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抱歉，讓你久等了
清晨，萬籟俱寂，晨曦徐徐拉開帷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
聽到動靜的林雨歆徑直來到廚房。
“你就不能先按一下門鈴嗎？”
“抱歉?！?p> 每次只要林雨歆一和蘇源對視，就會讓他生不起氣來。
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林雨歆沒有發(fā)出太多聲音，生怕打擾到做早餐的蘇源。
看得出，她很享受這種安靜的氛圍，耳邊回蕩著的只有嫻熟而又規(guī)律的切菜聲。
那個雨天過后的幾天里，蘇源和林雨歆每天都是一起吃早餐，一起上學(xué)，一起放學(xué)。
還沒進學(xué)校，光是走在校門口的這段小路上，就傳來了學(xué)校特有的喧鬧聲。
像林雨歆這樣活潑開朗的女生和蘇源走在一起，難免會引人注目。
蘇源嘗試放慢速度，與林雨歆拉開一段距離。但林雨歆總是會調(diào)整自己的步伐，始終保持與蘇源并行。
“啊，肚子好難受?！?p> 林雨歆捂著肚子，委屈地看向蘇源。
“誰讓你吃這么多。”
蘇源的那份早餐在吃到一半后全都讓林雨歆吃完了。
“給你?！?p> “這是什么？”
林雨歆接過蘇源遞過來的一板藥片。
“健胃消食片。”
“你還隨身帶這個??？”
“不行嗎？”
蘇源將臉側(cè)向一邊，但依舊能聽見林雨歆的笑聲。
當他們走到樓梯口時突然被人叫住了。
“早啊，雨歆?！?p> “佳怡，早上好?！?p> 沈佳怡剛想和蘇源打招呼，他就上了樓梯。
“蘇源……”
林雨歆對蘇源的呼喊讓他躊躇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看來你已經(jīng)做到了。”
沈佳怡望著蘇源上樓的背影，說了句林雨歆沒能理解的話。
“做到了什么？”
“上次你問我那些問題就是為了和蘇源做朋友吧。我看你們最近關(guān)系好像還不錯。”
以往大多數(shù)時間蘇源都是自己獨來獨往。
而最近，沈佳怡經(jīng)?？匆娞K源和林雨歆一起上下學(xué)。
“你都看見了？”
雖說被人看見也沒什么，但被沈佳怡這么一說，不知怎的，林雨歆感覺雙頰有些微微發(fā)燙。
“嗯，現(xiàn)在別的班都在傳這件事。”
“為什么？”
不能理解的林雨歆把頭歪向一側(cè)。
“怎么說呢……”
沈佳怡停滯了一下，方才繼續(xù)說。
“蘇源吧，因為成績一直位居年級前十，再加上以前在校足球隊的時候還幫我們學(xué)校拿過冠軍?！?p> “所以就算因為性格問題，沒什么朋友，但知道他的人還是挺多的。”
難怪這幾天林雨歆走在學(xué)校里，總會受到一些奇怪的目光。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臉上粘上了什么臟東西。
之后又閑聊幾句，林雨歆便和沈佳怡道了別。
她和蘇源的教室在四樓，每次上下樓都很費力。
相比起來，她還是比較羨慕教室就在一樓的沈佳怡。
“你不打算和佳怡重歸于好嗎？”
因為蘇源一直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林雨歆從他手里奪過中性筆。
“還我?！?p> “你先回答我?！?p> “沒有這種打算，可以了嗎？”
“不行，這個回答我不滿意，請你重新回答。”
即使林雨歆這么做，蘇源也完全生不起氣來。
“那你想怎么樣？”
“那天在圖書館你不是已經(jīng)打算原諒她了嗎？”
“是原諒了，但沒打算和好?！?p> “這算什么啊?！?p> 林雨歆完全搞不懂，原諒了對方不就等于是和好了嗎？
“不管怎么說，我一定要讓你們兩個和好，就像以前一樣?！?p> 趁林雨歆不備，蘇源將筆奪了回來。
林雨歆嘟囔了一句“真狡猾”，隨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往這邊走來的是蔣川。
林雨歆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把頭別開，她還在為之前蔣川捉弄蘇源的事生氣。
“為什么你還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這？”
蔣川一上來就點燃了自己的情緒，他奪過蘇源的筆，精準地扔進后面的垃圾桶。
蘇源仿佛將其徹底無視，若無其事地拿起課桌上的一本書，然后翻開。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蔣川“啪”地一拍蘇源的桌邊，書本散落到地上的聲音在教室中響起。
這個動靜使得林雨歆不得不把視線移過來。
“你在做什么？”
林雨歆起身過去撿起地上的課本，整理好后重新放回桌上。
“這和你沒關(guān)系?！?p> 蔣川揮動右手在課桌上方掃過，林雨歆整理好的書再次掉落一地。
“撿起來?！?p> 蘇源的聲音很平淡，但蔣川卻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怒火要比自己更甚。
如果不是自己在努力克制，他差點就要不自覺地蹲下身子。
蔣川從來沒見過蘇源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他不明白，明明第一次把書打翻在地的時候，蘇源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可為什么……
“你們兩個到底怎么回事??？”
林雨歆還記得自己第一天來的時候，蔣川說要蘇源給他一個交代。
雖然之后她也問過蘇源那是什么意思，但蘇源并沒有給出答案。
蔣川看了眼林雨歆，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
“你剛轉(zhuǎn)學(xué)來，所以不知道?！?p> “我和這家伙在初中的時候都是校足球隊的。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一直都是我們球隊的主力王牌，我們還曾一起拿過兩次校聯(lián)賽冠軍?！?p> 蘇源初中時加入過校足球隊這件事，林雨歆也是知道的。
那個時候，她還沒離開……
“可他卻在一次聯(lián)賽前夕突然申請退隊，讓我們球隊錯失了三連冠?！?p> 蔣川攥緊了拳頭，死死盯著再次翻開書的蘇源。
對于蔣川的發(fā)言，蘇源不可能沒聽到，但他沒有做任何表態(tài)。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三年前，初三的時候?！?p> 蔣川咬著牙將心中累積的情感吐露出來，林雨歆能感受到他內(nèi)心的不甘。
“那你知道原因嗎？”
“那次賽后，不管我怎么問他，他都不回答。所以我和他升上了同一所高中，就是為了讓他給我一個交代，可這家伙……”
蔣川當時為了和蘇源上同一所高中，中考前的幾個月也選擇退出了球隊，每天都逼著自己學(xué)習(xí)到深夜。
聽到這，林雨歆也大致明白了。
她理了理思路，自己因為病情惡化離開的時間正好也是初三。而且在她離開前，蘇源還仍在球隊。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p> 林雨歆彎下腰，鄭重地向蔣川道歉。
“啊？為什么你要道歉？”
蔣川顯然沒能理解過來，但這個時候預(yù)備鈴響了起來。
下節(jié)課是化學(xué)課，要去實驗室。
化學(xué)課上，蘇源，林雨歆，陳子耀以及肖青岑分為了一組。
“怎么了？”
蘇源把盛有紫紅色液體的試管放到試管架上。
林雨歆正低著頭，拽著他的衣袖。
她剛想說什么，卻被蘇源搶先一步。
“不用道歉，那件事和你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的選擇?！?p> “但其實還是因為我吧?！?p> 蘇源發(fā)現(xiàn)她是在自責，這種滋味并不好受，蘇源比誰都清楚。
“前兩天你們不是說了嗎，最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就在我面前?！?p> 蘇源揉了揉林雨歆的腦袋。
“我的太陽可不會這么輕易就落山。”
他的嘴角露出少見的笑意，洋溢著愉悅。
“蘇源笑了?。俊?p> 這副景象被正對面的肖青岑看見，手里的試管不慎掉落發(fā)出玻璃碎裂的聲音。
見狀，陳子耀立馬把自己的試管塞給肖青岑。
肖青岑一瞬間明白了陳子耀要做什么，她想把試管還回去，卻被強行拒絕了。
“??！完蛋了！”
陳子耀手扶著額頭長吁短嘆。
實驗課的老師聞聲而來，看見了這一幕。
“怎么又是你？”
老師皺著眉頭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又看了看捶胸頓足的陳子耀。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出去。”
陳子耀在被罰清掃干凈后，被老師請出了教室。
“吶，我說，子耀是不是喜歡青岑??？”
林雨歆好像已經(jīng)從低迷中恢復(fù)，她湊近蘇源的耳朵小聲說。
“你聽誰說的？”
據(jù)蘇源所知，知道這件事的人應(yīng)該只有自己。
“怎么說呢，就是有這么一種感覺吧?！?p>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你也算很厲害了?！?p> “什么意思？是在夸我嗎？”
“不是?！?p> “不過這件事你千萬別說出去?！?p> “原來是真的啊?！?p> 蘇源的話等同于間接承認了這個事實。
“你最好別去管這事?！?p> 蘇源發(fā)現(xiàn)林雨歆好像對這件事饒有興趣。
“為什么？”
林雨歆歪了歪頭。
“因為很麻煩?！?p> 其實陳子耀和肖青岑兩個人在高一初識的時候關(guān)系并不怎么好，還經(jīng)常因為各種原因吵架。
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陳子耀喜歡上了肖青岑。
但一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能好好傳達自己的心意。
而肖青岑這邊整天只顧著學(xué)習(xí)，也沒能察覺到陳子耀的心思。
蘇源不知道林雨歆有沒有把自己的勸告聽進去，只是見她若有所思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放學(xué)后，蘇源和林雨歆在回去的路上被蔣川堵住了。
“你們還真是一起回家的啊。”
蔣川從路邊的圓形石墩上站起來，走到林雨歆面前。
“她已經(jīng)拒絕過你了?！?p> 蘇源橫出手把他們兩人隔開。
“別把她說得好像是你女朋友一樣?！?p> 每次蔣川看見蘇源，氣就不打一處來，所以他把視線從蘇源身上移開。
“林雨歆，在學(xué)校的時候為什么要跟我道歉？”
林雨歆的那句道歉讓蔣川一直很在意。
雖然想了很多，但還是沒能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林雨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要是說實話，就會被蔣川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是她所不希望的。
在林雨歆不知所措之際，蘇源拉著她直接繞過蔣川向前走。
“喂！別無視我?。 ?p> 蔣川的怒吼聲從身后傳來。
蘇源停下腳步，任由他拉著走的林雨歆差點撞上他的背。
“你準備報考哪所大學(xué)？”
“什么意思？”
“我問你準備考哪所大學(xué)？”
“泰陽，怎么了？”
“我在那等你?！?p> 蘇源回過頭看了蔣川一眼，林雨歆沒看清那是個怎樣的眼神。
但蔣川在愣了一下后，旋即咧嘴一笑，五指握拳對著蘇源做了一個歡呼的姿勢。
“明天的聯(lián)考，加油?！?p> 說完這句話，蔣川就興奮地大叫著往反方向跑開了。
林雨歆原以為他們兩個是死對頭，但現(xiàn)在看來好像并不是。
“你真的要去泰陽嗎？”
快到家的時候林雨歆才提出這個疑問。
“嗯?！?p> “為什么？以你的實力完全有機會考上一個一流的大學(xué)。”
蘇源注視著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我已經(jīng)讓他等得太久了，所以是時候給他一個交代了?！?p> “我也是……”
林雨歆握著蘇源的手更加用力，她知道自己也同樣讓蘇源等得太久了。
“只要是你，等再久我也愿意?！?p> 是的，無論等多久，無論能否等到，只要是她，蘇源都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