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聽完柴家的家庭成員后,洛佩繼續(xù)問道:“柴老爺去世,他的子女們都回來了嗎?”
李管家說道:“大少爺和二少爺很早就回來了,三小姐是昨天才到的,大小姐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路上?!?p> “那少夫人張佳敏和小少爺柴晟呢?”
“前些天和大少爺一起來的,現(xiàn)在也到村子里去了?!?p> 洛佩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紅酒。
餐桌上安靜了一小會,張璇開口問道:“劉先生,您見過柴蔚嗎?”
“以前見過?!?p> “她是怎么死的?”
“六年前轟動一時的‘穹山血案’,我們家二小姐就是受害人之一?!?p> “穹山……”熟悉的字眼喚醒了我腦海中的某些記憶。
張璇問我道:“你知道?”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感覺有些熟悉,可能在哪兒聽過吧?!?p> 就在這時,莊園的大鐵門被打開了。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開了進來,駛向了后院的車庫。
李管家立即起身前去接待:“是二小姐到了!”
午餐過后,我們跟柴靜打了個照面。
從裝扮上看,柴靜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女性。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連體裙,踩著黑色的高跟鞋,雖然面色憔悴,但皮膚保養(yǎng)的還是挺不錯的。從她開著的黑色小轎車來看,她的生活還算殷實。
她身邊跟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應(yīng)該就是她的女兒,也就是柴老爺?shù)耐鈱O女——劉茜。
“這幾位是?”她看著我們問道。
“他們幾位是老爺?shù)呐笥眩瑢3虂淼跹淅蠣數(shù)?。”李管家介紹道。
他刻意省去了我們“調(diào)查者”的身份,而將我們介紹成“老爺?shù)呐笥选?,為的是讓我們能夠名正言順地住下來?p> 誰知柴靜竟冷言道:“哼,這么快就來吊唁了,誰知道安的什么心?!闭f罷,便帶著女兒上樓去了。小女孩在上樓前,還跟我們做了個鬼臉。
柴靜上樓后,李管家充滿歉意地說:“真是抱歉,大小姐自從丈夫去世之后,脾氣就一直怪怪的。現(xiàn)在老爺去世了,她心里一定非常難受,請你們諒解。”
“沒關(guān)系。”我揮了揮手,表示不介意。
“那你們幾位下午有什么安排嗎?要不要我?guī)Ц魑蝗レ籼美锟纯矗俊?p> 洛佩說:“去照顧你們大小姐吧,我們自己去村里走走,順便跟同伴匯合。”
李管家應(yīng)了一聲便離開了,臨走前還特別囑咐我們:“對了,你們在村里調(diào)查的時候,一定不要去那些沒人又偏僻的地方。尸體消失事件發(fā)生后,村里人一直人心惶惶的,生怕從什么地方鉆出來一只吃人的僵尸?!?p> 我們?nèi)嗣婷嫦嘤U。
那些僵尸……應(yīng)該不是真的吧?
離開莊園前,我?guī)狭穗S身的背包,洛佩拿上了他那把黑色金絲傘,張璇則從琴盒里取出了一把匕首綁在了胳膊上。
極樂莊園離村莊大概三四里地,路邊全是種植的向日葵。
盛葵村果然是村如其名,村里除了盛產(chǎn)向日葵以外,其他的建設(shè)配備基本上都已經(jīng)老化,而且大部分是傳統(tǒng)的土坯房,豬圈還是村民自己用樹枝做的,就連公共廁所都是用木板制成搭砌在田野邊的。除了村口的一家旅舍和青磚修葺的柴家祠堂略顯現(xiàn)代化以外,整個盛葵村莊給人一種六七十年代的農(nóng)村感覺。
我感慨道:“我終于知道為什么這里要拆遷了?!?p> 張璇提出疑問:“村里好像沒有人啊?!?p> 確實,進村的主街道上看不見一個行人,而且每戶人家都門窗緊鎖,看不見一點兒屋內(nèi)的情況。要不是村口的旅舍門外停泊著我們乘坐的警車,我還以為這是一座廢村呢。
洛佩也是滿頭的問號:“怎么了?村里鬧瘟疫嗎?”
張璇冷冷地說:“估計是看到警車都嚇得躲起來了。”
“那個,我看到人了。”我指了指柴家祠堂的方向,有兩個村民正好從里面走了出來。
此刻,柴家祠堂里擠滿了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他們似乎被祠堂里的什么東西給吸引了。
張璇調(diào)侃道:“這柴老爺人緣真好,剛死就有那么多人來憑吊?!?p> 當(dāng)我們走進祠堂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小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到我們之后說:“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們呢!”
洛佩問道:“怎么了,詐尸了?”
“死人了?!?p> 我們?nèi)艘荒樒届o,絲毫不為這個消息所動。
小唐疑惑道:“你們看起來好像并不覺得奇怪呀?”
張璇面無表情地說:“死就死唄,這幾天天天死人,都快聽膩了。”
洛佩也隨口說道:“又不是頭一個。”
我當(dāng)然不敢像他們那樣調(diào)侃了:“我不發(fā)表意見?!?p> 小唐緊張地說道:“不是,關(guān)鍵是,這回有人目擊到殺人現(xiàn)場了!”
洛佩驚訝道:“哦?有這等事?”
“你們先去看看尸體吧,很詭異!”
我們?nèi)齻€撥開人群擠了進去,剛走到開闊地的時候,便看到千鶴蹲在地上,隨后我的眼睛就被人捂起來了。
眼前一片漆黑之際,只聽洛佩說:“別看!”
我抓著捂著自己眼睛的洛佩的手,問道:“怎么了?”
洛佩說:“你先轉(zhuǎn)過身去。”
我原地轉(zhuǎn)身一百八十度之后,洛佩拿開了放在我眼前的手。我面對著村民,發(fā)現(xiàn)他們正用驚恐和好奇的眼神看著我身后的東西。
我有些害怕了:“是什么?”
洛佩說道:“袁醫(yī)生正在驗尸,你要看的話,先做好心理準(zhǔn)備啊?!?p>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既然要學(xué)破案,那尸體這一關(guān)是肯定要過的。我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將勇氣值開到最大轉(zhuǎn)過身去。
還好洛佩提醒,事先做了些心理準(zhǔn)備,不然我在看到尸體的一剎那肯定得吐出來。現(xiàn)在想想,臨江客棧發(fā)生兇殺案的時候,我好像并沒有看過尸體,只是簡單地聽別人描述說尸體脖子上插著一根針頭??杉幢闶沁@樣,我腦海中想象的尸體畫面也比現(xiàn)在面前這幅景象和諧的多。
放在祠堂地上的這具尸體,實在不是一個“慘”字了得!從尸體身上完整的褲子來判斷,這應(yīng)該是一個男人,除此之外……除此之外,很難看出這是一個什么物種。因為除了下半身,尸體屁股以上所有器官都不是特別的完整。撕裂的衣服,溢出的內(nèi)臟,黃色的脂肪,消失的左臂,掀翻的臉皮,紅色的眼珠,缺了一塊的喉嚨……跟我認(rèn)知當(dāng)中的人體相差略大。我愣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把一個完整的人弄成這個樣子?
這么惡心的尸體,難怪來湊熱鬧的都是男人了。
突然感覺從胃里涌了出來什么東西,又被我生生地咽了回去。我鎮(zhèn)定自若,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魂兒還在嗎?”洛佩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緊繃著臉上的肌肉說道:“什么話!我現(xiàn)在感覺良好,比看到林雨深時還淡定……噦!”我突然一陣干嘔。
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更想吐了。
還好剛剛咽了下去,不然現(xiàn)在得吐一地!
洛佩輕拍著我的背笑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居然沒吐?”
我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傲嬌地說:“你沒想到的地方多著呢!”
“怎么樣,還看得下去嗎?”
我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體。看第二遍比第一遍的時候好的多,感覺沒那么惡心了,可能我已經(jīng)在自己心里接受這具尸體的輪廓了吧。
我的心里接受了一具尸體……我簡直是瘋了!
我跟著洛佩一起蹲在了千鶴身邊。
好吧,近距離看感覺更惡心了。
洛佩問道:“什么情況?”
千鶴帶著口罩和手套,一邊檢查尸體一邊說道:“我還要些時間,包凱在那邊詢問目擊者,你先到那邊去看看吧?!?p> 千鶴用鑷子指了指放置在祠堂中部的棺材旁。
直到這時,我才開始觀察整個祠堂的布設(shè)。
祠堂的內(nèi)部空間很大,一共有八根柱子支撐著將近二十米高的房梁,雖然四周掛滿了白布,但陳設(shè)還算整潔,除了正中央停置著一口棺材外,右側(cè)還堆放了一堆舊家具,以及一些圓木桌子、凳子椅子,
此時,包凱正站在家具旁向三個村民詢問情況,另外幾個“吃瓜”村民豎著耳朵躲在柱子后面聽著。
看見我們之后,包凱大聲說道:“你們終于來了!”隨后又轉(zhuǎn)向那幾個村民:“你們幾個,把剛剛說的話對他們再說一遍吧?!?p> 幾個村民看著我們,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這也不奇怪,向兩個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年輕人匯報情況,任誰都會疑惑的。
包凱指著洛佩補充道:“這可是領(lǐng)導(dǎo)!”
幾個村民頓時肅然起敬!
哎呀!太給洛佩長臉了!
洛佩抬頭挺胸,故作咳嗽了幾聲:“咳咳!這是怎么回事啊?”
幾個村民爭先恐后地嘰里哇啦了一堆聽不清的話。
為了突出洛佩的“領(lǐng)導(dǎo)”身份,我立刻站在他的身前擺手說道:“等等等等等……一個一個說!一個一個說!”
幾個村民對視了幾眼,最前面的穿灰色衣服的村民說:“領(lǐng)導(dǎo)啊,今天早上我們幾哥倆一起去地里干活,昨天他家為了灌田,居然把我家田里的水給堵了?這還行啊!我當(dāng)時就在田里跟他吵了起來!我家的田也要水……”
洛佩抬手制止了他繼續(xù)說下去,然后對另一個穿綠衣服的村民說:“還是你來說吧?!?p> 綠衣服的村民嗓子更大:“領(lǐng)導(dǎo),您別聽那家伙亂說!那條水溝本來就是引到我家田里的,是他趁我不注意……”
不只是洛佩,就連旁邊的黑衣服村民也聽不下去了,插口道:“還是我來說吧。他們兩個因為田水引流的事在地里吵起來了,我就過去拉架。為了辯理,我們就去了找村支書陳洪??删彤?dāng)我們?nèi)サ疥愔依锏臅r候,卻發(fā)現(xiàn)他家的門被撞壞了。我們走進去一看,一個穿著臟兮兮的、皮膚發(fā)黑的人正趴在陳支書的身上不停地咬他!地上和墻上全都是血,腸子流了一地!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就在我們準(zhǔn)備沖上去救人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騎在陳支書身上的人,居然是在兩個禮拜之前就已經(jīng)被毒死的吳二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