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皇帝闔上眼眸,沉吟片刻方才轉向兵部的人道:“這事兒你們怎么看?”
兵部的幾位面面相覷,就見著兵部侍郎上前回報道:“回圣上的話,兵部怕是已經拿不出多余的錢來安撫那些家屬了。不是我們不肯出力,而是這之前兵部的賬上有些額度,是被戶部借用了的,這個怕是得問戶部的了?!?p> 戶部一聽也急了,戶部尚書跟趙啟文使了個眼色。
趙啟文忙拱手道:“戶部今年的預算一直充足,倒是不曾跟兵部借過用度。這實屬無稽之談,還望圣上明鑒?!?p> 胡氏略略蹙眉,倒是不知啟文這話,是否會開罪圣上。建安縣主暗中輕拍了胡氏手背,輕聲道:“母親莫要擔心,有我父親看著啟文,出不了什么大事的?!?p> 胡氏點著頭,瞥了眼一旁老謀深算的南平王。卻見他這會面上風平浪靜、全無波瀾,想來啟文這話也不算過火。
“這不是胡說八道嘛,是你們說工部挪不開數(shù)目了,戶部調遣了一批銀錢過去救急。怎么說到這會,反倒是我們兵部的不是了?這糧草調度,南境山補給,還有近日陣亡將士的撫恤補貼,哪樣不是我們兵部在操著心吶?”兵部侍郎瞪著眼睛駁斥道。
這話一說完,工部幾位也漲紅了臉面,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臺面。要說這是因為修繕太廟和承仙殿開支過度,那最后說的不還是圣上大興土木的不是嘛?
這球踢來踢去,最后倒是滾到自己腳下來了,工部幾位也是有苦難言了。要是據(jù)實以報,那便是當眾數(shù)落圣上兩宗罪責了。
一是沒有多余銀錢撫恤那些意外亡故的將士家屬;二是作風奢靡,占用了太多明面上的開支。
說一千道一萬,那便是掉了腦袋也絕對不能開口去言明的事兒。在座的諸人交頭接耳、面面相覷著,個個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多出一個響來。
仿佛這會誰先應聲,這頂宴會場上的黑鍋就得往誰身上蓋去。
底下人越是緊張,皇帝就越是不作聲,這個由童石挑起來的亂局,他偏就這么扔著不管。他倒是好好看看,這幫平日里山呼萬歲的忠臣們,到底哪個是真為天子著想的。
“這件事也不是工部的事兒。的確,說起來最近我們工部手里頭工事多。但樣樣都是朝堂上與眾位大人們商議出來的用度。不僅如此,我們尚書大人為圣上、為朝廷思量、分憂,處處都是想著節(jié)儉開支,盡善盡美去完成工事。我怎么反倒是聽說,戶部自己賑災的錢湊不上,就……”
眼見著趙啟文出了風頭,趙志清也坐不住了。雖說工部現(xiàn)在這份差事,是托了南平王的關系才能做上。
可是也不過就是個不咸不淡的差事,要說手里頭能有什么權利,那是癡人說夢了。這趙啟文是南平王的女婿,他自然是樂見自個女婿步步高升,又哪會真為他謀劃出路?
等這承仙殿和太廟的工事一了結,工部也不養(yǎng)閑人,只怕到時候也會隨便找個由頭,將他趕出去了事。
趙志清知道,自個沒什么本事,樣樣不如人,這份工部的臨時差事也是母親夏氏在胡氏、建安縣主跟前吃了大苦頭才討要來的。
因而他便一直惦念著,必得要叫他們這些人好好瞧瞧,他趙志清也是能說上話的!
這會,工部幾位大人正是被責問的頭疼得緊,個個都不敢出聲來。眼見著趙志清將這燙手山芋甩回到了戶部手里頭,幾位都不約而同的暗暗舒了口氣出來。
“真是一派胡言!趙志清,這兒是御前,大宴之地,哪兒輪得著你來說話?快住嘴!滾出去!”趙啟文怒不可遏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