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嫵是嗅到烤肉的香氣醒來的。
唐納德把兔子做了分割,攤開來,串在鐵木枝上進行燒制,動物的皮肉冒著油滋滋作響。
溫嫵向另一邊的暗黑里搜索著尤朵拉的身影,沒看到人,就揉了揉迷蒙的眼,唐納德不怕燙地適時撕下來一只兔腿給她。
“我拿去給尤朵拉?!庇捎趻炷钪鴮Ψ?,加上溫嫵不怎么餓,小跑著就奔了過去。
她的視野當中一直看不到人,溫嫵的心臟不禁突突直跳。
她重新跑了回來。
手中的食物早已不知扔在了何處,溫嫵慌張地看著唐納德說話:“尤朵拉不見了!”
三人急忙到河道邊找人。
“尤朵拉!!”唐納德手作喇叭狀,大聲呼喊,擔心之情油然而生。
沒人回應。
唐納德突地想到口袋里的手電,掏出來往河水中一路照過去,才發(fā)現(xiàn)水面不知何時竟然浮出了淡紅色。
他一擰眉,從速扒去自己身上的服裝,隨即對身旁倆人道:“我下去看看?!?p> 弱弱的呼救聲在另一頭響起,唐納德停下動作,“你們聽……”
尋著聲音,他們在一處岸邊發(fā)現(xiàn)了奮力爬上來的尤朵拉,她鼻腔都嗆了水,不??人?,“拉我上去……”
“你受傷了——”溫嫵看到她肩袖破爛,都染成了深紅色嵌在肉里,詫異過后,緊忙和所羅門動作輕緩地扶著她回到了駐扎點。
唐納德怕人不想讓自己靠近,便在后面跟著。
“怎么回事?”溫嫵不敢去碰尤朵拉的創(chuàng)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疼了她,只能抓著她的手安撫她。
“水里有東西……”
說完這一句話,嘴唇蒼白的尤朵拉就暈了過去,顯然是支撐不住了。
唐納德及時摟住人,交給所羅門幫忙扶正她的身體,一臉愁容道:“看上去像是河里的什么東西咬到了她,力氣不敵才被拖拽了下去,這樣,我去瞧瞧,你們呆在這里?!?p> 走前,他叮嚀溫嫵:“我知道你在練習治愈系的術法,無論如何,你都要在尤朵拉身上試一試?!?p> 他也不知道結果會怎么發(fā)展,尤朵拉能不能挺過去,唐納德嘆息一聲,說了句“等我回來”就往河岸去了。
留下所羅門和溫嫵倆人照看尤朵拉。
得先把她肩膀上的衣服脫下來,溫嫵看尤朵拉還在冒虛汗,既擔心自己力道重了,又擔心著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便心一橫,扭頭就扯下了她粘在血肉上的衣服布條。
尤朵拉悶哼著動彈了一下。
咬得這么狠,幾近都要磨穿了人的肩胛骨,血糊糊的。
溫嫵抿緊著嘴,謹慎地用濕帕子給她擦干凈傷口附近的血污,才打算進行下一步嘗試。
所羅門用眼神鼓舞著她。
溫嫵深呼吸,雙手抬起,掌心沖著尤朵拉的肩膀,釋放著自己的靈力,她聚精會神,滿腦子單純得只剩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治好尤朵拉。
良久,介于白色和粉色之間的光團包裹住了尤朵拉破損的血肉,覆蓋上去,融合進去,繼而,重現(xiàn)了一片細膩的潔白肌膚,恢復得好似從未受傷。
溫嫵眼睛發(fā)光,疲憊地笑了一下:成功了。
“尤朵拉,你怎么樣了?”溫嫵盯著她緩緩張開的眸子,關注著懇切詢問。
“好多了,”尤朵拉自己手心撐著地坐起,好在她的衣服不算小,下面的往上拉緊點也能用以遮蓋肩膀,尤朵拉的眼眶里泛著一道水光,她真誠地說道,“嫵,謝謝你?!?p> 溫嫵主動反擁住她,也熱淚盈眶:“你沒事就好了。”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除動物之外,能治好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尤朵拉激發(fā)了她的潛力,她當時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好好的。
腦子里閃過那個自己未曾看清模樣的水底生物,尤朵拉轉而扣住溫嫵的手臂,鄭重道:“唐納德呢?”
“他下水了?!?p> “不行,他不能下去。”尤朵拉踉蹌著起身。
“你先別去,”溫嫵攔住她,尤朵拉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就算她不怨怪唐納德了,她也不能任由她沖動行事,和人推搡著道,“他水性好,你不行,你不能下去……”
“尤朵拉!”溫嫵跺了跺腳,干脆喊了她一聲。
尤朵拉手上的動作停止了,小聲懇求,“那至少我們不能不管他,一起去河邊守著他出來吧?!彼读顺稖貗车囊滦洹?p> “……嗯?!?p> 想了會兒,溫嫵沒好氣,無奈地看了一眼所羅門。
尤朵拉太倔了,她認定的事情一向都沒有悔改的余地,盡管唐納德讓他們留在原地,溫嫵勸不動尤朵拉,也只能順著她的意思。
一只孤零零的手電被遺落在了岸邊,放射著微弱的光芒。
他們?nèi)嗽谒嫔嫌^測不到任何的動靜。
尤朵拉耐心地等著,要是唐納德平安出來了,她想告訴他,她原諒他了,他一定還是她的好朋友的。
嘩啦——
唐納德在河面冒出頭來,行動迅速地往岸邊游來,喊:“往林子里跑!”
他們愣愣地聽從了他的指揮,幾人一行逃命般地向林深處奔跑進入。
后面有東西在追著他們。
唐納德找到了一顆樹干粗獷,樹杈居多,又穩(wěn)健的大樹,踢了兩腳確認沒問題后,便和所羅門幫著溫嫵與尤朵拉先爬了上去,倆人才接著身手矯健地攀上頂端。
“噓。”唐納德摸緊了撿兜里的手電,讓他們不要出聲。
底下。
不知名的生物在蠻橫地沖撞著各類大樹,它爬行于林中,如同水中游動一般輕松、自在。
唐納德眼神中隱有猜疑,他估摸著他在水里碰上的應該是一條鱷魚,至于這條河里為什么有這種動物,他就不得而知了。
良久,叢林里的碰撞聲停止了,似乎是那個生物失了興趣,便灰溜溜地回到了原住所。
唐納德極力用耳朵分辨著當前的狀況,就算四人在樹上呆得腿都麻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啊——”溫嫵動了一下僵硬的腿,險些滾落。
所羅門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回來,寬慰道,“小心?!?p> 溫嫵虛驚一場,緊張地拍了拍胸脯。
唐納德在寂靜當中聽到這聲響動后,他眼珠子快速轉動著,生出了一個他所擔心的猜測:有沒有可能危險并未離開……
隨即,真如他料想的一般,在漆黑的夜里,他們藏身的這顆大樹下,初始有了突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撞擊聲。
那個狡猾的生物伺機而返了,或者說,它其實根本一直都在悄然以待。
唐納德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鐵了心要看看底下的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一條大鱷魚,然后他才能進行下一步抉擇。
唐納德拿著手電從高向低地徑直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