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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何春夏

第五十四章 不動

刺客何春夏 十三白前 3195 2021-07-14 12:00:00

  入夜,初更聲起,天色昏暗,一架馬車緩緩駛到齊府大門前,齊白鈺從車上下來,神色疲憊,車?yán)镆恢焕w手掀開車簾,將手中的手絹遞過給他。

  齊白鈺接過手絹收好,囑咐車夫,“送幾位姑娘去駙馬府。”

  入門,徑直緩步走入大哥院中。

  齊白魚正持?jǐn)嘣莆鑴Γ股驴床磺宄?,齊白鈺走進(jìn)回廊在一旁候著。齊白魚一套劍招舞完,突然踏前,直刺齊白鈺,齊白鈺不躲不避,任由斷云停在身側(cè)的一盞油燈前,燈火未滅,齊白魚嘆氣,“哪怕是比上論劍會第一輪的高手,我都太慢?!?p>  “姜凡,怎么樣了。”

  “有些人活著,已是行尸走肉?!饼R白魚收劍,退回院中,“余丹鳳這次太過狠毒,不殺人,誅心。”自顧自又練起劍來,“這次的傷平常大夫也能治,就是這誅心,無藥可醫(yī),姜凡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自裁了,趕緊讓他帶了藥走,別死我這兒,晦氣?!?p>  齊白鈺尋到側(cè)邊的小屋,姜凡被綁在床腿,眼神渙散,額角纏著白布,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滲開,瞥向桌角,還有血漬未擦去。姜凡斷了右手,左手被劍身貫穿,不能持握,應(yīng)該是撞桌角自絕被齊白魚發(fā)現(xiàn),隨手包扎一下綁在一邊。

  “左手的傷,不過是多養(yǎng)些時日,能好。葉先生說你這次和上次的藥錢你都欠著,工錢不夠扣的,讓你明天回家邊養(yǎng)傷邊干活?!饼R白鈺懷里揣著張舟粥貼給姜凡的兩百兩,想了想,不必急于此時。

  “我已是個不能握劍的廢人,要我何用,替我謝過葉先生?!苯查_口,雙目無神,只呆呆望著前方,“今生欠的恩,來生再還吧。軟甲我脫了,您下次去國子監(jiān)上課,替我捎給春夏姑娘,讓她還給狂瀾生?!?p>  “事情過就過了,此生還長著呢...”

  被姜凡默默說話打斷,“外人眼中,賊父賊子,老子偷東西,兒子穿甲決斗,都是小人,大仇未報,反而成就余丹鳳的君子名聲。我再沒有報仇的資格,一個再不能握劍的卑劣小人,此生有什么意義。”

  齊白鈺上前,拿住手絹遞到姜凡跟前,姜凡認(rèn)得,閉了眼,別過臉去。齊白鈺嘆氣,回身將銀票放在桌上,用那手絹擦去血漬,搭在桌角,再去將綁住姜凡的繩索解開。

  姜凡得以活動,當(dāng)即騰起身又要去撞那桌角,目光隱約中看見那塊血手絹,愣住,終究沒了力氣。

  “桌上有兩百兩,你撕了福王給的銀票,銀號不肯換新,現(xiàn)在銀票是張舟粥自己出錢墊給你的,別撕了。走,回,還是留,隨你,要死的人,怎么都攔不住,不勸你了,我哥是大夫,別死在他院子里,傳出去不好聽?!?p>  齊白鈺取過軟甲,不回頭看姜凡,出屋。

  再過些時辰,齊白魚打著哈欠拎了藥走到小屋前,屋門微微掩著,內(nèi)里并無動靜。怕不是死里面了,齊白魚嘆氣,用腳輕輕推開屋門,不見人影。

  桌面上,放著兩百兩銀票。

  ......

  濟(jì)南府,大明湖,夜色中,煙波里。

  “煙波里”是大明湖畔的一艘巨型游船,高五層,燈火通明。

  第五層大廳只設(shè)一桌,擺在正中,伙計丫鬟各列左右,倒也不顯空曠,濟(jì)南府同知趙巍,通判何英才設(shè)宴請何小云,張舟粥二人。何英才拉著何小云貼耳說話,“咱倆可是本家,這頓飯,不談公務(wù),只是好友相聚。何兄弟這次從京城過來,京城自然好,這小小的濟(jì)南府卻也是別有趣味,這兩日我領(lǐng)頭,一定要兩位兄弟好好賞賞我濟(jì)南府的秀麗風(fēng)光,飲一飲這美酒珍饈,品一品風(fēng)土人情。來,何兄弟,我敬你!”

  何英才須近花白,自己豪飲三杯敬了何小云,立刻上了頭,面紅耳赤,何小云念他年紀(jì)大了,不勝酒力,只得陪著,飲過一杯。

  “美食美酒美景,當(dāng)有美人相伴。”趙巍見何小云喝了敬酒,心中暗喜,高聲喚人。

  談笑間幾位美人入席,一位小鼻小嘴,擦了香粉,極為乖巧的坐到張舟粥身側(cè),有意用身子貼著他倒酒,一杯斟的滿滿,拋個媚眼給他,“小淑請官爺飲酒。”

  香氣入鼻,張舟粥有些迷離,酒還未飲過,人倒有些醉了,連連擺手,“我酒量不好?!蹦枪郧擅廊艘姞?,將手悄悄搭上他的大腿,輕掐一下,“官爺生的英俊,又這般年輕,瞧不起我這等尋常的庸脂俗粉,連杯酒都不肯相陪,那好,我自己喝?!?p>  取杯,用袖子遮面,假裝飲酒,只含了一口慢滾入喉,其余默默倒在地下,無人看出,將大半個身子倚上張舟粥,噴出口酒氣來,“小淑酒量也不大好,有些醉了,官爺,先扶小淑回房休息,待會再來赴宴可好?”

  張舟粥已呆若木雞,看向師哥,何小云正被趙巍,何英才,一干美人左右夾擊,逼著敬酒,正一一回絕,無暇注意這邊。張舟粥未經(jīng)人事,那里受的了這種撩撥,半摟住酥軟,渾身發(fā)硬,心神不寧間,一個伙計上前來上菜,手一滑,手中圓盤一歪,肉塊,菜湯潑落,灑了張舟粥一身。

  “你這沒分寸的賤東西,怎么做事!”小淑罵罵咧咧的從張舟粥身上起來,那伙計知道做錯事,怕受責(zé)難,轉(zhuǎn)身奪門就逃,其余人終于注意過來,趙巍皺眉,當(dāng)著何小云的面不好發(fā)作,揮揮手,“把那小廝給我?guī)Щ貋?!?p>  何小云抬眼,只看見矮個身影竄出門,故意開口,“這伙計好像很怕你?”

  趙巍聽出話中有話,打個哈哈,“這地我常來,沒見過這人,應(yīng)該是新來的手生,不懂規(guī)矩,看見咱們是貴客,怕掌柜的責(zé)難才跑了。來來來,別壞了興致,你們幾個也不用追了,由他去?!?p>  何小云沖張舟粥使個眼色,“我這師弟沒帶什么便服,總不能穿官服過來,我?guī)ノ曳块g取我的衣服給他換。”張舟粥連連點(diǎn)頭,趙巍和何英才只得賠笑應(yīng)好,目送兩人出門。

  “師哥啊,剛才有個姑娘對我用美人計,我不為所動?!?p>  “唉,盛情難卻,即便是我也有些支持不住?!焙涡≡茋@氣,“這地方上的官員,畢竟掌權(quán)辦實事,需要相互往來,個個人情通達(dá),黨派之分不會像京城一樣非黑即白。今日吃酒,看這架勢,這兩人絕非竹林黨人,東宮?倒也不好說,不過黨同伐異,記上就是了?!?p>  “那咱們不回去了?”

  “還回去做什么,再試試你能不能支撐住美人計?”何小云嗤鼻,“拿了行李趕緊從這船上撤?!?p>  兩人下樓,一樓大廳,幾位鏢師圍著一位小吏也在吃酒,劃拳酒令,好不熱鬧,朝廷官員也混江湖?張舟粥好奇那小吏,多看兩眼。

  “這是咱們大威鏢局明日的通關(guān)文書,先生心細(xì)如發(fā),明日入關(guān)時,還請先生...”那鏢師將一張百兩銀票遞過,小吏瞪著醉眼去瞧,哈哈笑幾聲,“字寫的不錯?!币话殉^銀票收好。

  張舟粥立刻攔了何小云,伏在他耳邊說了此事,“咱們要不要去問那小吏的名字?!焙涡≡茡u頭,“這算江湖事,鏢局在各地通行,總要和這些看城門的小吏打交道,給點(diǎn)心照不宣的好處也正常,別擾人財路,太麻煩?!?p>  張舟粥又回頭去看,上菜的伙計好像是剛剛手抖潑自己一身的那個,一句歉意沒有就跑了,有些惱火,但師兄弟由此找了個借口開溜,倒也不必責(zé)難他,扭頭回來,“師哥,如果我沒看錯,那是張百兩銀票,這數(shù)目也太大了些?!?p>  何小云皺眉,回身,和張舟粥裝作尋常食客,在一邊找了個桌子坐下,聽那鏢師和小吏說話。都是些恭維,沒什么意義。

  坐了一會伙計過來送茶,張舟粥余光瞥見,擺手,“隨意上兩個小菜就好,忙去吧?!?p>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喲,兩位官爺,不在五樓賞美食美酒美景,美人。到這一樓來做什么?!?p>  張舟粥瞪眼瞧那伙計,伙計把食指搭在自己唇間示意小聲,張舟粥小聲驚呼,“祝姐姐?”

  祝金蟾臉抹的黝黑,只有那對眸子又亮又有神,張舟粥這幾日老被她瞪,自然認(rèn)得。何小云一把抄住那伙計小臂,拉到身前,祝金蟾吃痛,但不敢與他較力,怕打草驚蛇,引來旁桌注意,小聲罵他,“狗官差,滾去和你的美人吃酒,滾!”

  何小云惱了火,強(qiáng)行拉她坐下,“祝姑娘,我真心實意對你,知道你有自己的江湖事,這一路上我拿你當(dāng)摯友相待,從未多問,可姑娘為何如此恨我!罵完便走,再不相見?”

  這幾句說的情真意切,極為委屈,祝金蟾聽了心也軟些,“狗官差,誰要恨你了,你們有事做,我也有事做,先各忙各的?!?p>  張舟粥接話,“那祝姐姐我們待會一起走,找個客棧一同住了,也不至于找你不到?!?p>  祝金蟾哼了一聲,何小云當(dāng)她答應(yīng),手松了些,祝金蟾起身就跑,幾個眨眼間,已經(jīng)飛奔下船,消失在岸邊夜色。

  兩人起身追了一陣,連個人影也沒瞧見,張舟粥呼呼喘氣,“祝姐姐好高的輕功?!?p>  “大威鏢局...”何小云想著昨日城門前的守備曾說祝金蟾問過去大威鏢局的路,如今這大威鏢局的鏢師和這小吏在這游船上吃酒,她亦扮成伙計過來,思索一陣,叫了張舟粥轉(zhuǎn)身。

  “回去?!?p>  “回去干嘛?”

  “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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