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一年一度的冬季運動會很快就要開始了,整個校園里都彌漫著一股看不見的歡鬧。
課間走廊上的同學突然多了很多,有說有笑,好似突然間整個學校都沸騰了,空氣中燃燒著一股看不見的激情。
作為一班的體育委員,曾衍這幾天愁得頭都要禿了,李樓希還在旁邊幸災樂禍:“你說說你,當初我就說一班的體育委員不好當吧,你還非要逞強,這下活該?!?p> 曾衍笑了笑,說:“兒子,爸爸生你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也是時候給爸爸做些報答了。”
李樓希:“你要做什么?”
“哼哼,你等會兒就知道了?!?p> 李樓希去搶運動會報名表,沒搶到,座位空間有限,曾衍的手臂時不時就會打到莫之箏,莫之箏終于放下了筆,緩緩看向他們兩個。
她的眼睛是很好看的桃花眼,當她笑著看一個人的時候,那雙眼睛如同桃花一樣落在人心間,當她面無表情的時候,那雙眼睛又變得有點兒兇,不過大多時候這雙眼睛里面都是溫和的,半點兒沒有桃花眼的自覺。
李樓希立即把手背在背后,一秒轉(zhuǎn)過身,假裝自己什么都沒做。
曾衍心虛地別過眼,如愿以償在800米和鉛球兩欄下面填上李樓希的名字。
莫之箏看了一眼前桌的李樓希,那微胖的身材真的能夠跑完800米嗎?
莫之箏不知道,又繼續(xù)低頭寫作業(yè)。
旁邊的曾衍又閑不住了,眼珠子在班上四處亂瞟,尋找下一個合適的目標。
看了許久,前桌的女生突然轉(zhuǎn)過頭來,說:“你是不是找不到人報名運動會?”
莫之箏詫異地看了前桌女生一眼,到現(xiàn)在她就只知道前桌女生叫印芬,她的存在感實在是太低,就算她天天坐在莫之箏面前,莫之箏依然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曾衍大概也很懵,條件反射地“嗯”一聲。
“給我報名跳遠和女生400米吧。”
曾衍:“哦,好?!?p> “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曾衍看了一眼李樓希,心虛地說一句:“知道,印芬?!?p> 印芬:“那就好。”
一下子解決了四個項目,曾衍高興壞了,他自己一個頂四,現(xiàn)在還差十個人。
莫之箏直覺曾衍和李樓希對印芬的感覺很奇怪,就比如現(xiàn)在,李樓希就轉(zhuǎn)過頭來朝著曾衍齜牙咧嘴,又做一個打人的動作。
曾衍則是奇怪地看著印芬,眼神說不盡的有問題,一看就知道他們倆要說的不是什么好事。
莫之箏碰碰他的胳膊,問他:“喂,你們要干什么?”
曾衍一臉莫名。
莫之箏看一眼前面的印芬,印芬已經(jīng)回歸到了她一直有的狀態(tài),迷迷糊糊的,看起來有點兒傻。
曾衍頓時知道她要問什么,看著李樓希笑得見牙不見眼。
李樓希站起來指著曾衍:“兒子,你要敢說,爸爸就敢打斷你的狗腿。”
曾衍也站起來:“兒子,你說什么呢?”
莫之箏:“……你們?yōu)槭裁匆嗷ズ皟鹤?,這輩分不是亂了嗎?”她還記得剛開學的時候分明還在喊哥。
曾衍:“……他就是我兒子?!?p> 李樓希指著他咬牙說:“兒子,你說誰呢?”要看這兩人一言不合就要動起手來。
“兒子,說你呢?”
莫之箏面無表情,低下頭重新背單詞。
莫之箏私以為中國文化博大精深,為什么還要再學英語這種艱澀難懂又嘰里咕嚕的語言呢?
其實是因為她第一次月考和期中考英語成績都墊底了,分數(shù)被拉開了一大截,終于意識到了英語的重要性,這會兒正在努力攻克英語這座壓在她身上的難關。
等曾衍和李樓希爭搶兒子爸爸爭搶完了,曾衍安靜下來不超過一分鐘,又低下頭來,輕輕碰了下莫之箏的胳膊:“哎,你剛剛是不是想知道印芬的事?”
莫之箏:“……嗯。”
曾衍一臉八卦欲爆棚,神神秘秘說:“我問你,你覺得印芬在班上的表現(xiàn)怎么樣?”
莫之箏認真想了想,低頭小聲說:“很沉默?!?p> 曾衍:“她好像腦子有點兒問題,說話做事都很奇怪?!?p> “我覺得她挺正常的。”莫之箏抬起頭來,總覺得躲在人家背后講人家壞話的事情很不舒服。
她剛抬起頭,后桌的關慶敏的一張臉就在面前,莫之箏嚇得差點兒沒跳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偷偷躲在底下做什么壞事呢?!标P慶敏打趣著,一雙眼睛來回不停在莫之箏和曾衍之間打轉(zhuǎn)。
“青天白日的能做什么壞事?”不知為什么,莫之箏覺得自己的聲音透著一種名為心虛的東西,臉又開始燙起來了。
可是她就是正常和同學說了幾句話,有什么好心虛的。
最后曾衍又拉了班上幾個同學參加運動會,可人還是沒有湊齊,曾衍最后就把主意打到莫之箏頭上了。
“哎,你看要不要抱一個項目,很簡單的50米,我留給你了,你覺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曾衍趁著課間下課這幾分鐘時間,一直不停地在莫之箏耳邊念經(jīng),說參加運動會有多好多好,做人不能太自私,要有集體榮譽感,什么一班好就是我好,一般不好了我也不好之類的話。
可惜,莫之箏沒興趣。
眼看上課鈴已經(jīng)響了,莫之箏依然不為所動,等到老師走進教室,起立之后,曾衍改成了傳紙條。
頗為鍥而不舍。
這節(jié)課是數(shù)學課,數(shù)學課一般莫之箏都聽得特別認真,曾衍也沒有膽子在數(shù)學課上在她旁邊嘮嘮。
她寫好了紙條,放在莫之箏面前,莫之箏不看,他就會拉拉她的袖子。
莫之箏不勝其煩,最后只好在他寫滿了一頁密密麻麻的草稿紙上寫下:“下課之后再說,我要聽課。”
曾衍果真不再打擾莫之箏聽課。
莫之箏自己都覺得奇怪,她對曾衍的容忍度似乎奇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曾衍會什么蠱惑人心的妖術(shù)。
下課之后,會妖術(shù)的曾衍似乎忘了要說印芬跟李樓希的事,莫之箏也并沒有那么想知道別人的八卦,見他跟李樓希又在說一些渾話,莫之箏去上廁所了。
回來的時候曾衍和李樓希都不在,她又開始背單詞。
這天殺的英語!為什么還要有單詞這種東西的存在。
莫之箏剛背了一個單詞,柳嬌過來跟她說話:“對了,莫之箏,你剛剛?cè)ツ睦锪???p> 莫之箏:“廁所?!庇侄Y貌地問一句:“怎么了?”
柳嬌說:“你剛出去沒一會兒,曾衍就也出去了,我還以為他去哪里了,我以為你知道呢,就想問你他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莫之箏:“我不知道?!?p> 她莫名其妙,為什么不知道曾衍去哪里了就要來問她?她和曾衍并沒有那么熟,也就是在教室里的時候關系不錯,在教室外面遇到,也只是相互點頭笑一笑的交情。
上課時間到了,曾衍和李樓希才從外面打打鬧鬧地走進來。
這節(jié)課是美術(shù)課,老師沒進教室的這一分鐘時間,教室里吵作一片。
莫之箏想了想,“喂”了一聲:“剛剛柳嬌說找你有事?!?p> 曾衍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聲,莫之箏就轉(zhuǎn)過頭,托著腮看向教室別的地方。
“哎,我們班運動會女生報名的人太少了,不然我給你報一項,你看怎么樣?就當是幫一幫我。”
沒等莫之箏說話,后桌的關慶敏就笑了,說:“曾衍,我覺得你們兩個有情況啊,曾衍從來不喊莫之箏的名字,都是叫'哎',我也從來沒聽莫之箏喊過曾衍的名字,每次都'喂',好像打電話?!?p> 關慶敏的同桌附和著。
曾衍笑笑沒說話,莫之箏沒有答話,自動理解成這話不是跟自己說的,她們喊的是曾衍的名字,并沒有叫她。
她又拿起那本高中英語小甘,背單詞。
如果有一天她要死了,恐怕就是大半夜醒來夢見背英文單詞給嚇死的。
曾衍跟后桌兩個女生說話,打得一片火熱,等老師來了,他們才勉勉強強停住話頭。
音樂老師是個很有氣質(zhì)的美女,每次莫之箏總能看見李樓希在音樂老師進來的時候鼓掌最大聲,上課也是最積極的。
冬季運動會,還要全班大合唱,班級合唱要唱的歌已經(jīng)選出來了,現(xiàn)在音樂老師帶著大家熟悉曲子。
莫之箏手中的小甘依然被她拽在手里,一邊跟著老師哼兩句,眼珠子不停在小甘上打轉(zhuǎn),希望這節(jié)課過后爭取能夠背完第五單元的單詞。
這單元的單詞有好多都是生僻的,讀音又長,莫之箏沒有把握。
練歌練了半節(jié)課,老師又讓每組單獨唱一遍,先從走廊最邊上一組開始,也就是第一組。
莫之箏想,他們是第四組,還有很長時間輪到他們,就繼續(xù)專心背單詞了。
莫之箏眉頭都要打結(jié)了,看著面前的單詞,忍不住捶了捶腦袋,為什么一個單詞要由那么多字母組成,讀音也奇奇怪怪,那么長。
她討厭英語。
她感覺到校服的衣袖被人拉著,轉(zhuǎn)過頭去有氣無力說道:“怎么了?”
曾衍說:“我剛剛跟你說的報名運動會,你考慮得怎么樣?”
旁邊組的歌聲嘹亮,秋嵐就坐在她旁邊,眼神還望她這邊看了一下。
莫之箏直接說:“不用考慮。”
曾衍:“你答應了?!?p> “除了讀書,我什么都不會,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能參加運動會的嗎?”
曾衍艱難地打量莫之箏,最后得出結(jié)論:“看你走路一陣風就能吹倒,跟林黛玉似的,確實不像能參加運動會的,不過,凡是總有例外嘛,我相信你就是那個例外?!?p> 莫之箏:“我就是林妹妹?!?p> 曾衍:“好吧,林妹妹。”
莫之箏移回視線,翻一頁小甘。
曾衍拉她:“別背了,馬上到我們組了?!?p> 莫之箏順著他的動作放下了小甘,確實,第三組已經(jīng)唱到最后兩句了。
音樂老師在講臺上說:“第四組,預備,唱?!?p> 大家又唱了起來,不過相比于第三組,第四組的聲音小了很多。
唱完,音樂老師覺得不滿意,說他們這組唱得最差,要從前到后一桌一桌地唱,聲音小的就一直唱,唱到她滿意為止。
聽到這話,莫之箏只感覺眼前發(fā)黑,差點兒一頭撞在前面的桌子上,死了算了。
她不會唱歌,準確來說,莫之箏是個五音不全的音癡。
所以,唱歌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