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
四根并不十分起眼的石柱,如一個菱形一般排列在眾人面前,四面翠綠色的植被剪成了圓形的形狀,周圍眾星拱月是一片綠蔭,旁邊有個張揚(yáng)的牌子,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
沈一悠似乎很缺乏安全感,緊緊地?fù)е芷嫉母觳?,而沈凌這個做父親的則站在這對母女的身后。
沈一卿但愿這場宴會可以早點(diǎn)過去,若不是爺爺要自己帶禮的話,只怕自己并不愿意來。
她只聽爺爺大概的說過幾句,傅家這位爺爺與他多年前是兄弟之交,只可惜老爺子去的早,一朝參戰(zhàn),父子二人葬身于火海,只留下一子,名為傅庭軒。
而爺爺在自己小時曾定下一樁婚約,不過現(xiàn)在的情勢,似乎有一些微妙……
因?yàn)樯蛞挥迫〈俗约旱奈恢?,所以傅家定下婚約的人是一悠,不過這樁婚事只是口頭約定,并沒有公布出來。
“姐姐,你怎么會來這兒?是爺爺讓你來的?”
沈一悠所有的好心情馬上都被眼前這個人的出現(xiàn)所打亂,既然爺爺已經(jīng)讓她一家子都過來,為什么還要讓這個人過來?
沈一卿的出現(xiàn)豈不是就代表了自己地位的不被認(rèn)可。
一想到自己與庭軒哥哥的婚約,沈一悠眼神里噌的一下劃過了一抹陰霾之色,她馬上就要訂婚了,爺爺卻突然這么做,意圖已經(jīng)是十分明顯,這不是明著告訴自己,打算換人了嗎?
好在身份的事情,目前也就只有沈家的人知道,傅家還不清楚,大概是可以瞞天過海的吧!
沈一卿,你就是一個絆腳石!
她忍不住攥緊了自己那看似潔白無瑕的裙擺,神色有一些不好,而周萍也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兒卻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甚至眼神之中多了一分不悅與責(zé)怪。
“你怎么來了,這種場合,你什么都不懂!”
周萍看見沈一卿就是一臉的嫌棄,仿佛這個人并不是自己的女兒,更像是無比厭煩的存在!
沈一卿面色冷然的轉(zhuǎn)過頭。
“是爺爺讓我來的,我辦完了事自會離開,不會打擾你們?!?p> 她絕不會因?yàn)檫@一件事而生出什么別的想法,所以只是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并沒有多說半個字的意思,顯然這樣的態(tài)度更加惹怒了周萍。
她忽然之間冷笑一聲,看著這個女兒的眼神越發(fā)不善起來。
“打擾?哼!出了門不要丟我的臉就不錯了,你在村子里長大的,懂什么叫社交嗎?
老爺子竟然也是糊涂了,會讓你過來送禮物,你懂什么叫禮物嗎?
一會兒靠邊站著吧!”
周萍略帶幾分尖酸刻薄的表情,讓一卿不由得硬生生心里涼了片刻,她真的懷疑眼前這個沒有半點(diǎn)親情,對自己如此苛刻,她,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怎么看上去有幾分不像呢?
“幾位是沈家的客人吧,請隨我來?!?p> 大廳的門被打開,一個十分得體的女傭走了出來,看似無意,卻輕而易舉地澆滅了一片硝煙和戰(zhàn)火,看樣子屋子里坐著的人也不簡單。
“切!后邊去!”
周萍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扶著悠悠,打頭陣勢一般走了進(jìn)去,眼神中的輕蔑沒有半分的收斂。
沈凌只好跟在身后跟了過去,面對這個有幾分愧疚的女兒,實(shí)在是說不出來一句安慰的話,只能抱歉的看了一眼走了進(jìn)去。
沈一卿來之前便知道會是什么樣子,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忍不住收緊了幾分手里的禮物,也不知道這東西算不算是送對了。
“哈,周萍來了,一悠也來了,快坐,周萍,我們兩家這交情,送這么貴重的禮物做什么?”
傅太太一邊招呼著一邊將東西直接收了過去,看樣子也是一個見錢眼開的,第一眼并不是推脫,而是直接順勢收下,這樣的人在這個圈子里可是少有。
沈一卿進(jìn)了大廳仔細(xì)瞧了幾眼,來的不過是A市商界中的年輕之輩,似乎這個傅家在整個A市的地位和口碑,也不過是泛泛平常而已。
周萍并沒有感覺到不愉快,而是習(xí)以為常的介紹了一句。
“巴黎拍賣會上有一名鴿子血,我看著不錯,給你拿來了?!?p> “哎呀,總是讓你破費(fèi),雖說是我的生日,可也不必如此嘛?!备堤贿呎f一邊當(dāng)著貴客的面將東西直接拆開,拿起里面的鴿子寫,仔仔細(xì)細(xì)地瞧了瞧,果然是艷紅如血,卻是上品。
那如此著急的樣子立刻拉低了傅家的品味。
“哈,那你們在這邊坐著吧,還有客人,哦,對了,這位是誰呀?”
傅太太捧著鴿子血看了半天才戀戀不舍的放了下來,將盒子蓋上,這才注意到周萍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姑娘,看面相,似乎是個學(xué)生的樣子,不由得有幾分好奇問了一句。
沈一卿十分有禮貌的走上前來,還未來得及介紹,周萍卻先開口了。
“別問了,是那個私生女,老頭子寵的不行……”
沈一卿恍然之間微微愣了一下,若這話從沈一悠的嘴里說出來,自己或許是給一點(diǎn)容忍度的,可是親媽這樣說自己……
“喔……”傅太太煞有其事的在姑娘臉上打量了一番,頗覺的這位小女孩兒比那個一悠出落的更為標(biāo)志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傅伯母安好,爺爺年紀(jì)大了沒有過來,我代為準(zhǔn)備了一幅畫獻(xiàn)給伯母?!?p> 沈一卿這話說得十分嚴(yán)謹(jǐn),第一,表明了這禮物不是爺爺親自挑選,她就是要看看這些人究竟能不能看得懂這幅畫。
第二嘛,也給了搞事情的人留下了可乘之機(jī),道理就更加簡單了,這婚事誰愛要誰要去,她……可沒那想法。
果然,傅太太一貫的作風(fēng),上前就將畫給打開了,展開一瞧,畫的不過是一片樹林而已,瞧著筆墨之間倒是有幾分青澀,便知道不是什么大家之作,立刻不屑地放在了一旁。
沈一悠站在兩人身后也瞧了一眼,立刻喜上眉梢,忍不住添油加醋。
“姐姐,雖然你剛從鄉(xiāng)下被接過來,可是我和母親已經(jīng)與你說過了,怎么也不能在伯母生日宴上送這樣的畫呀,這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家之作,難不成是哪位隱世名人畫的?”
沈一悠故意抬高了嗓子,硬生生的把這句話說的讓周圍的人都聽見,竟然是想讓某些人下不來臺,沒有觀看的觀眾,那怎么能行呢?
沈一卿皺了皺眉頭,認(rèn)識這一家子才幾個月的時間,第一次讓自己覺得有幾分不爽,身為一個小姑娘,居然有這么多的心思,只想著害人嗎?
“確實(shí),這畫不是什么大家……”
沈一卿本來是想好好解釋一句,卻沒想到這些人根本就不給她這樣的機(jī)會。
“老爺子對你不薄,拿點(diǎn)私房錢出來買個幾百萬的畫也是有可能的,一悠,你在繪畫上也略有造詣,可看得出是哪位名人之手?”周萍明著拆自己親生女兒的臺,讓一卿再一次陷入了思索之中。
“???母親這是說什么,這畫不是什么大作……姐姐,你該不會是從地攤上買來的吧?
我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畫作!”
沈一悠故意夸張的說道。
好好的宴會上立刻圍來了一群人,第一個趕過來,穿的像個白天鵝一樣的小姐便是學(xué)校里沈一悠的小跟班——于佳美。
“果然是私生女,什么場合送什么東西都不懂!你呀,和我們一悠比,真是差得遠(yuǎn)了!”
“這位小姐顯然是沒有把傅家放在眼中,這畫作十分尋常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某位受到邀請前來的資深畫家推了推眼鏡,看了一眼那畫作,不屑一顧的直接扔在了地上。
千篇一律,所有人都在此時盡力的貶低這幅畫作,以此來襯托自己的眼界和目光長遠(yuǎn)。
沈一卿卻并沒有在此時發(fā)怒,而是彎腰將東西撿了起來,打算放回了盒子里,就要收起來時,人群中卻走出來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咦,此畫留白之作,不似尋常,我記著國際上知名畫家W經(jīng)常會這樣做,不知這幅畫作,沈小姐是從何處得來?”
說話的人身材略有幾分高大,卻是一副書呆子的樣子,盯著那幅畫死死的瞧著。
“啊……偶然得來,不過是朋友送的?!鄙蛞磺浜鋈婚g猶豫了一下,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因?yàn)檫@位國際上的知名畫家,W便是自己!
而這幅畫乃是自己這兩日親手所畫!
“喔,那真是可惜了!”
說話的人不敢完全確定,只好退了回去。
傅太太一聽說是尋常朋友送的,偶然得來,面色立刻有幾分不好。
“看來沈小姐根本就沒有把我的生日宴放在心上,這種禮物也能拿得出手?
管家,將沈家的這位私生女趕出去吧!”
傅太太平日里是一個多么有勢力且從來做事高調(diào)的人,一聽這些,立刻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氣,把那“私生女”三個字咬得十分重,眼看著就要被轟出去時,人群中卻忽然間多了幾名黑色西裝的人。
“您好,請問您是傅太太嗎?”
“是,你們是……”
“我們是W先生的貼身助理,沈小姐這幅畫作是我們先生所畫,不過還未來的裝裱,所以我們先生,想把這幅畫作,拿回去細(xì)細(xì)裝裱,還請這位太太見諒?!?p> “什么……”傅太太原本一直端著的,一副端莊大氣之色,立刻消失殆盡。
這幅看不出有任何端倪的畫作,竟然真的是W先生所作!
她只要一想到這幅畫,很有可能是價值連城,甚至于有市無價!
便覺得一陣肉疼,若是剛才自己收下,那不就成傅家的了嗎?
如今可好被人家當(dāng)面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