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一刻都沒有睡著，腦海里總會情不自禁地浮現(xiàn)起昨晚的場景，似是像某種奇怪妄想，可唇上的觸感卻又如此真實。
聽見房門敲了兩下暗號，瑟琳娜知道是利威爾回來了，下意識地拿被子捂住腦袋。
開門進屋，利威爾把買來的食物放桌上，對著蜷縮在被子里的瑟琳娜說：“起來吃點東西，不然待會沒力氣趕路?！?p> 深吸一口氣，暫且放下尷尬，瑟琳娜終于緩緩冒出腦袋。見到利威爾跟平時沒什么兩樣的冷靜神情，她稍微松了口氣，坐起身，接過遞來的食物。
利威爾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也安靜地吃著早餐。
期間，雙方互相都在悄悄觀察著對方，在被發(fā)現(xiàn)后又躲開眼神的對視。
吃了個面包后，瑟琳娜終于清醒了過來。有些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干脆趁現(xiàn)在好好掰扯掰扯兩人的關系和今后的生存策略。
“利威爾，昨晚，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利威爾不知怎么回答，大概是怕瑟琳娜疑心他救她出來的理由，所以才用這種方法堵住她的嘴。當然，他應該還有別的辦法，但那個時候，他卻選擇了那種方法。到底是發(fā)自內(nèi)心還是只是利用瑟琳娜對他的感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很抱歉?！崩栍X得，此時此刻只有這句話最能表達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無論是工作上還是感情上。
“說實話，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一種很新的人工呼吸方式呢。”瑟琳娜半開玩笑地說。然后她頓了一頓，“不過看起來似乎不是。你知道你的舉動意味著什么，對吧？”
利威爾下定了決心一般回答：“對于你，我會負責到底?！彼芮宄酉聛硇枰龅氖虑?。如果瑟琳娜不是敵人，他會盡其所能補償和照顧她。而就算她是敵人，他也會親自‘解決’掉她以及她背后的罪魁禍首。
‘這算是表白了嗎？’瑟琳娜不知道利威爾的回答背后隱藏的糾結，只怔怔地看他那堅定的眼神，并不自覺地露出哀傷的笑容。
如果這是真的，她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她又希望是真的。
利威爾看不懂瑟琳娜那嘴角上揚卻又眼神悲戚的神情，也無法知曉她內(nèi)心的復雜想法，只能關心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要是我從來沒出現(xiàn)過，你現(xiàn)在就不會為了我這種人淪落到這地步?！?p> “嘖...又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蠢話?！崩栞p輕彈了一下瑟琳娜的額頭。
瑟琳娜摸摸額頭，利威爾一個不經(jīng)意的舉動似乎就將她腦海里的陰霾驅(qū)散，仿佛雨過天晴一般。她終于舒展眉頭釋懷道：“那剩下的時間，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不說這些?！崩栭_始試探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帶我出來之前沒想清楚的嗎？”瑟琳娜反問。
“昨天，米凱順著氣味就能追蹤到你的大概方位，此地不宜久留。實在不行，我們回地下街，起碼還有認識的人可以照應?！崩柦ㄗh。
回地下街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利威爾雖然覺得瑟琳娜了解很多地下街的事情，可是每次去地下街，她都沒有提及她曾經(jīng)的住處或曾經(jīng)認識的人。反倒是他時不時還需要拜托曾經(jīng)的同伴。
就算她至親之人都死光了，起碼應該還有認識她的人才對。只要瑟琳娜能夠找到足夠多的證人或證據(jù)證實她從小就生活在那里并早就有了那種奇怪的體質(zhì)，那她就不可能是破壞墻壁的巨人的同伙。
然而，瑟琳娜否決了利威爾的建議，“不行。真去地下街的話，只要他們守住僅有的幾個出口，我們就成甕中之鱉了。而且，我們都是地下街出身，他們要找我們，第一時間也肯定會聯(lián)想到那里?！?p> “那你覺得應該去哪？”利威爾嚴肅地問。他有些擔心，難道埃爾文的猜測真的要應驗了？瑟琳娜現(xiàn)在孤立無援，她一定會去找同伙或幕后指使幫忙。
“我覺得去王都比較穩(wěn)妥?！?p> “為什么？”
“之前宴會或是游說的時候，不是有好些貴族都想招攬你嗎？只要在貴族的手下工作，就算我們不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埃爾文也拿我們沒辦法。不過我要先好好列個名單，確定一下拜訪的人選和順序。”
“這樣風險太大。”利威爾否定了瑟琳娜的想法，“萬一埃爾文向貴族透露出你擁有的特殊體質(zhì)，難免他們也會對你進行更加不像話的研究?！?p> 如果瑟琳娜此時仍堅持己見，說明她的幕后指使很可能就在她的拜訪名單中。
可是，瑟琳娜接受了利威爾的意見，“說得沒錯，貴族的權力對我們來說也是把雙刃劍，加上埃爾文忽悠人的能力還是挺強的。還是別投靠貴族了，我們?nèi)ケ边吙纯窗伞！?p> “北邊？為什么？”
“首先，我從來沒去過，也沒有認識的人在那里，所以埃爾文也很難聯(lián)想到。其次，巨人大體上是從南方過來的，北方很少遭受巨人的侵擾，因此有意愿加入調(diào)查兵團的人也很少。即便在那里定居，也很難碰上放假回家的調(diào)查兵團士兵，行蹤暴露的風險可降到最低。”
聽到這，利威爾很想馬上中止這次‘愚蠢’的試探。至少從表面上看，瑟琳娜確實是在認真思考怎么逃跑且不打算依賴他以外的任何人。如此說來，有同伙的可能性已經(jīng)大大減少。
但他仍不能輕易下結論。有可能是還沒到無路可退的情況她才不去聯(lián)系同伙以及暴露其它秘密。他仍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那就這么定了。”利威爾收拾好東西，“等你恢復了就出發(fā)?！?p> “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鄙漳瘸蛄搜劾柕牧Ⅲw機動裝置，“話說，你怎么沒有把我的也帶出來。”
“時間緊急?！崩柣卮?。實際上是防止她逃出他的掌控范圍。
由于兩人同乘一匹馬過于明顯，瑟琳娜搭上前往北方的商販運貨車的便車，而利威爾則假裝不認識，對商販的車隊聲稱也要去北方，然后光明正大地騎馬跟在后面。
從走出旅館的那一刻開始，瑟琳娜就察覺到了異常，似乎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可是回頭的瞬間，異常的感覺卻又消失不見。
她看了眼身邊的利威爾，他依然保持著淡定，也沒有對她進行提醒。
瑟琳娜什么都沒說，只是攏了攏自己的兜帽繼續(xù)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