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扭曲
如果你要問秦離帶著繪梨衣這些天有沒干幾件正事，繪梨衣會說有，帶這位黑道公主領(lǐng)略人情世故，雖然并不復(fù)雜；住在附近的溫蒂會說大概有，這家伙上次大半夜找她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實驗后，作為報酬告訴溫蒂他借著學(xué)院的名義，研究白王一裔的能力原理，并且順走了幾件衣服和日用品，就又消失了。
如果對于一位久遠的友人，那就不好說了，他本以為，秦離會戳穿他使用言靈造出“付喪”效果下的克隆人進學(xué)院讀書，欺騙了眾多人的行徑，誰知道他只是默默地轉(zhuǎn)向俄羅斯分部去繼續(xù)實習(xí)，現(xiàn)在又默默回到了日本。
川野，或者說，蛇岐八家的新晉能人，在家主源稚生手下的烏鴉，烏鴉手下的某位隊長手下，做著收集各類重點人物流動軌跡的工作。
他得到這樣多的信任也不容易，從如同暴走族那樣的混混起家，將自己沒什么強大的功用，頂多在人際關(guān)系方面下功夫的言靈發(fā)揮到極致，踩著無數(shù)的“付喪”們進入蛇岐八家，一聽到風(fēng)吹草動說學(xué)院要對本家下手，匆匆忙忙“回收”了他最滿意的一個分身，決定以自己的真面目示眾。
川野，其實是一個投機者，高大身材和精致溫文的面孔下，他希望越亂越好，學(xué)院對本家下手，雖然不能說絕對能動搖本家的基礎(chǔ)，但總會有人下臺，他憑借“辛勤”“熱情”“友好”“能力強”已經(jīng)積累下來不少聲望，若不是因為烏鴉和夜叉那幾位和家主一同長大，橘政宗安排在高層們身邊的大多是沾親帶故的人，他早可以再往上進一步了。
川野笑起來沒有半分的粗曠氣息，而是慢慢地，彎起眼睛，嘴唇微微一抿，從不為任何人任何事笑，他的笑容是為了讓人們覺得，他是笑著的。
這笑容不針對任何人，又讓任何人覺得，川野似乎……在對自己很親切的笑呢。
學(xué)院清洗本家，他樂意，自己可不是本家的主人們，只不過是個苦命的打工人，不是高層，不是中層，只是掌握著大量信息的基層人員，有上升空間；本家頑強地存留，他也無所謂，反正自己有著這份工作，雖然看起來不好看，但是接觸到的人和信息同樣重要同樣多，也沒什么不妥。
而對于他的舍友，先不說那個古怪的古斯特同學(xué)，這位秦離同學(xué)，在學(xué)校的時候，明明有實力，卻在猶豫不決一般，沒有明確目標(biāo)，整日懶懶散散，卻也能收獲不少人的關(guān)注，川野喜歡動搖的人，意味著這人可以為他所用。
看起來秦離和“付喪”的關(guān)系不錯，他就開始了自己本人與遠在卡塞爾的那一段時光的交接。
不過秦離這么反感他，他到?jīng)]有預(yù)料到，但是不堅定的人總是不堅定的，就比如他現(xiàn)在，回到了日本，這幾天總是無所事事般帶著一個女孩在閑逛。
今天他一個人早早的出來了，川野看到在路邊東張西望的少年，帶著標(biāo)志笑容，故作活潑地伸手，想要拍下少年的肩膀。
結(jié)果他還沒靠近，秦離就迅速換了一個方向，拐到了另一個入口，匆匆走了進去。
川野臉上的笑容消失，怎么這么不巧呢，他嘆口氣，這貨絕對是故意的，看來堅決不想理他啊。
要不再試試看？川野撩撩頭發(fā)，自己可是死纏爛打的類型吶，這種小孩子氣的賭氣，他可不吃這套。
他不緊不慢地跟上秦離，消除自己尷尬的同時就是轉(zhuǎn)移尷尬，這家伙居然是看到自己才走開的，一定能感覺到有人在跟著他吧……
半個小時后。
“……”川野抬頭看了眼周圍的景色，這一跟，就跟到了高天原，還是好幾家牛郎店的集中分布區(qū)域。
一個大男人尾隨一個少年，好像更奇怪了。
這混蛋到底在干什么啊……川野立刻否認其實秦離沒看到他這件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不可能，誰知曉呢。
川野心一橫，掉頭走人了，他現(xiàn)在可算是感受到秦離身上的懶散勁了，幸好不是和他一個宿舍，真有夠他受的。
秦離按照導(dǎo)航走得彎彎繞繞，一路上排查了現(xiàn)在住的公寓附近的一些地方，果然卡塞爾能掌控的區(qū)域，蛇岐八家的眼線少了很多，他每天都出來探探路，摸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現(xiàn)在他沒法清楚的知道路明非的動向，遠離核心人物，也就暫時遠離了舉世沖突的中心。
根據(jù)自己對當(dāng)天凱撒他們?nèi)肭执髲B的路線追蹤，最后查到了高天原這個地方，有可能他們?nèi)齻€就躲在了某一家不同尋常的牛郎店里，避開了源稚生他們的視線。
秦離有點好奇，自己打亂了魔鬼老板布置的好好的劇本，小魔鬼現(xiàn)在會怎么想呢。
“小魔鬼？哎呀，你不是有人家的聯(lián)系方式嘛，怎么不問問？”海姆達爾揶揄。
“我可不敢嘍，心里有了秘密，遠離魔鬼可以操控的地方，才好和腦袋里的神明您談人生理想?！鼻仉x撇嘴，路鳴澤那隨時隨地入侵別人腦袋的夢境，所幸對上了出身于尼伯龍根的海姆達爾，可以說是消解掉了一些困擾。
“所以凡事還是您最厲害?！鼻仉x找到了一家可以望見高天原的網(wǎng)吧，要了一個小小的單間，靠著窗戶，小心地看著高天原附近。
不大可能看見他們幾個活動，但是總能觀察出幾家牛郎店間的差異，他一邊劃手機搜索關(guān)于幾家牛郎店的過往，現(xiàn)狀，一邊嘗試用鐮鼬從混亂的聲音中收集一些熟悉的人。
“業(yè)績…差這么多…合理嗎？”他看到一家在社交論壇里被稱之為被收購的牛郎店，一邊看了看不遠處那家店的境況，好像陸陸續(xù)續(xù)裝修了不少，里面?zhèn)鞒鰜淼穆曇?，算算人?shù)也是最多的了。
哦吼？
秦離不自覺地歪了下嘴，好像聽到了些不該聽的聲音，尤其是從認識的人口中說出來。
“給自己起的藝名倒是不錯?！鼻仉x不做過多評價，魔鬼手眼通天，直接買了一家牛郎店封閉式地保護三人組，路明非的聲音…有點不那么明顯，似乎不在店里。
那就是在高天原的住所里？鐮鼬扇動翅膀，換了一個方向，繼續(xù)深入。
…有交談的聲音。
按照原本的劇情，大概是和繪梨衣一起吧，這又是誰在和他交流，秦離仔細地分辨那個很輕很細微的聲音，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聽過。
“……你想知道關(guān)于鬼的過去嗎？”聲音的主人仿佛在戲謔地笑。
“呃…這…”這大概是路明非。
“你不會真以為我會告訴你吧！哈哈哈哈哈！”突然溫柔的嗓音變成了狂笑。
這聲音…真的很像娘化的源稚生誒，秦離無端聯(lián)想。
等等，他記得，源稚生好像還真有個弟弟…
這么巧？秦離有點吃驚，路明非沒遇上繪梨衣，卻不知怎么的遇上了源稚女，看起來能更進一步的了解蛇岐八家的秘密了，源稚女可不是繪梨衣那樣被人拴在牢籠的可憐的“鬼”，這家伙好像是猛鬼眾的重要角色。
就算劇本改編，但只要是在中途，方向總不會變，細枝末節(jié)也顯得沒那么重要了吧。
提前做某件事，就可以斬斷某些人的緣分，或是牽連起更多的關(guān)系網(wǎng)，秦離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到有趣，這就是黑王想要參透的世界樹的奧秘嗎，通過創(chuàng)世主的權(quán)力來調(diào)整看見想要發(fā)生的一切，觀察不在計劃中的一切，以及這種變化如何被世界樹的力量所預(yù)見、本能的做出反應(yīng)，黑王創(chuàng)造白王，大概就是希望這一個新個體，可以純粹地掌握這種力量，在細微之處的變化中創(chuàng)造出“精神”層面所期待，本質(zhì)上是被世界樹的力量“預(yù)見過、篩選過”的結(jié)果。
真好，這個劇本越混亂越好，秦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里卻留著笑意。
“繼續(xù)前進吧，智慧之泉的彌米爾如是說。”海姆達爾不帶感情的聲音和秦離的心聲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