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嗷~~吼~~”
我朝著小島吼了兩聲,就在眼前。
泥沙,雜草,石頭,樹木,還有一些在石頭上找食物的螃蟹。
這個島大概有兩平方公里,有椰子樹,青草和藤蔓。
太完美了。
我將橡皮筏子拖上柔軟白色的沙灘,泄了氣之后,往里面拖拽了一會兒,直到我覺得安全了。
我在沙灘上躺了一會兒,然后倚著椰子樹,打量著四周并閉眼休息了一會兒。
太好了,我甚至可以在這里建造一個臨時的‘家’,用椰子樹搭建帳篷的骨干,然后用樹葉做成房頂。
我需要生火,我要捉魚,我要烤螃蟹。
還要淡水。
一時間,我的腦袋被各種突如其來的想法充滿了,平靜了一會兒,我給自己布置了任務,我決定先找些樹枝,待會兒出來陽光可以曬干水分,可以曬一天。
然后,我要捉幾只螃蟹,準備中午的午飯,等到休息好了之后,我還要在小島上探查一圈,看看有沒有危險,這樣晚上才能睡得安心。
這片區(qū)域很溫暖,因此比較適合這種椰子樹的生長,其他覆蓋在地面上的灌木也有不少,我甚至不需要去特意折斷樹枝,光是掉落的已經足夠生火。
我收集了三根是我一點五倍身高的樹干,剩下的大部分是些細枝,還有些枯葉?,F在力氣很足,所以我收集了很多也沒感覺到累,我想這可能只是心里作用吧。
筏子上有個工具包,我記得里面有特意準備的打火棒,所以我只需要將它也曬干就能打出火星,不需要鉆木取火。
人類的文明離不開火,火能殺滅一些致病細菌和病毒,至少吃熟食不會讓我出現急性胃炎。
這樣看起來還不錯。
靠海的小塊巖石上亂爬的螃蟹倒是不少,至少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可以填飽肚子了。
我捉了六只,用樹枝串了起來,待會準備烤了。
將我的裝備用繩子綁在樹上固定后,我用折疊小刀把一根結實的木頭一端剃尖,它會給我?guī)戆踩小?p> 我多準備了一根,用細一點的繩子綁在背上。
偵查開始了。
這座小島看起來沒有人的痕跡,這個規(guī)模也不會支撐起一條食肉動物的生物鏈。
如果把我登陸的位置稱為前端,那這座小島的后端就是一個懸崖,我沒有走遍整座小島,但站在后端的最高位置,我還是搞清楚了這個小島的大體輪廓,怎么說呢,大概就像半個饅頭。
剩下的區(qū)域灌木較多,我猜想會有毒蟲之類的,所以在沒有摸清狀況下,我還是選擇了謹慎。
原路返回到前端,海水低了一些,看樣子是退潮了,不過很快又會漲回來的。
太陽曬了一會兒,我摸了摸剛才找的這些木頭,還是有些潮濕,我打算等一會兒。
好久沒這么踏實的坐著了,在筏子里的時候,一直會有種陷進去的感覺,讓我一點也提不起力氣,不過現在好了。
我隨手抓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子跟前聞了聞,與想象不同的是有些咸腥味,而且還伴隨著很重的腐爛味道,算了,我很滿足。
我用樹枝在地上畫著整個小島的輪廓,我圈了一個圈,這片區(qū)域靠近中心,椰子樹少灌木叢多,所以我打算生火之后,將這部分灌木除掉,在這里安家。
有椰子樹的地方我會盡量避開,因為我不知道我要在這個地方生活多久,所以我不打算將這些資源變現。
我要做把石斧,我翻了翻工具包,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一把多功能鉗子,可以當鉗子,可以當剪子,要是有生蠔的話,應該也可以用它當個撬棍。
一把防水小手電,還有一根很結實的尼龍繩,一只放大鏡,不過現在看起來都沒什么用處。
不過,幸運的是里面還有兩小瓶消炎藥,一瓶外敷,一瓶食用,這可是救命的東西,我要向對待寶貝一樣對待它們。
這個島上的木材數量總歸有限,在我不知道救援什么時候會來的情況下,我還是想只在晚上生火,不過做飯的話例外。
我找了一塊石頭,將它重重的砸向巖石,砸了三下它才裂成幾塊,我撿起了一塊相對鋒利的,它就是斧頭的斧刃。
木頭,然后繩子,這些我都有,我把這三種東西費力的纏到了一起,至少現在看來,有一把斧頭的形狀了。
這樣的東西我打算多做幾個,甚至還有其他工具,我都準備做出幾個,以備不時之需。
在生火之前,我的任務就是這些,砸碎石頭,修整木棍,然后綁在一起。
有些干燥了,我將之前曬的木頭集到一起,然后用剛才做的石斧劈成幾小節(jié),我將那些干燥的細枝聚攏在一起,中心放上干燥過的枯葉,然后用那個放大鏡聚光生火。
至于打火棒則被我收了起來,這種消耗品還是等太陽消失了之后,沒有其他辦法的時候再用,因為我不確定它的極限是幾次。
冒煙了,這種方式生火我只在小時候做過,只不過那時候是用放大鏡去點燃一塊小紙片,我搖了搖頭,將之前串起來的螃蟹插到火堆周圍,然后我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
烹飪螃蟹的方式我并不陌生,對半切,沾淀粉煎一下,之后蔥花姜絲之類的隨便往里扔,要是加點啤酒味道會好上一點,最好加點冰糖,然后就是燜熟它。
之前和主廚老二他們也嘗試過烤螃蟹,不過是在烤箱里,那是老二在研究新菜,不過沒什么新奇的,跟蒸的差不多,現在看來,他的廚藝也很一般,我還是希望他沒事。
這種食腐的螃蟹,一定是要完全烤熟,不然我的胃受不了,所以我寧愿讓它烤的焦糊,也不想讓它不熟。
就像現在這樣,烤的冒出熱氣,還需要再等會。
再等會兒,我能感知到它的成熟度。
我大概用了有半個小時去烤它,畢竟我現在的胃還沒有那么堅強,一點腹瀉都可能造成嚴重的后果。
它吃起來并不像普通螃蟹那樣,有種甜咸味道,這種味道更像是聞著臭水溝吃飯,沒有到難以下咽的程度,但絕對也好不到哪里去。
蛋白質總是有的,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我第一次對我的廚藝有所懷疑。
結果還不錯,要是有點姜就更好了,剩下的殘肢可以用來吸引魚群,或者做個小陷阱,要是能捉到幾只海鳥那也不錯。
我對禽類的處理比較擅長,但如果能喝上一鍋熱鳥湯,我的胃會更舒服。
我還有一桶沒開封的純凈水,最后一包肉干,現在我想將這些食物和消炎藥一起藏在安全的地方。
萬一我生病了,這會是我救命的東西。
食物暫時有螃蟹,淡水可以敲樹上的幾個椰子飲用,甚至我可以在清晨去采集樹葉或是草葉上的露珠,山頂還有個范圍不小的水坑,我忘記了品嘗,但那應該是淡水。
休息了一會兒,力氣滿滿,心情也不錯,我收集了一些濕葉子,然后把葉子和樹枝搬到這個島上的最高處,我要在那里制造煙霧。
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會有輪船和飛機看到,那樣我就可以擺脫這里了。
但我不敢太過奢求什么,最重要的還是先在這里活下去,其他的看天意。
咳咳!
這煙很嗆,而且我正好逆風對著它,所以煙一直往我的鼻子和眼睛里鉆,實在受不了了,眼淚一直往外竄,我也只能先從斷崖上回去。
好在煙霧成功的被我制造出來,很濃,看來能飄出去很遠。
剩下的時間,首先是準備晚上食物,我不太想繼續(xù)吃螃蟹,我可以嘗試著捕魚,或作陷阱。
然后是準備晚上的木柴,還有臨時住所,不過時間應該來不及,總之盡力而為。
我將吃剩的螃蟹內臟分別扔到幾個小凹坑里,魚沒有過來強奪,卻又吸引到了幾只螃蟹。
抓了幾只,當做備用,如果晚點還是沒有魚的話,今晚也只能吃螃蟹了。
回到我暫時安身的地方,我用幾根粗長的樹干鋪在底下,然后將橡皮筏子充了點氣墊在上面,今晚這么過夜可能會冷,但我也沒什么辦法,畢竟這不是在烹飪住所,這屬于我不太熟練的領域。
溫差逼著我縮在橡皮筏子里睡覺,我用繩子將它綁在身上,像是個簡陋的睡袋,最后我把兩只手也縮了進去,可以防風。
這里的溫度變化很大,白天的日光仿佛要把我烤熟,但到了夜晚風卻很涼,我需要盡力往里縮才能保證我胸部的溫度,但這樣的話,我的腳又漏了出來,感覺很難受。
像是這樣安穩(wěn)的夜,自我落難以來,除了昏厥,這恐怕是唯一一次,我這樣想著,度過了半個夜晚。
我是被臉上一股涼意刺激醒的,那道冰涼爬上我的脖子,然后在我臉上轉了個圈兒,始終沒有消散,所以我醒了,瞪大了眼。
我想,我最該感謝的是擋住我雙手的筏子和繩子。
我看著從臉上爬過的海蛇,在月光下稍微能分辨出它身上的紅白條紋,還有擺動的扁平尾巴。
我一口氣也沒敢呼出,一股更強烈的冰意從我的脖子后面一直冰到我的屁股根上,它也看著我,那雙三角眼似乎動了一下。
我知道它能感應到我的存在,但它選擇沒有惹我,只是靜靜的在我脖子上停留。
海里的蛇類幾乎都有劇毒,我敢保證,只要我稍微動一下,讓它感覺到威脅,它一定會在我的臉上留下兩個牙印。
從前聽說海蛇會一直生活在珊瑚礁附近,像條鰻魚一樣,在水底安家。
但我沒聽說過海蛇還會上岸,要是能活著,我會把它記下來。
它的七寸移動到我的嘴唇上,我稍微以用力就可以咬碎它的鱗片,直接咬斷它,但這次我甚至沒敢繼續(xù)想下去就直接放棄了這個念頭,我會死,這是肯定的。
我的運氣很好,它放棄了我這個獵物,向著海里游回去了,它可能是困了,回去補一覺,但我可是不困了,我已經完全清醒了。
在離我不遠處的火堆已經滅掉很久了,甚至碳灰還有些潮濕。
碳灰有輕微除菌的功效,也可以用來吸附灰塵,或是過濾水中的雜質,它的用處遠遠不止這些,甚至我還想到了用它刷牙。
多數致病細菌會從我的口中進入胃里,因此我要及時將嘴里的食物殘渣清理干凈,如果一不小心在咬碎螃蟹的時候將口腔劃破,那時候我的消炎藥會不會起作用還是兩說。
在這里,我需要格外的小心。
后半夜里我完全沒了睡意,有時候稍有風吹草動我就全身一僵,不過我仍然縮在我的‘簡陋睡袋’里,我覺得這里面稍微安全一些。
我看著一抹魚肚白的光亮從遙遠的海平面上緩緩升起,太陽剛生起的時候并不刺眼。她不求回報的照亮了一切,給大地帶來溫暖,她很無私,像是地球的母親。
不知為何,自從遇難開始,我的腦海里多了很多感慨,或許是到了現在,我才最終活的明白一些了吧。
天完全亮起的時候,我的眼被光刺了一下,不是日光,是什么在反光。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鏡子或浮冰,所以我伸出手解開了繩子扣,然后從‘睡袋’里爬了出來。
伸了個懶腰,走向海岸邊。
海浪還是一波一波的從未停下,隨著海浪沖上岸的有幾個塑料瓶子,還有剛才反光的東西。
兩塊黏在一起,中間夾著泡沫的鐵皮,大概有一扇房門的大小,看著它,我有些開心的笑了。
因為對我而言,烹飪最重要的是食材,第二重要的是火,然后是烹飪工具,前兩樣我已經有了,現在我又即將擁有烹飪工具,幾口簡單的小鍋。
費力的將這塊泡沫鐵皮拖到我的臨時住所附近,我先生了火,烤著螃蟹,收拾完才開始處理這塊泡沫鐵皮。
我的小刀很鋒利,我可以扯住鐵皮一角,一邊掀起它,一邊將鐵皮和泡沫完美的分離,泡沫我暫時還沒有想到更好的用處,所以我只是打算在做好臨時住所后,把它放到我的小房子頂上,遮雨或是擋風。
我甚至可以花費一整個上午去完成這件分離工作,因為我不缺時間,體力也還足夠,我只想要一塊完美的泡沫,這樣,離著我要建成的小房子就又完成了一步。
那一定會很舒服,這么想著,直到螃蟹烤熟了我也沒感覺到累。
吃完飯后,太陽大概升到正上空的時候,我完成了這項工作,跟我理想的一樣,很完美,我很滿意。
下午,我開始收拾中心處打算改造成住所的灌木叢,有不少我不認識種類的藤條植物,不過我想它們應該不會有毒,正因為心里放松,所以我的手被我不小心劃出了幾道很深的口子。
工具包里沒有繃帶,先前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我在傷口撒了一些消炎藥之后,就用我那雙早就被海水泡的干凈了的襪子代替,還好,感覺不壞。
給藤條剝皮的時候,傷口還是有些疼,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這種感覺,不過我想傷口可能會在明天開始發(fā)炎。
條件有限,我缺少油來浸泡這些藤條的皮,所以當我將它們凝成一條完整的繩子時,不少肉眼可見的纖維已經斷掉,好在結果不壞,我搓出了十二條繩子。
我甚至用我自身的體重來測試這些繩子的強韌程度,之后我得出的結論是,加粗后的每根繩子大概可以承受一百斤到二百斤左右的重量,它很結實,甚至超出我的意料。
這些繩子可以用來固定一些稍大稍粗的木頭,那些木頭則可以作為我將要建造的小房子的墻壁。我甚至想過,用榫卯結構來制作第二個住所的屋頂,但那需要更精巧的工具,以及一些我還能記的住的知識。
我甚至想花費大量時間去修理樹干,做成整齊的木板,鋪在我住所的地上,木質地板,想來也不錯。
一整天的時間,大部分時間都被我用來清理灌木,和搓成繩子,到了傍晚,我將住所的位置往里搬了一段距離,我白天修正的范圍大概只有這小片灌木的十分之一,但這個面積足夠我生火,工作,還有繼續(xù)工作。
我居然把這種事情當成了一種工作,真是諷刺,之前我躺在沙發(fā)上的時候可不會這么想。
搬到這里之后,我能明顯的感受到風小了許多,我猜那條海蛇應該不知道我搬家了。
早晨在斷崖邊再次制造完煙霧之后,我準備制作我的烹飪工具,一個小鍋。
我有兩張約有兩米長一米寬的鐵皮,我的工具里還有一把多功能鉗子,它的虎口處很鋒利,上下一對完全可以剪斷鐵皮。
我留下了一塊鐵皮,將另一塊剪成兩半,成了兩個長度大概一米左右的正方形。
其中一塊正方形鐵皮放在架空的石頭上,那是我用石頭壘成的圓環(huán),大概十公分高,我將鐵皮放在上面,然后找了一段切口比較平滑的木頭抵在鐵皮上面,另一只手則拿起了一塊石頭,慢慢敲打木頭。
一下···兩下···三下···
咚咚咚,像是發(fā)出了這樣的聲音,但比這刺耳,鐵皮在我一下下的攻勢下,慢慢向下凹陷,我的鍋開始有了原始的雛形。
我猜想它一定很好用。
這是個力氣活,同樣需要很多時間,剩下的半塊鐵皮,我又分成了四份,每份長度大概有我小臂那么長,也是差不多的正方形。
按照我的預想,明天我要制作一口平底鍋和一個簡陋的漏斗,剩下的鐵皮我要每天曬干然后儲存起來,等之后這兩口鍋生銹之后,再做打算。
晚上,我縮在橡皮筏子里,想了很多,一些之后的打算,我怎么能在這里更好的生活下去,然后等待救援。
在之后夜深時,我的熱情逐漸消散,我開始有所回憶,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個跟我之前生活完全不相關的人。
是個女人,哦,不,當時她還只是個女孩。
她是我上初中時的同桌,也同樣是我情竇初開的對象,那時比較單純,我幻想最多的就是牽著她的小手,然后抱一下她,就抱一下。
她很活潑,聲音有一點嘶啞的味道,但我很喜歡聽那個聲音。
三年,對正在經歷它的人來說,或許痛不欲生,或許只需要虛度,但我現在回想起來,我甚至不愿意去接受,那過的太快了,我一點也沒有反應過來。
快到我甚至沒有鼓起有勇氣去進行我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快到我甚至沒有回過神來她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同桌,快到她或許也等了我兩年,卻還是最后分開班級。
快到我們最終沒有結果,卻再也沒有見到過一次。這不是愛,我永遠這么想,但這絕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的悸動和后悔。
我聽著颯颯風聲,嘩嘩的海浪聲,還有大塊水滴拍打在巖石上噼里啪啦的聲音,有時我也在想,是否如果當時我選擇成為‘勇敢的人’,我現在的生活軌跡會完全不同。
結婚,生子,任何其他事情都比現在有意義。
現在···
我甚至在風浪中分辨出了我輕微的嗤笑聲,我在嘲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