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時,玉宣子帶著他們終于趕到了木塔鎮(zhèn)。
木塔鎮(zhèn)看起來比小石鎮(zhèn)大了不少,不過,這里的人看起來都怪怪的。
玉宣子敲了好幾家的門,一聽說他們是去青州參加科舉的,那些人臉上都流露出奇怪的表情,似憤恨,似嘲諷,都不愿意接納他們。
最后玉宣子好不容易敲開了一個六十多歲老丈的門,好說歹說,他終于讓他們進來了。
玉宣子問道:“老丈,你姓什么,家里就你一個人嗎?”
老丈說道:“老漢姓胡,家里就剩我一個人了。”
而后看了眼許言誠,說道:“年輕人,住一晚上就走吧?!?p> 胡老丈走后,許言誠喃喃道:“難道書上講的都是假的?”
葉子良問道:“書上講什么了?”
許言誠說道:“昔有孟姓書生赴京科考,每至一地,村民左右,莫不夾道相迎,爭相贈禮.....怎么現(xiàn)在,變成了這個樣子?!?p> 玉宣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以他白云觀弟子的身份,所到之處,權(quán)貴相迎。
所以,別看他黑,那是天生的。
葉子良說道:“算了,總會有答案的。只是今天晚上,你們只能吃瀾姨給你們做的餅了。”
許言誠點點頭,說道:“這些別給我娘說,我怕她擔心?!?p> 葉子良說道:“放心,我不會說的?!?p> 然后葉子良說道:“我就離開了,明早我會抽時間過來的?!?p> 和他們走了一整天,開始時的興奮已經(jīng)沒了,除了山還是山,除了路還是路。
到了夜晚,葉子良意識回到了自己的肉身內(nèi),發(fā)現(xiàn)朵朵正撐著小腦袋望著他。
葉子良問道:“有了玄機寶傘,你就可以出去了。為什么你要繼續(xù)留在這兒?”
朵朵掰著手指頭,說道:
“你去哪,我就去哪?!?p> 朵朵當然不會說,這是因為神秘人要他待在子良身邊,隨時準備吸收他身上的黑淵之力,這是她們之間的秘密。
一天時間沒有活動身體,有些僵硬了。
葉子良坐在桌子前,揉腿捶胸。
朵朵看見了,也飄過來給葉子良揉腿。
葉子良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
“快了,快了,再等我一段時間,我們就出去。”
朵朵點點頭。
是夜,葉子良盤膝在床上,觀想腦海中的佛祖虛影,增強精神力。
朵朵就睡在他身邊。
慢慢地,他看到了佛祖虛影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光點,似乎在慢慢構(gòu)成人的骨骼、五臟六腑、血肉表皮。
然后一根根線條將這些光點連在了一起。
葉子良急忙打起精神,仔細觀察這些線條。
但慢慢地,內(nèi)臟、骨骼、血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皮膚。
葉子良覺得這很像道紋,盡全力去記,但是,發(fā)現(xiàn)根本不行,光芒漸漸散去。
葉子良最后只記住了左手臂的一條道紋,從左肩到左手中指。
不要小看這一條道紋,幾乎是螺旋狀盤繞畫過去的,而且還有幾道小分叉。
饒是以葉子良的記憶力,也只能記住這一條。
葉子良退出佛祖虛影,睜開了眼睛,嘆道:“器祖的傳承果然玄妙,只是他也能請動佛祖留一道影子在這嗎?”
葉子良沒有答案,但自己的思路在器祖的傳承中得到了驗證,這總歸是件好事情。
但只有道紋,用筆還是用刀,用什么靈液作為材料,也是一個問題。
葉子良不懂這些,只能等空了去問自己的瀾姨了。
木塔鎮(zhèn),葉子良走后沒多久,老漢家傳來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
正在打坐的玉宣子睜開了眼睛,看了眼熟睡的許言誠,伸手把他身上的蓋的給他往上拉了拉。
老漢去開門,然后玉宣子聽到:
老漢問道:“里長,你這么晚來干什么?”
里長說道:“這么晚來,能有什么好事,進去說。”
兩人進了院子。
里長說道:“縣太爺下午發(fā)了命令,要每個鎮(zhèn)子上交十兩秋季治安稅?!?p> 玉宣子眉頭一皺,心道:治安?
胡老漢氣憤道:“一個月收一回,還有完沒完了?!?p> 里長說道:“我私下里聽縣里的捕頭說,這是從郡守府發(fā)出來的?!?p> 胡老漢說道:“這年頭,這些當官的心可太黑了,收稅收稅,除了稅收,其他方面也沒見過有什么本事?!?p> 里長說道:“誰說不是呢,我來提前給你說一聲,明天早上我要召集全鎮(zhèn)人?!?p> 胡老漢說道:“這稅一個連一個,有不少家都已經(jīng)賣子賣女了。”
里長說道:“這也沒有辦法,要是不給交稅,明年我們鎮(zhèn)子還存不存在就不好說了?!?p> 胡老漢自嘲道:“再這么收下去,人活著還有什么盼頭,不如死了算了。”
里長說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不是還在等你兒子回來嗎?”
“好了,不多說,我還有幾家要通知一下,每戶二十文?!?p> 說完里長就出去了。
胡老漢獨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喃喃道:“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從軍半生,沒想到,臨老會是這么個下場?!?p> 胡老漢看著院子里的那棵老樹,說道:“我爺爺還在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在了。小時候爬過你,在你身上撒過尿,如今,你就送我一程吧。”
說完,胡老漢解下腰帶,搬出一個凳子,踩上去,將腰帶綁在樹上,把脖子伸了進去。
胡老漢最后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這個小院子,然后用力踢飛凳子,在半空中掙扎起來。
玉宣子立即從屋內(nèi)走出,從后面抱住胡老漢,將他放了下來。
玉宣子說道:“里長都說了,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又何必自尋短見?!?p> 胡老漢嚎啕大哭,說道:“我又有什么辦法,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交不起稅,吃不起飯,真的活不下去哩?!?p> 老者的哭聲吵醒了許言誠,他出來以后,知道緣由之后,沉思片刻說道:
“我有知曉稅賦,里面根本沒什么治安稅的?!?p> 胡老漢聞言一怔,說道:“這年頭,他們說有就有了?!?p> 而后許言誠眼睛一亮,說道:“我想起來了,天佑律上有這么一條,各州可以根據(jù)實際需要增減稅賦,只需報備即可。”
胡老漢說道:“我這些年只見過增稅的,從來不曾見過減稅?!?p> 許言誠喃喃道:“不應該啊。”
胡老漢說道:“這些年,我們木塔鎮(zhèn)有些住戶的稅都已經(jīng)收到十年后了?!?p> 而后,他聲音哽咽,說道:“我們,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十年之后,這些當官的太可恨了?!?p> 說到這里,許言誠明白了,為什么木塔鎮(zhèn)的居民們對他參加州試神情如此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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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郁第二
卡文,今晚就這樣了,抱歉了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