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倩的案子,清晰明了,審判定罪就簡單多了。
奉天司主導的案子,自然在奉天司衙門提審。
那天來了很多人,同知大人和縣令,帶著一眾人員趕來奉天司旁聽。
門外還有圍觀數百人,將衙門口堵的水泄不通。
很多人嚷嚷著,真他娘的絕了,老天眼沒瞎,八月飛雪,這聶家小娘子果然是冤枉的。
主審是指揮使沈越,有了審訊室那一日寧蘭君的精彩表演,他照貓畫虎,
縣令和同知大人臉色很不好看,什么時候這個奉天司的大老粗指揮使,也這么心細如發(fā)了。
聽說奉天司出了位牛人,斷案的本事神乎其神。
一本《十四種密室殺人手法案例集注》,已經成了衙門官員必讀之物,個個奉若寶典一類的指導書籍。
已過知天命年紀的同知大人,看過那本小冊子,真別說,此人的才華了不得。
這斷案一途,怕是傳言不虛。
持續(xù)了兩個時辰的審案,沈越驚堂木一拍,當堂宣判:“重犯黃清和,背棄孔孟之言,入歧途而不自知;殘殺聶家28口人命,為脫罪,嫁禍聶家孤女,險些讓聶小倩含冤而死。手段卑劣,殘忍無道,天地不容。為正法紀,還朗朗乾坤,三日后,刑場斬首示眾,以慰亡者之靈?!?p> 同知大人眉毛翹的老高,粗人就是粗人,別人代寫的判詞,念出來也是如此粗鄙。
四海樓掌柜的和店小二作偽證,供認不諱,一并收押。
堂下另一個當事人聶小倩,整個審理過程心情復雜。
沒想到自己還有獲得清白的那天,更沒想到兇手竟然如此殘忍……
多日來的疲憊交加,在奉天司指揮使沈越宣布她無罪的時候,整個人眼前一花,暈了過去。
很累,想著終于能休息了。
可一閉上眼,全都是父母親人的音容笑貌。
……
奉天司大門外,聶小倩換了身樸素的衣服。
氣色好了很多,時不時用手輕攏被風吹亂的發(fā)絲,清麗柔媚的容顏,多了哀愁點點。
正是傍晚余暉落盡的時候,她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寧蘭君和幾個捕快說說笑笑的出來了。
李忠流使了個眼色,小聲低估:“等你的?!?p> 寧蘭君往那邊看去,李忠流一群人識趣的走了。
他走過去,帶著點疑問:“你還好吧?”
聶小倩點點頭道:“還好。“略微頓了下,繼續(xù)說:“我都知道了,李捕頭告訴我了,這些天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現在……”聶小倩也沒敢抬頭放肆去看寧蘭君。
“兩家畢竟有這點淵源,看你蒙難,不能不伸援手?!睂幪m君說完,終于抬頭問:“以后有什么打算?”
聶小倩搖頭,沉默。
想想也是,問的有點多余了,如今這個世界,只剩她孤身一人,能有什么打算。
“那……我就先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看電影留下的陰影,聽到聶小倩這三個字,背后都涼颼颼的。
還是離遠點好,晚上睡覺都安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什么來什么,兩天后的下午,他剛從衙門會來。
還沒到自家小院,迎面撞上個熟人。
這一看不得了,聶小倩。
如今的聶小倩換了身尋常衣服,略施粉黛,頭上也多了些簡單裝飾。
“你……怎么在這?”寧蘭君張著嘴問。
“我住隔壁,剛搬來沒多久,去了杜老爺子家拜訪才知道,你住這里?!?p> 怎么會這么巧,金華縣那么大,偏偏就住在自己隔壁。
寧蘭君心里發(fā)毛,該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他剛穿越過來的小螞蟻,可承受不起你們這些大佬的摧殘。
當什么鄰居,住什么隔壁,去你的蘭若寺啊。
等會兒。
金華縣有沒有蘭若寺還不知道呢。
心里發(fā)毛的寧蘭君勉強笑著道:“原來如此,那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睂幪m君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真不會是被盯上了吧。
不會,有點謹慎過頭了,聶小倩如今是人又不是鬼,怕啥。
這么想著,剛出去走到院子里,杜老頭遠遠的走了進來。
“打過招呼了?”
寧蘭君反應過來,走過去:“老爺子,怎么會這么巧!”
“無巧不成書唄,我也嚇了一跳。聶小倩親自上門拜訪,我還以為聽錯了?;蛟S就是緣分吧,當鄰居挺好。這閨女長得俊不說,還知書達理的,年紀輕輕碰到這么多事,也夠糟心的?!?p> 說的也是,一個人孤身一人也要生存,就當是巧合吧。
寧蘭君忽的想起一事,他問:“老爺子,金華縣有有沒有寺廟叫蘭若寺的?”
“有啊,蘭若寺香火鼎盛,在金華縣小有名氣,尤其是許愿靈驗的很。改明兒,寧狀元你也去問一卦,改改運?!?p> 還好,香火鼎盛,至少不是鬼屋,也沒什么黑山老妖。
“行,有時間瞧瞧去?!?p> 睡了一覺,醒來時候天已經黑了。
餓了,準備弄點吃的。
一陣香味兒傳來,門口,聶小倩站在那里,手捧著食盒:“多做了點,一個人吃不完,倒了也浪費了。”
聶小倩放下食盒,沒多余的話,轉身走了。
曼妙的身影漸漸消失,站在那里的寧蘭君楞了一下,走過去,拿起食盒。
回到屋里,將里邊的飯菜拿出來嘗了一口。
味道不錯,真沒想到這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能下得了廳堂。
……
三日后的奉天司刑場,人頭攢動。
行刑官手起刀落,黃清和尸首兩分。
案子了結,同知大人帶著失望返回清江府。
與之心情完全不同的指揮使范凌峰,春風得意,凱旋而回。
寧蘭君生活依舊,每天按時去奉天司衙門報道。
回到家,和已經漸漸熟悉的聶小倩聊點家長里短,趣味志向,小日子倒也過的平淡舒暢。
前世標準社畜的他,現實早就教訓的他沒多大志向;背著房貸,勞碌著上班。在家老婆孩子熱坑頭,在外風風雨雨,冷暖自知。不求大富大貴,頭上沒有青青草原,便已是幸福美滿。
且走且看著唄,寧蘭君心里有數。
這天,剛從奉天司衙門出來,一個陌生的男人,擋在面前,說有事找他。
問他是誰,他說他姓燕,字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