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速度極快,就是那剛離弦的箭也不及十分之一,從學院區(qū)到百余米高的塔頂只用數(shù)息。
人還未至,遠遠就看見四五個身穿黑袍的人圍在塔頂,每個黑袍背后都寫著一個大字,兜帽很寬,完全遮住了臉;再轉眼一看,塔尖末端,維系全院法陣的核心主石不見了蹤跡。
而這幫神秘人也是相當驚訝,幾乎在他們歇下主石的一瞬間便發(fā)覺到一股暴起的魔力波動飛速靠近,于是匆忙轉身打算直接往高塔背后跳下離開。
“想走?”
于老在看見對方那一刻起就開始運轉魔力,右手大力一揮,旋即引出一道風場,以自身為起點逆時針環(huán)繞了一道弧形將對方裹挾在內(nèi),因蔓延速度極快,入侵者根本來不及后撤。
眼看后路被封,為首的黑袍人知道這風場一時不會消散,必然要有一戰(zhàn),果斷掏出一面黑色圓盤,拆了半邊丟出去,這半塊圓盤飛旋了一段距離后猛的炸裂,化為齏粉,黑色的粉塵順著風勢填滿了整個風場。
于老雖不清楚這是什么鬼玩意兒但也明白肯定對他不利,想運轉風向將其吹散,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粉塵像是固定住了,根本不隨風向流動,整片區(qū)域像是蒙上了一層黑色薄紗。
見黑粉無法吹散,于老只得作罷,再度甩出右手,身前的空氣中悠悠探出一只巨爪,伸向眾黑袍。
對方也做出反應,立馬分散開來,于老便把巨爪轉向了最近的那人。那人一驚,慌忙在身前筑起一道巖障,豈料輕易就被碾碎了。
眼看即將被逮住,其他兩人合力聚出一顆大火球推向巨手,同時另外一人召出數(shù)根藤蔓企圖進行牽制,可藤蔓卻穿過了巨手撲了個空。
不過在炎彈的影響下巨手停頓了一瞬,被追的黑袍得以逃脫。
經(jīng)剛才那一波交手,于老大致判斷對方幾人的魔力值不過在六七百的樣子。但令他意外的是,這想法才剛冒出來,先前那被追的黑袍便反而向他逼來,手中淡光流轉,正凝聚出一塊巨巖。
本來于老覺得這一擊根本就不用特意設防,繼續(xù)追擊著其他人,可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撕空爪有些不穩(wěn)定。
巨巖當頭,察覺到異樣的他立刻開始架構護罩,又不由得一驚,施法的速度比平時變慢了數(shù)倍,魔力的使用效率也大大下降。雖然在最后關頭展開了防御,可也只是抵擋了部分沖擊而已,算是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咳……原來如此,先前的粉末原來是這么回事?!?p> 于老悶哼一聲,好在他是位八星五座法師,強悍的肉身使之沒有出血,但并不是說這一擊無關痛癢,腦子傳了一陣眩暈。
吃了一虧后,他立刻拉開了距離,但對方顯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幾人都在各自準備法術,試圖乘機讓于老徹底靜默,而于老在后退的過程中也在緩緩運轉魔力,尋找反擊的機會。
這時,一道火墻隔在兩撥人之間,打斷了黑袍一行的攻勢——援軍趕到了。
然而黑袍一眾沒有就此放棄,紛紛仰頭服下細針一樣的黑色物質(zhì)便繼續(xù)追擊。
有了那一下的阻隔,于老得以喘了口氣,轉身反手揮出捏在手里的風刃牽制了一下。
那一刻,他瞥見對方每個人黑袍的領扣部分都鑲著一顆半透明的小球,球里的是好像是什么……動物?
這才回想起剛剛看到他們身后的字,聯(lián)系起他們使用的能力:土系的是猁,木系的是獾,火系的有獒跟狽兩人,還有一人身后無字,一直背對著站在原地,無論戰(zhàn)況如何他都一動不動,透著些許詭異。
思緒飛轉,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暇考慮這些。在這黑色領域中實力被限制了九成,對這詭異的特性于老有一點頭緒,但實在沒有破解的辦法,而對方剛剛服下的似乎是什么強化藥。
如果自己是一個人,不逃跑的話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吧……
對方不過是幾個小毛頭。
真丟人啊……
“吭……哈哈哈哈……”卷起一道氣旋,將火墻整個攜了進去,宛若一條扭動的火蛇“幾個小賊,本事挺大???”掄了兩圈,待火旋進一步擴大后擲了出去,火旋的轉速越來越快,影響的范圍越來越大。
猁低吼一聲,凝聚出一面巨大的石壁,護住同伴,可石壁顯然是不夠堅固,正被火旋一點點的侵蝕著。
即便有所限制,雙方的差距也有著質(zhì)的不同。猁自知抵擋不能,再度使力將整個石壁延展,并伴著大量的泥土把整個火旋包裹住,整個推了回去后又筑起了一面石壁。
于老立即出手擊碎,破裂的瞬間猛的向四周爆射出無數(shù)的木刺。于老試圖用氣流改變毒刺的方向,奈何因能力受限收效甚微。
就在此時,兩道身影先后掠過風場的缺口。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如熊,著一件藏青色的背心,暗棕色馬甲,外露的雙臂布滿了顯眼的肌肉線條,一頭干練的短發(fā)像針一樣豎著,粗獷的眉毛配上他自信的微笑顯得豪邁無比,他大力掄出雙臂,掌心噴射出一條火柱,將木刺焚燒干凈。另一人看著比于老小不了多少,衣著跟于老無二,梳著整齊的大背頭,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整個人透著一股止水般的穩(wěn)重感,背著手懸立于老身側。
一進入領域,兩人便也感受到力量被限制。
這片領域雖然會影響施法速度,但最主要的限制并不是作用在個人上,而是領域中的一切魔技。領域穩(wěn)定后,在釋放魔技乃至魔技生效前,大量的魔力被領域所消耗,無法發(fā)揮出本來的效果,從而產(chǎn)生了這種限制感。而黑袍一行自己似乎不會受影響。
按他們的經(jīng)驗來說,面對這種情況,唯一的反制方法就是多使用強化類技能進行肉搏,減少領域對魔力的損耗。剛才的情況,面對敵方多人,近身戰(zhàn)自然對于老是不利,但現(xiàn)在……
“別太高估自己了!小偷們!”
隨著背心男的一聲高喝,如同號角一般,三人同時暴射而出。
在領域跟藥物的加持下,即使面對新增的二人黑袍們也無意避戰(zhàn)。但他們也不傻,對方無論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還是魔力強度都在己方之上,既然擁有優(yōu)勢自然要充分利用,有意保持著距離且戰(zhàn)且退。
看目前的狀況想擊敗對方應該是不可能了,風場正逐漸消散,只要在更多援軍到來之前尋到一處破綻能他們?nèi)矶吮憧伞?p> 于老一方十分迅猛,幾人宛如流矢般縮短著雙方的距離。
黑袍們自然不能讓他們?nèi)缭?。猁先是揉搓出一顆土球,待土球有臂展寬時,獾往上面潑了一把青翠的小顆粒。
霎然間,以土球為中心,無數(shù)枝干向四周蔓延開來,越來越粗壯,漸漸鋪滿了整個空域沖散了于老他們的攻勢。
兩位老者一時被攔住,被逼的節(jié)節(jié)后退,而首當其沖的背心男則立即在周身燃起熾炎,路徑上的巨木盡數(shù)被燃斷,雖然身后的殘木立刻就被新的枝干填上,但對他這長驅直入不可阻擋之勢毫無影響。
獒見狀立馬飛身擋至背心男身前,阻止其破壞懸空巨木的核。
如果讓這三位強者在一塊,他們能夠施展出的配合是黑袍一行最為忌憚的。眼下三人被分開,形成這種一對一的局面,雖說實力不對等,但在如此多的外力干預下這恰恰是他們最大的機會。
狽和獾心領神會,找上另外兩人,而猁正吃力的維系著懸空巨木的穩(wěn)定。
“嘿,我說過了吧,別太自信了小子!”背心男高呼道,氣勢不減,揮出一記熾拳直沖獒的面門。后者屏住氣,運轉魔力聚在身前,同時舉起雙臂格擋,“嘭”的一聲,護罩被瞬間摧毀,堪堪擋下這一擊,兩手一陣酸麻。
緊接著,背心男猛的轉身抽出左腿,將獒設防的手踢開后隨即跟上右腿,依然瞄準的頭部。
獒一驚,立刻順著第一腿的后勁翻了個身,躲過后牽著手邊的一枝大力一拽,把自己挪到一邊,同時向周圍揮出一團詭火,青色的火舌順著樹枝蔓延出去,不知為何,這些樹枝也如同有意識般的向背心男聚攏。
背心男凝出一把火刀橫掃一周,但染上詭火的樹枝分毫未損。
眼看對手被困,獒松了口氣,喘息著回道:“我可一點都不敢大意,面對你們這些怪物沒點把握怎么可能……”話音未落,他就看見了讓人詫異的一幕——背心男頂著詭火生生將阻在身前的樹枝掰斷,在新枝干長出來時硬是用胳膊抵住使之方向扭曲緩緩前進,除了雙手有些赤紅外,全身完好無損,在詭火的映襯下就像那地獄來的使者。
“這點程度就是怪物了嗎,小子,見識有點淺啊……”背心男抬起頭,擰出一個傲慢的笑容來,“不過我倒是挺喜歡怪物這個詞的……”頃刻間,背心男陡然向前突進,掙脫了束縛,周遭的枝干被余波震的粉碎,轉眼間便來到一臉驚駭獒的面前。
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記重拳命中腹部,穿過了層層樹枝狠狠拍在了樹叢的主干上,巨大的抖動使得猁差點把核心松脫。
“唔……嘔……”獒吐了一口血,這一擊使他有些后怕,但又很快強行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對方這一擊僅僅是打斷了自己兩根肋骨,而取得了巨大的優(yōu)勢后也沒有選擇立刻追擊,說明在這領域里能做到如此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如此想著,草草擦去嘴角的血,警惕地盯著緩緩靠近的背心男,思索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梳大背頭的老者對上了獾。
見敵人到來,老者先是在身邊畫出一面圓形水鏡。本來有些不安的獾見了心中有些竊喜:這人是水系,看著架勢是打算召喚影獸。
知道了對方的意圖,獾立刻發(fā)難,操控著枝干想去打碎那水鏡。
老者在水鏡外圍套了一個水泡,并做了一個往外推的手勢,水泡便向別處飄去。獾遂調(diào)動四根枝干,同時揮向水泡,可那水泡韌性極好,被甩中后一下就彈的老遠。
于是獾又改用枝末想將其刺破,可每次那水泡都總是能恰好差一厘險險避開。在幾次嘗試無果后,獾開始有些急躁,進而將目標轉向施術者。
老者不慌不忙,身子一偏便閃過了迎面刺來的兩枝,隨后借著其中之一輕點一步,順著微微下彎的木干欺身前逼。獾果斷操控那被踩著的一枝飛速射出,同時腰間旋出數(shù)把飛刃。
老者在即將踩空時彎腰反手握住樹枝末端,腳下一并使勁,折下一節(jié)扭轉身形,以木為劍幾乎將攻擊盡數(shù)擋下,卻不料手中的樹枝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猛然脫手。眼看還有幾道飛刃襲來,他趕忙將左手往上一抬,避開鋒芒將正面貼近的兩片掀飛,雖然還是被劃傷幾處,不過并無大礙。
但還沒完。剛才獾僅僅想用飛刃逼退對方,沒想到對方竟利用起了那根還在他控制下的樹枝,這讓獾有了可趁之機,操縱著那樹枝脫手后轉而便向他刺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那一時無人問津的水鏡中沖出一團幽碧色的光球,穿破水泡擋在老者身前。
光芒漸漸散去,一只灰羽白首的鷹展開巨大的翼展映入眼簾,那透明的藍色眼睛閃著逼人寒光,獾一下被震住了。
黑色結界無法限制影獸的力量,所以一開始獾就想打斷召喚。后續(xù)雖因為多次失敗而放棄,究其原因是在他的認知中,影獸的召喚很耗時,再短也要好幾分鐘,所以他認為對方放出水鏡大概率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眼下這才過去幾十秒,影獸就出現(xiàn)了,這是他萬萬沒能預料到的。
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沒有了進行下去的意義,以對方的等級所召喚出來的影獸必然是碾壓他的存在,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心念電轉,獾使整個懸空巨木最大化生長,自身迅速隱去,密集的枝干幾乎將空隙全部填滿,而黑袍眾人身上攜帶的特殊物質(zhì)使枝干全部避開了他們。
獾很快便到了猁這邊,經(jīng)過時間的推移,現(xiàn)在的核心直徑已經(jīng)達到了三米,由于剛剛維持核心的壓力驟增,猁一度快要堅持不住。
“快撤,那老頭召出一只影獸。”
“什么?你怎么會讓他能……”猁詫異又惱火,話音未落,主干突然傳來一陣抖動,猁差點脫手,癟紅的臉上青筋暴跳著。
“多說無益,快走吧。”獾的語氣透著些不耐。
猁咬牙堅持了一會,看了看獾又看了看核心,有些不甘地嘆了口氣,撤走了雙手,兩人朝著風場邊緣退去。
巨大的核心開始層層剝落,任誰都能察覺到巨木變得不再穩(wěn)定。乘著對方被瘋狂生長的枝干纏住,獒跟狽紛紛逃離戰(zhàn)場來到塔尖。
幾人剛剛碰面,還沒等說明情況,異變又起。
地面上不知何時拔起一座極窄的幾乎垂直的巖峰,巖峰的前半段有一位身著黑色運動服的男子正在竭力狂奔,步幅及其夸張,每一步都在腳底留下一個大坑,他面色有些猙獰高聲大喊道:“?。。。。?!會飛就是方便?。 ?p> “嘭!”巖峰漸漸攀升,很快便到達了百余米的高空,不偏不倚扎在了核心之上。這下讓本就支離破碎的核心徹底崩潰,大量的泥土傾瀉而下,整個懸空巨木也失去了活性,隨著些許脫落的枝干緩緩下墜。
“靠!”還在趕來的黑衣男子見狀立刻躍起,聚攏雙臂奮力敲在巖峰上,巖峰的前半段粉碎后與核心中剝離的泥塊混在一起,在下落過程中漸漸被黑衣男化為一根巨柱。
困于樹叢中的三人花費了一些時間終于是脫出身來,此刻巨柱也剛好被黑衣男子接住。他立于殘壁之上,目光微凝,雙臂緊緊環(huán)著巨柱,對著枝干最密集的部分大力揮了出去。
處于上方的于老余光瞥見了什么褐色的長條,仔細一看——
但凡有點常識都很清楚結果會如何,然而此刻以及來不及阻止了。
樹叢與巨柱接觸后瞬間破碎,殘枝四處飛散,就像綻開的巨大煙花。黑衣男子確實是聽到了于老的制止,但巨柱慣性太大根本收不住,而他在擊中樹叢后,也沒有預料中的碰撞感,再加上下意識收力的想法,幾十米長的巖柱“嗡”的就脫手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