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火玄鈴
三個人圍著火堆想了半夜,也沒有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黑風(fēng)寨是肯定不要想了,沒有任何辦法。
至于什么回去祈求鎮(zhèn)北王原諒,或者隱姓埋名茍且偷生之詞,也都被男子一一否決。
少年陷入了困境,難道就這樣看著一個活生生人,因為走投無路而自盡?這不是他的性格,既然他已經(jīng)把人給救了,那就一定要幫到底。
尋思了大半夜,少年終于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他從包袱中翻出段開山送的那個碧玉哨子,仔細的琢磨了一下,拿到男子面前。
“這是黑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的信物,天亮之后我和你一起走一趟黑風(fēng)寨,看看能不能用這個哨子把你的東西換回來。”
說完,少年又解釋了一遍哨子的來歷,男子仍是一臉愁苦之色拒絕。
再次聽到拒絕之言,少年頓時就有些怒了,站起身來指著男子的鼻子教訓(xùn)道。
“怎么說你也是一個熱血男兒,但凡有一絲生機,也應(yīng)該抓住,怎么做出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那幫山賊在你心中就這樣可怕嗎?”
“即便你要尋死,你可有想過家里人的感受?令堂沒了兒子,嫂夫人沒了丈夫,孩子沒了爹爹,他們難道不會傷心難過?”
“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不過說去試上一試,若是能換出來,自然皆大歡喜,即便換不出來,不還是一死嗎?”
“不過是盡人力而聽天命罷了,你這么大個人,怎么就知道個死死死……”
少年這一通教育,戳到了男子心中的痛處,將一個大男子說的哭泣不止。
是啊,人家都愿意舍命相陪,自己還有什么理由不嘗試一番呢?
男子將哨子收入懷中,并答應(yīng)少年再做一番嘗試。
只是拒絕了少年與自己同行。
萬一那幫山賊翻臉不認(rèn)人,自己一死了之到無所謂,卻不能害了別人。
男子當(dāng)即便拜服在地,誠心實意的道:“鄙人縛云山,承蒙恩公搭救,若有命歸來,必報恩公救命之情……”
說完,便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你這是干什么?”少年趕忙相攙,“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輕易給人下跪?”
“還請恩公請賜下姓名,鄙人乃至子孫后代當(dāng)永世不忘?!?p> “秋小乙,叫我小乙就行,趕緊起來,像什么樣子?”
再次將男子勸慰一番,少年還憑著記憶繪制了一張黑風(fēng)寨的地圖,以免走了冤枉路。
三人圍坐在火堆旁,相互說了一番自己的往事后,便將就睡下。
翌日清晨,山中的鳥兒婉轉(zhuǎn)啼鳴,將還在睡夢之中的三人吵醒。
天色放亮,火堆也只剩余燼。
傅云山起身與少年拜別。
互道一聲珍重,卻在轉(zhuǎn)身欲走之時。
“縛老哥,等一下?!?p>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幫忙喊住男子的身形。
他解下掛在毛驢脖子上的那串鈴鐺,交到縛云山手中。
“這個你拿著,萬一籌碼不夠,你就把這串鈴鐺也給他們……”
“這是?”縛云山疑惑的望著手中之物。
“這串鈴鐺是白金所鑄,雖說比不上那珠子珍貴,但也不是凡物,你拿上這個,談判的時候也多些籌碼?!?p> 其實少年并沒有說實話。
這串鈴鐺名叫天火玄鈴,一串鈴鐺共有八個,表面看上去平平無奇,像是鋼鐵所鑄,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白金制成,內(nèi)中更是另有乾坤。
八個鈴鐺,里面的鐺簧都不一樣,按陰陽八卦順序排列,每個鐺簧,都代表一個卦象,更是祖師流傳下來的東西。
一般人不識貨,只會當(dāng)做一種貴重金屬。
但這東西要是放在武都的鎮(zhèn)妖司,絕對可列為重器之一。
但此時,人命關(guān)天。
在少年心中,沒有什么東西能夠比一條人命更加重要了,再貴重的東西,也只是身外之物,而生命,才是真正的道。
白金?
縛云山面色一怔,趕忙將鈴鐺塞回少年手中,白金他是聽說過的,珍貴無比,他怎么敢收人家這么珍貴的東西。
“不可不可,小乙兄弟可別再為我操心了,那個碧玉哨子我已是感恩戴德,怎么還能收如此貴重之物?”
可已經(jīng)做出決定的少年,是誰都勸不住的。
二人推脫一番,縛云山最終還是被說服了,將鈴鐺收下,又對著少年拜了兩拜才轉(zhuǎn)身離去。
鈴鐺被少年送人,驢子似乎有些不高興,叫聲也格外多了一些。
少年仍然牽著驢當(dāng)前行走,喜兒仍然是坐在驢背上晃晃悠悠。
他們分析了一下昨天的情況,得出一個結(jié)論。
既然附近有墓地,那就說明肯定有人煙,而且應(yīng)該離這里不遠,要不然上墳燒紙的時候得多麻煩。
結(jié)論的中心思想就是趕路不用著急,順著路慢慢走就行,肯定能找到附近的村子。
“你說那鈴鐺是白金做的?什么是白金?”
“跟金銀差不多,就是質(zhì)地硬了一點?!?p> “很貴重嗎?”
“嗯,很貴重……”
少年之所以沒有對縛云山說出實情,就是怕對方不收,可對于喜兒,卻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既然這么貴重,那你就這么給他了?”
“再貴重的東西,也不過是死物而已,比起性命,一文不值,就算是拿它換一只貓兒的命,我也肯換?!?p> 喜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感覺自己明白了點什么,但好像又沒有理解透徹。
“你是個好人,肯定也會有好報?!毕矁哼@樣評價了一句。
少年只是無所謂的撓了撓頭發(fā),總結(jié)道:“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惡人肯定會有惡報?!?p> ……
秦家集是左近有名的鎮(zhèn)子,鎮(zhèn)子上的人大多姓秦,究其祖上,乃是一脈同源。
鎮(zhèn)子上有個秦二,四十多歲,家徒四壁,整日里游手好閑。
按理說已經(jīng)不惑之年的人了,照理來說也應(yīng)該穩(wěn)重一些才對。
但秦二卻跟穩(wěn)重一點都沾不上邊。
按照他時常掛在嘴邊的話來說:唉~就是玩兒。
只要是玩兒的,就沒有秦二不參與之事。
你要說吃喝嫖賭這些個成年人的娛樂項目也就算了,他甚至也能跟幼齡的孩童們玩到一起,摔泥巴,彈珠子,扔沙包,捉迷藏,甚至還會跳皮筋。
在老一輩人眼中,秦二簡直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好吃懶做的典型。
但在孩子們眼中,這個秦二可謂是集上的一霸,對其甚是崇拜。
較為難得的是,這秦二良心不壞。
雖說過的家徒四壁,但也從沒有做過那些坑蒙拐騙的勾當(dāng)。
在秦家集上,下到三歲的幼童,上至四十左右的成年人,見了秦二都要稱一聲二哥。
無論是真心實意還是語氣輕蔑,秦二也總是笑呵呵的回應(yīng),不溫不惱。
他們之間打招呼的方式也很簡單。
“二哥,玩呢?”
“玩呢……”
最近一段時間,秦二的精神卻有些萎靡,集上也很難看到他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他變得嗜睡起來,沒日沒夜的睡,每次睡醒后,還感覺一身困乏,甚至比干一天農(nóng)活還疲累。
他也不知道饑餓,每次醒來時,還感覺腹中有些脹的難受。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沒有問醫(yī)。
畢竟以他的家庭條件,是開不起藥的。
今天,他竟難得的在中午之前就醒了過來。
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出門了,他端了個馬札坐在門口,想曬曬太陽。
“喲,二哥,玩呢?”一個老熟人看到秦二的身影,神情有些詫異。
“呵呵,玩呢……”秦二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二哥誒,您最近咋總不露面兒呢?”
“沒事,沒事……”秦二含糊一聲,究其原因,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人好奇的湊到秦二跟前,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神色間有些擔(dān)憂。
“二哥,您今天的氣色可不太好,沒事吧?”
“呵呵,沒事,沒事……”
秦二雖然笑著敷衍,但心中卻不免有些疑問。
自己的氣色不好嗎?難道真的是的老了?
他家中也沒有鏡子,自己也看不出來到底好不好。
“您真沒事?要有了什么大病小情的,您可別含糊,開口就行?!?p> “真沒事,真沒事,估計染了點風(fēng)寒而已,過兩天就好了?!?p> 秦二站起身來,拍拍那人的肩膀,表示自己還有力量。
“那成,我先回家了,閑了玩兒……”
“好嘞……”
秦二隨意的應(yīng)付著。
待那人走后,他卻變得有些神情恍惚起來。
他仔細的思索著最近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難道自己就光睡覺了?
可為什么感覺不到饑餓呢?
就算感覺不到饑餓,也總得拉屎撒尿吧。
再這樣下去,怕不是要成仙了吧。
想到此處,他再次感覺到腹中一陣脹痛。
算了,還是到順子的店里,先抓點消食的藥試試吧,不行再說。
有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那指的不過是山峰奇聳,道路險峻的高峰。
若是下山的路寬敞且平坦的話,這種言論也就不存在了。
最起碼,少年和喜兒兩人確實感覺上山的時候更為吃力。
盡是些小道,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登至山頂。
可下山時,坡勢卻極為平緩,道路也寬敞了很多。
僅僅一上午的時間,二人便已經(jīng)走到了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