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瑟琳娜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連忙邁開大步追到與格里沙并排的位置,“耶格爾醫(yī)生,我們一開始不是要去出診的嗎?”
“我剛才想起出診時間是明天才對?!备窭锷撤笱艿?。
“……”瑟琳娜無言以對,所以這次出門就是為了確認(rèn)她的真實身份的?那,經(jīng)過這一天的折騰,她是不是要被趕出去了?畢竟,是個正常人應(yīng)該都不會留一個來自‘民風(fēng)淳樸’地下街的陌生人在家里。
一進門,卡露拉的臉色馬上從欣喜變成了擔(dān)憂,“老公,你的手怎么了?”
格里沙毫不在意地抬起手看了眼,“沒事,今天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擦破了皮,瑟琳娜幫我包扎好了?!?p> 卡露拉平常也見過格里沙給別人包扎,見繃帶整齊干凈,稍微安心了一些,“瑟琳娜今天的表現(xiàn)及格了嗎?”
聽到這,瑟琳娜很想像鴕鳥一樣一頭扎進沙堆里。
“還可以?!备窭锷郴仡^看著瑟琳娜,“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正式助手了。我每個月會按時發(fā)工錢給你,直到你可以通過畫畫自食其力為止?!?p> “喵喵喵?”瑟琳娜腦袋一歪,感覺莫名其妙。不過得知自己不用被掃地出門,她心里仍萬般慶幸。
而在格里沙看來,既然瑟琳娜身份依舊存疑,那不如把她安排在身邊監(jiān)視比較妥當(dāng)。
之后幾天,除了正常的出診,格里沙也沒忘記上山去看看阿克曼一家,給妻子開了一點藥,收了個優(yōu)惠價。當(dāng)然,格里沙和瑟琳娜也順帶被留下來吃了頓午飯。
“三笠,你在做什么?”瑟琳娜走到三笠身邊蹲下,看著她用中午吃剩的肉湯給菜地澆水。在沒有很好的保鮮技術(shù)的大山里,把吃剩的食物倒掉也是無奈之舉,只是為何要倒進菜地里呢?
一回生,兩回熟,三笠已不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么拘謹(jǐn)。她自信滿滿地說:“耶格爾醫(yī)生說蔬菜和肉類要一起吃才健康,所以我也要給蔬菜一點‘肉汁’,讓它們能夠營養(yǎng)均衡?!?p> 瑟琳娜捂了捂臉,“湯里有大量的油脂和蛋白質(zhì),屬于有機物,植物的根系吸收不了。想要植物營養(yǎng)均衡,要給它們無機鹽才行。”
“嗯?”三笠似懂非懂,不過她還是明白了瑟琳娜最核心的意思——澆肉湯沒用。她嘟起嘴,“那怎么辦?”
瑟琳娜用食指支在下巴邊緣仰頭想了想,“種菜之前,拿些枯枝和樹葉放在地里燒成灰,然后翻一翻泥土使其混合就可以了。有機物燃燒過后的灰燼就是無機鹽,植物可以直接吸收?!?p> 三笠點點頭,但語氣有點失望,“爸爸媽媽就是這樣做的。”
“所以只要按照你平時的做法做就行?!鄙漳雀尚χ业哪X袋,裝逼失敗。
揮揮手告別阿克曼家,格里沙猝不及防地問瑟琳娜,“你剛剛的用詞很專業(yè)?!?p> 她和三笠的談話被聽見了?“我父親在地下街的時候教過我?!鄙漳炔患偎妓髅摽诙?,說完之后覺得自己仿佛化身為某個可以與死神比肩的小學(xué)生。
格里沙沒有表示相信還是不相信,只淡淡地說了句:“那你‘父親’還真是多才多藝?!?p> 瑟琳娜聳聳肩,感覺自己真不適合說謊。
作為一名私人醫(yī)生,格里沙的工作時間相對比較自由,偶爾會有病人主動上門,偶爾也會應(yīng)邀前往病人家里。一個多月以來,跟著格里沙出診,瑟琳娜到過不同的地方,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借此增長了不少見聞,加深了對墻壁內(nèi)世界的認(rèn)識。
在沒有工作的時候,格里沙通常都會前往家里的地下室做研究,不過他并不允許包括卡露拉在內(nèi)的其他人進去。瑟琳娜的理解是,里面有很多‘家傳秘方’,所以要格外謹(jǐn)慎保密。
為了盡快攢到足夠的錢,瑟琳娜不敢上街,因為出門意味著‘剁手’。她決定老老實實呆在耶格爾家?guī)兔Υ驋咝l(wèi)生。
劇烈而急促的敲門聲襲來,外面的人仿佛要徒手把門板給震碎,可見其非常著急。
“格里沙,你在嗎?”外面的人大聲喊道。
“在,請等一下!”瑟琳娜連忙把掃帚和垃圾鏟放好,來不及洗手,拍拍灰便急匆匆跑去開門,“請進來坐一坐,我現(xiàn)在去叫耶格爾醫(yī)生?!?p> “不用了,煩請耶格爾醫(yī)生立即跟我來一趟。”
瑟琳娜定睛一看,對方是個比她高半個人有余的老男人,穿著軍隊的制服,做賊心虛的她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不過再仔細一瞧,那人的胸章不是王之獨角獸,而是自由之翼,她頓時松了口氣。
她記得兩天前在街上剛好撞見鎩羽而歸的調(diào)查兵團。那時天空積累了厚厚的云層,蒙蒙細雨隨著微風(fēng)漂浮而下,一支士氣低落的隊伍稀稀拉拉地緩緩穿過小鎮(zhèn)的中央大街。不甘、難過、絕望的陰霾籠罩在這支隊伍的每個成員臉上,即使不理會后方泥濘的運輸車上那堆尸體和尸塊的混合物,光是瞟一眼這些人蹣跚的步履和失去高光的眼神都能體會到他們方才直面了怎樣的地獄。
若無意外,瑟琳娜猜測,這個調(diào)查兵是來請格里沙去救治他們的戰(zhàn)友的。那天行進的隊伍里有不少傷員,不知是太過匆忙還是醫(yī)療兵處理不到位,有些人的傷口都還滲著血,而且繃帶看起來也略顯臟亂,發(fā)生感染也不奇怪。
正當(dāng)瑟琳娜想要轉(zhuǎn)身朝地下室喊格里沙的時候,他已經(jīng)回到地面,蓋好了地下室入口的門,“基斯,我們走吧。”顯然,就算躲在地下室,格里沙也不可避免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跟著那個調(diào)查兵坐上馬車來到城外的調(diào)查兵團總部,正門是個城堡模樣的建筑,準(zhǔn)確點來說,就是由古代的城堡改建而來的。進門需要停車檢查,守門的士兵看見基斯,敬禮道:“團長,請進?!?p> 瑟琳娜眼角抽了抽,‘團…團長?’路上他們兩人都是直呼其名來交談,讓瑟琳娜忽略了來者的軍銜。格里沙的神通廣大再次刷新了瑟琳娜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