣服有一些肥大,但是大家都自動忽略了這些細節(jié),因為他們的的視線都不會從他臉上離開。
那是一張只可能存在于童話故事里的俊美臉龐,尤其是一雙灰黃色的眸子,熠熠生輝,分外奪目。
甚至有一些來吃飯的女客人主動走上來,詢問韋樂:“這是你的兒子嗎。”
得到了韋樂的搖頭回復(fù),她們又看向張欣蘭,卻得到了一雙翻上天的白眼,小男孩也主動遠離她們,逃到了韋樂身后。
“請不要打擾他,拍照也走遠點?!笨吹叫∧泻⑹艿襟@嚇,韋樂冷冷說道,環(huán)視一周,朗聲道,“別靠太近,否則后果自負?!?p> 韋樂不太在意別人的想法,甚至是張欣蘭,他現(xiàn)在只在乎這個小男孩怎么想,怎么做。
“嘿,誰啊,這么牛逼?!备舻貌贿h的鄰桌站起來一個喝的差不多了的中年大哥,滿臉紅暈,醉醺醺地說道,“你誰???這是你兒子嗎?”
他身旁站著一個表情驚慌的女子,似乎是剛剛圍到男孩身邊的幾位之一。
韋樂笑了。
“這是你祖宗?!辈恢罏槭裁矗m然韋樂聲音不大,但是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淡淡的嘲諷。
“喲,年紀不大,口氣不小?!敝心昴凶犹K勝是此地的地產(chǎn)大亨,雖然比不得什么恒大、碧桂園,但是也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做得有聲有色,身家過億,“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猜你也不知道我是誰。”韋樂嘴角笑容更濃了,“我說了,后果自負。”
“不信你過來試試?!?p> “呵呵,你那是金寶貝還是銀寶貝?我們還看不得,摸不得了?”蘇勝子牽著自己情人的手,大踏步走過來。
男孩又躲到韋樂身后。
“這是誰啊,竟然公開與這個地頭蛇叫板。”
“哇,這少年倒霉了,看他們坐的是影馳,也不是什么有大背景的”
“哎,可惜,即便他是強龍也不該惹這個地頭蛇?!?p> 聽著周圍紛紛議論,蘇勝微微點點頭,很是受用。
“別害怕,讓叔叔看看,你有多好看?”中年男人循循善誘,似乎是喝大了,把自己當成了幼師,慢慢走到男孩身邊,儒雅隨和地問道。
“欣蘭,過來牽著他去結(jié)賬,王哥,咱們有?!备惺艿侥泻⒌男嫩E變化,韋樂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伸手攔住中年人,“適可而止。”
“真當我給你臉了你就是個人?”蘇勝突然破口大罵,指著韋樂的鼻子,“別給臉不要臉?!?p> “這句話送給你?!比绻巧弦皇辣蝗酥钢亲恿R,韋樂早就讓他早點投胎,下輩子好好做人,但是這一世畢竟有法治,他也沒有發(fā)作,只是轉(zhuǎn)身淡淡說道。
無視比打臉更讓人激起人的憤怒,尤其是對于蘇勝這種好像事業(yè)有成但其實文化課只上到初中的富商。
“喂!”
“嗨!”
“嘿!”
韋樂走后,蘇勝對著韋樂的背一腳踢下,眾人見狀驚呼,然而意向之中的畫面并沒有發(fā)生——韋樂并沒有倒在地上,蘇勝也沒有一腳踩空。
一個纖瘦的身影托著他的腿,抬頭與他對視。
蘇勝瞳孔緊縮,似乎是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驚嚇,眼睛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