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弟果然明事理啊,只不過你們校長就沒這么通達啦。”市長夢破滅的老杜滿肚子牢騷無處發(fā)泄,正好和徐多藝傾訴一下。
“其實我聽聞杜兄要競選滬上市長之時,專門去找我們楚部長,表達過對杜兄的支持,只可惜……”徐多藝故意嘆道。
實則徐多藝也確實和楚材提過一嘴這件事,畢竟老杜和他關(guān)系還算不錯,也關(guān)系到他日后的布局。
只不過徐多藝對此沒抱什么希望,楚材果然當時就否決了他的想法。
“這件事,我在山城時也有所耳聞,多謝老弟了?!崩隙殴肮笆值?,若非徐多藝幫他說過話,狡詐如狐的他恐怕未必會在徐多藝面前這么直白地吐槽老蔣。
“杜兄客氣了,實在沒幫上什么忙。”徐多藝嘴上謙虛著,但實則這消息還是他讓手下人傳出去的,幫了忙肯定要讓對方知道,要不然豈不是白忙活了。
“老弟有這個心,老哥我就很感激啦?!崩隙判Φ?。
他心里其實也明白消息的來源,徐多藝和楚材的談話,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楚材肯定不會主動透露,那么情況便一目了然了。
但是人家確實做了事,而且放出消息也算是對他的聲援,老杜只能表示感謝。
“杜兄對當前的形勢怎么看?”徐多藝忽然問道。
驚聞此問,老杜深深地看了徐多藝一眼,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才道:“東北戰(zhàn)事焦灼,我雖遠在滬上,亦深有所感??磥硪磺袆儇摮蓴。家跂|北戰(zhàn)場上分出。”
“杜兄高見。”徐多藝笑笑,心說老杜看的倒是分明。
“微末之見,老弟見笑了?!崩隙胖t道。
“不知杜兄日后有何打算?”徐多藝又出一問。
“還能怎么辦?待著唄?!崩隙培托σ宦?。
“難道杜兄就沒有想過別的出路,以防萬一。”徐多藝意味深長地說道。
聽聞這話,老杜用眼睛緊緊盯住徐多藝。
半晌,他忽然笑了:“老弟若是有什么好的門路,可一定要介紹給老哥我啊?!?p> 徐多藝隨之笑道:“我還想問杜兄有什么路子呢?!?p> 兩只老狐貍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一回滬上才知道這邊黃金、美元都炒瘋了,杜兄有沒有需要我代為出手的黃魚?”徐多藝繼續(xù)試探道。
“算了吧,我就不發(fā)這份財了?!崩隙藕敛华q豫地拒絕了。
徐多藝點點頭:“杜兄高義,楊某佩服?!?p> 老杜擺擺手,拒絕了徐多藝不走心的吹捧。
“楊某此次公務(wù)基本處理完了,明日便回東北,下次再與杜兄把酒言歡。”徐多藝今日來見老杜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起身告辭。
“下次一定好好招待楊老弟?!崩隙牌鹕硭涂?。
“杜兄留步?!?p> 老杜將徐多藝送到門口,目送他上了轎車,直到轎車消失在街角,他方才轉(zhuǎn)身回屋。
‘連楊立仁都喪失信心,要為自己另謀出路了嗎?還是說,這是老蔣和楚材的試探,怕我過激之下,做出別的選擇?’老杜沉思著。
‘老杜現(xiàn)在肯定在燃燒腦細胞吧?!谄嚿?,徐多藝微笑地想著。
他之所以讓老杜幫忙干掉周世農(nóng),除了避嫌之外,同時也有其他考慮。
在他的設(shè)想中,經(jīng)過今天這次談話,老杜大概會認為他對戰(zhàn)局很不樂觀,想為自己留一條后路,亦或是認為這是一次試探。
無論是哪種可能,其實都是符合徐多藝的預(yù)期的,他此來的目的就是埋下一顆種子。
‘老杜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等我下次回來,一切明朗之后,想必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徐多藝暗自估摸著,滬上的黑白兩道他都要抓在手中!
籌備軍費的事情,徐多藝已經(jīng)辦的八九不離十了,畢竟楊立仁最早來滬上的時候也是干著差不多的差事,有經(jīng)驗。
只不過這一次辦完,下手有點狠,不少江浙大資產(chǎn)階級算是徹底恨上他了,但徐多藝并不在意,不過是些馬上就要被掃入歷史的塵埃,他又何必掛懷。
“林桃,此次你便留在滬上吧?!憋w回東北前,徐多藝對林桃道。
“主任,讓我跟著你吧?!绷痔覌陕暤馈?p> “楚部長告訴我,中統(tǒng)即將改組為黨通局,我怕滬上這邊會出亂子,你便全權(quán)代表我處理此事?!毙於嗨嚪愿赖馈?p> 為了減輕果黨黨部結(jié)構(gòu)膨脹,黨費開支過大的問題,老蔣和楚材決定將中統(tǒng)改為黨通局,黨通局的領(lǐng)導(dǎo)機構(gòu)和黨派調(diào)查室留在黨部內(nèi),其他單位轉(zhuǎn)到各政府部門。
盡管實際上這些單位依然在黨通局的領(lǐng)導(dǎo)之下,但是畢竟是個極大的變動,徐多藝擔心會鬧出什么亂子來,故而讓林桃留下代表他鎮(zhèn)壓那些別有用心之輩。
雖說徐多藝此時已經(jīng)不在中統(tǒng),但這里有他十數(shù)年的苦心經(jīng)營,余威猶在,有他的機要秘書林桃在此,下面的人絕鬧不出什么大的亂子。
一般的小事情,就交給周宇浩去處理,如果他連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處理不了,那他這個站長也趁早別干了。
“你不是很器重那個周宇浩嗎,能在日本人那里臥底八年之久,他不可能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吧?”林桃并不想獨自留在滬上,她跟在徐多藝身邊已有六年多,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周宇浩的能力我是不懷疑的,只是他在日方臥底太久,初返中統(tǒng),便被我推上了滬上站站長的位置,底下人難免有人不服。
他們礙于我權(quán)威,勉強認下了周宇浩這個站長,但是我現(xiàn)在被調(diào)去東北剿總,中統(tǒng)又將改組,我怕初來乍到的周宇浩鎮(zhèn)不住場子,你便留下幫他吧。”徐多藝解釋道。
徐多藝在將周宇浩扶上中統(tǒng)滬上站站長的時候,其實就很清楚周宇浩會遭遇的這種處境,只不過他的手下實在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
周宇浩是徐多藝手下可用的級別最高、能力最強的我黨臥底,中統(tǒng)滬上站站長這個關(guān)鍵位置徐多藝必須交給自己人!
“好吧?!币娦於嗨嚿袂閲烂C,林桃只能乖巧地點點頭,“我會幫助周宇浩,為你守好滬上站的?!?p> 她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聽話,每次對于徐多藝的命令,都能不打折扣地完成,這也是她能在徐多藝身邊待這么多年的根本原因。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徐多藝笑道。
‘只不過那次肯定會狼狽一些便是了。’徐多藝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