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離開的念頭

　　晚上十一點。

　　剛洗完澡的林羽舟成“大”字狀躺在軟軟的床上，盯著天花板放空。

　　頭頂?shù)臒艄馐顾难劬σ魂嚮ò祝徛]上眼睛，帶著均勻沉穩(wěn)的呼吸聲進入了夢鄉(xiāng)。

　　再醒來時，睡眼惺忪的她分不清這是哪一天。

　　拿起手機一看，已經(jīng)快凌晨一點了。

　　這個覺睡得可滿足了，不是為了睡而睡，是累到倒頭就睡?？上б仓皇秋栵柕乃藘蓚€小時。

　　她還要復(fù)習(xí)呢。

　　她像軟體章魚一樣滑下床，坐在地毯上，拿出今天記滿筆記的本子和一支普通的中性筆，開始認真學(xué)習(xí)。

　　時間飛逝，沉浸學(xué)習(xí)的她抬起頭看著手機已是凌晨三點。

　　林羽舟迷茫了。

　　昨天六點起床差點遲到了，今天得調(diào)多少點的鬧鐘？難道是五點半？那現(xiàn)在給自己剩的時間不多了，只能睡兩個半小時，而且不是躺床閉眼就能秒睡的。

　　她到底是為了什么？

　　林羽舟陷入了沉思。

　　中午跟老員工聊天時，有一位同事問林羽舟，“你以前的工作，一般是多少點下班？”

　　林羽舟想了想：“有時候能準時下班，若是節(jié)前和訂單多的時候可能要九點多?！?p>　　末了她又補充道：“而且，回了家，有事情還是會找你，相當于自己的時間都被工作占用了，每天過得提心吊膽?！?p>　　這就是林羽舟會辭職的原因之一。

　　同事很認同林羽舟的話，因為她之前也是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的。

　　林羽舟覺得禮尚往來，既然對方問了一個問題，她也要問對方一個問題，于是問道：“這家公司加班會到多少點？”她想獲取多一些關(guān)于這家公司的信息。

　　畢竟試用期，公司考察她，她也要觀察公司。

　　“一點多吧?！蓖掠幂p快的語氣說，顯然已經(jīng)麻木了。

　　可林羽舟卻很吃驚，“什么？一點鐘？”

　　那么晚還怎么回家？

　　還想說些對這件事的看法，卻又止住了口，畢竟才上班一天，大家也不是很熟。

　　林羽舟繼續(xù)問她們所住的地方，讓她驚訝的是她們住在不同的區(qū)，來這邊都需要一個半小時，跟林羽舟一樣。

　　這難道就是常態(tài)？她們怎么熬的？

　　林羽舟回過神來，露出一絲苦笑，一瞬間，她對這座城市一點留戀也沒有。

　　第一次有了想離開這座城市的念頭，之前不論多么辛苦，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刻，她想退縮了。

　　難道一輩子就這樣嗎？一輩子就這樣為了生計而活嗎？

　　夜深人靜，她打電話給朋友王卉，就是上次那位。

　　“喂？”王卉帶著起床氣的聲音傳過來，林羽舟聽了內(nèi)心很抱歉，但她此刻需要有人給她謀劃。

　　“喂，是我，林羽舟?！?p>　　“你沒事吧??？”聽到是林羽舟的聲音，王卉一個激靈的跳起來，這么晚了打電話過來不會出什么事吧！

　　“沒事沒事，就有件事需要你幫我決策一下”，林羽舟無奈扶額，心又暖暖的。

　　盡管對方看不到，王卉還是給了一個白眼，又松了口氣才問道：“說吧，有什么事想不通了？”

　　“我不想去那家公司了。”

　　“嗯？為什么？才一天。”

　　林羽舟把今天的經(jīng)歷，公司的種種和跟自己理念相悖的事情說給王卉聽。

　　“什么？還要寫日報周報月報？這么變態(tài)？”王卉不憤道。

　　她也覺得變態(tài)。

　　林羽舟閱讀人事發(fā)來的文件時，看到這條也非常吃驚。

　　她也很煩這種認為可以約束員工的愚蠢辦法，太形式主義了，“是啊，下班前領(lǐng)導(dǎo)還專門提醒我了，我現(xiàn)在還沒寫?！?p>　　“你想清楚就行了，我都支持你，不過我倒是總結(jié)出來了，大公司有大公司的毛病，但小公司有大公司的毛病又有小公司的毛病，怪不得前輩們都建議畢業(yè)不要去小公司呢！”

　　說完她又換了一種語氣，悄咪咪的說道：“容易形成不好的職業(yè)觀?！?p>　　林羽舟很贊成王卉這點，若她一開始就到小公司，或許會認為這些要求是合理的，但她前公司卻沒搞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那種管理制度并不是企業(yè)的常態(tài)。

　　她握緊拳頭砸了自己的腿，嚴肅道，“我決定了，我不去了，我要美美的睡上一覺”，這話說給王卉聽，同時也給自己加油打氣的。

　　“那你又要重新找工作了”，王卉替她擔(dān)心，“如果沒有錢，你就問我借?！?p>　　林羽舟十分感動，她的朋友不多，但每個朋友都是能雪中送炭的。

　　“嗯，還有一件事，就是”，林羽舟停頓一下，深吸一口氣讓空氣變成勇氣，平靜的說：“我可能不會待在這個城市了?！?p>　　“嗯？雖然我支持你做的每一個決定，但這么突然嗎？”王卉對林羽舟的這個決定很吃驚，因為她知道林羽舟很喜歡這座城市。

　　“我好像想明白了，我很喜歡這座城市，喜歡它的獨立冷漠，但是我不喜歡在這座城市打工”，她頓了頓，“它是給優(yōu)秀的人創(chuàng)夢的，而不是給我，我認清了。”

　　說完，王卉這頭也沉默了，她明白林羽舟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以前工作跟她哭訴了好幾次，雖然她們的職業(yè)不一樣，不能完全切身體會，因為她上班也會遇到不好的事，所以聽著好友哭訴的聲音自己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嗯，你決定了就好，沒地方住可以先住我這里，我都會支持你的?！?p>　　朋友的話對林羽舟來說就是莫大的鼓勵，她的心被填得滿滿的，“嗯，知道了，沒事了，你睡吧?！?p>　　放下手機后，被堵得難受的心像打開了一個閥口，那是淚水閥。

　　她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宣泄完后，她開始在手機備忘錄里著手寫說辭，要走也得體面地走吧，還是要跟人事打聲招呼。

　　她把自己只工作了一天的原因歸結(jié)于離家太遠，這個理由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很合理。

　　工作久了都知道不能把自己心里想法擺出來，別人只會覺得幼稚。

　　寫完后，她讀了一遍，覺得很滿意，想著明天就把它發(fā)給人事，這個點實在太晚了。

　　收拾好小桌板上的資料，她如釋重負的躺在床上，卻怎么也沒有心思玩手機，人也精神得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