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兵團,一天的訓練結束后,特別作戰(zhàn)班幾人聚在一起一邊看著利威爾準備回去的背影一邊相互推搡。
“你去吧。”
“你去,為什么是我?”
“我不敢?!?p> 利威爾猛然回頭,“你們,有什么事嗎?”
幾人嚇跟汗毛一樣豎直,齊刷刷應道:“沒有!”
“沒有的話趕緊回去休息。”利威爾停了一下忽然說:“明后兩天我要外出一趟,具體的訓練由埃爾德你負責。”
等到利威爾走遠,眾人還是沒能鼓起勇氣開口。
佩特拉嘆氣道,“感覺瑟琳娜不在之后,兵長看起來兇了好多?!?p> “我倒覺得跟平時沒什么區(qū)別?!卑柕抡f。
“還是跟平常一樣難以接近?!备a充說明。
“真是的,不就是下個月有個慶典想邀請兵長跟我們一起去而已,怎么那么簡單的事情都開不了口?”奧魯歐憤憤不平地叉起腰。
佩特拉鄙視地瞪了他一眼,“既然那么簡單,你剛才為什么不去?還要把我往前推?”
奧魯歐一本正經地清清嗓子,強行挽尊,“身為士兵,還沒收復瑪麗亞之壁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吃喝玩樂,怎么都有點說不過去。也許等收復瑪麗亞之壁后我們就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了?!?p> “明明最期待的那個人就是你?!迸逄乩敛涣羟榈卮链┝藠W魯歐。
雖然對外公布瑟琳娜是‘因傷’才暫時調離調查兵團,但那天守在旅館房間外面,他們多多少少都聽見了瑟琳娜咆哮著喊埃爾文‘混蛋’。由此推測,瑟琳娜其實是不想看見埃爾文才離開的,可能要等她氣消了才會回來。
可是,瑟琳娜不在后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平時除了訓練和打掃,他們私底下幾乎沒有跟利威爾有過任何交流。加上利威爾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根本沒有給人談論公事以外的余地。
而以前,無論是一起吃飯喝下午茶這樣的小事,還是組織作戰(zhàn)研討會議這樣的正事,瑟琳娜都是他們跟利威爾之間溝通的橋梁。
“不如,我們先去找瑟琳娜?”埃爾德提議。印象中,利威爾似乎沒有拒絕過瑟琳娜的提議,令他們很是羨慕。
“看來只能這樣了。”大伙點點頭贊同。
這一次,利威爾獨自一人來到地下街,但他沒有去找其他認識的人,而是來到一片破敗的城區(qū),穿過錯綜復雜的小巷,最終腳步停在了一棟不起眼的房子前。
“這兩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以前好像也見過像瑟琳娜那樣的人。在地下街的時候?!崩枌Π栁恼f。
“你是在試圖洗清她的嫌疑嗎?”埃爾文問。
“不行嗎?”利威爾反問。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利威爾從來沒有那么迫切想要知道米勒老頭的下落。如果當年的記憶沒有發(fā)生錯亂,米勒確實也‘死而復生’過。
推開塵封已久的木門,隨著塵土和碎屑嘩嘩往下掉,提燈照亮昏暗的場景,記憶與現(xiàn)實重疊,眼前的一切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經過一番死纏爛打,米勒終于將利威爾領回了家,“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剛好還有一個房間,需要的話你也可以住下?!?p> 雖然利威爾當時才十幾歲,臉上的稚氣仍未褪去,但他深諳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想要我做什么?”
“聽說你打架很厲害,不如當?shù)谋gS吧,就是上下班時間去接我就行,其他時間你可以自由活動?!泵桌战忉?,“上次被打劫,可把我嚇壞了?!?p> “我要提高報酬?!崩栕仄饍r,畢竟現(xiàn)在是米勒更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米勒。
“多少?”
“三倍。”
“當然沒問題。不過鑒于金額較大,我們還是寫一份契約書,一式兩份保障雙方的權益?!泵桌账斓啬贸黾埞P,按利威爾所說的在上面起草了一份合約,“請你過目,沒問題的話請簽字,代表我們的雇傭關系成立了?!?p> 利威爾看著兩份長得一模一樣的合約,第一感覺是舒服。工整的字跡看起來比街邊小攤寫著品類和價錢的木牌要‘干凈整潔’。
然后,他就有點犯難了,因為上面的字他大部分都不是很認識。小時候那個叫凱尼的大叔基本只教會了他怎么打架,至于文字,他會寫自己的名字就很不錯了。后來為了生活需要也自學了一些,但都不是什么復雜的詞匯。
米勒似乎一眼看出了利威爾的所思所想,于是用手指一邊指著上面的字一邊念出了上面的條款。
利威爾聽完覺得沒問題,于是就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指紋。完事后,他提醒道:“你要是不按時給錢的話,你知道后果。”
米勒拿起合約端詳,滿意地點點頭,嘴角掩飾不住地壞笑,根本不像是要為了自身安全不得已破財?shù)臉幼?。這讓利威爾隱隱有些不安。
利威爾的感覺是對的。米勒指著合約上的字再次念了一遍,而這次的內容雖然大部分字都跟之前一樣,但某些詞被替換掉了,而意思也就變成完全相反的含義。
“按照合約,應該是你付給我錢才對?!?p> 還沒等米勒高興幾秒,就被憤怒的利威爾拿著亮晃晃的刀子架在了脖子上。
“你竟然敢耍我?”利威爾搶過米勒手里的合約揉了個粉碎,“不如現(xiàn)在就殺了你,把值錢的東西拿走算了。”
米勒絲毫不慌,指著自己的腦袋,“可是,最值錢的東西你沒辦法拿走?!?p> “什么意思?”
“利威爾,你想去地上生活嗎?”米勒問。
“嘖...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想去地上,只會爭強斗狠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掌握相當?shù)闹R。不然就會像剛才一樣,被人賣了都不知道。世界上很多東西,并不是單憑武力就能解決,尤其是地上的世界。作為報酬,我把我的知識傳授給你,怎么樣?”
逐漸從被耍了的惱羞成怒中冷靜下來后,利威爾放下了刀,默認了這場交易。
接下來幾年,米勒確實教了他不少打架以外的東西。
后來跟著法蘭和伊莎貝爾一起生活,那些知識的作用便更加明顯了。起碼買東西的時候,不會像伊莎貝爾那樣算數(shù)太差被人坑,或者看不懂搶劫方案。當上兵長后,也沒因為沒接受過正規(guī)教育而處理不了大量的公文。
利威爾走進滿布灰塵的屋子,每當回想那段時光,有點懷念,也有點不爽,但更多的是傷感。他來到米勒的房間門外,不由得再度陷入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