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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清流,雅俗人間

第四十八章 擊鞠場上有驚無險

富貴清流,雅俗人間 儒奕 3342 2021-06-17 00:00:21

  擊鞠賽的一方通常在三四個人,對戰(zhàn)雙方若是協(xié)商好了,某隊多個把人也行,賽時為一炷香,進(jìn)球多者獲勝。二爺帶著貼身扈從聶海峰一起陪侄女上場,海峰自幼陪伴二爺習(xí)武練騎射,這馬球打的當(dāng)世一流,絕對勝過京中不少專職馬球師傅。

  本場擊鞠賽將要對戰(zhàn)的一方都是大人物,有剛剛獲勝方的凌公子和韓姑娘,以及德壽侯府千金黃艷琳,外加勛國公凌潮旭。畢竟李尚書上場了,總得添個老資歷的鎮(zhèn)場,所以凌國公便被兒子和外甥女給求上了場。

  凌國公見有扈從陪賽,本不愿意上場,畢竟與李尚書反目多年,二人互相嫌棄,平常面都懶得見,無奈新杰苦求,鳳薇又想要那支釵,凌國公是個老好人,不想掃了孩子們的興,只得暫不計前嫌上了場。黃姑娘是臨時加入的,凌國公雖反感德壽侯府,但黃姑娘只身前來,作為尊長也不會雞腸鼠肚的和晚輩計較。

  這德壽侯府不同于崇慶、紀(jì)廉、鎮(zhèn)北、勤敬、溫靖、廣陵、饒陽、定遠(yuǎn)、武威、譽齡、錦鄉(xiāng)、制平、昌邑這些世襲罔替的侯府,德壽侯府是后來發(fā)跡封爵的,且是降等襲爵,只襲三代,第一代德壽侯就是黃姑娘的祖父黃柏強。黃侯爺精明能干,在先帝朝中頗受重用,不過于今上卻不一樣,侯爺早前因病朝中卸任,侯府則一直是黃侯爺?shù)膬鹤觾合碑?dāng)家。

  德壽侯府本屬勛貴圈靠邊的,因為爵位的丹書鐵券本身代表富貴和地位,有特權(quán),少實權(quán),若是想接近權(quán)力中心,那么常規(guī)的勛爵家族對文與武,至少該選一樣傳家,以爵位所提供的特權(quán)支撐,加緊培養(yǎng)政治軍事人才。降襲爵位的富貴前途有限,說起來這個降襲的德壽侯府擁有朝廷賞賜的大量富貴與特權(quán),但論起實權(quán),就不如個二三品及其以上的掌權(quán)官職來的實在了,不過侯爵是超品,地位確實尊貴。

  一般降等襲爵的家族都會抓緊時間培養(yǎng)后續(xù)人才,以便延續(xù)家族地位,可是勛貴圈卻有個怪相,世襲的勛爵之家倒是不停的為培養(yǎng)家族后續(xù)接班人發(fā)力,而降襲的,反而不緊不慢的在數(shù)著剩余的代數(shù),以圖及時行樂,也多因世襲的爵位府邸在開國時發(fā)跡早,已然培養(yǎng)好或文或武來傳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而降襲的,在良好的家風(fēng)未養(yǎng)成前,多以富貴傳家,為怕在世襲的面前被看低,還愛擺虛架子。

  這德壽侯府雖說只襲三代,到底比身死爵除的終身爵要好聽,黃侯爺當(dāng)年極其精明強干,目前家業(yè)也不小,但是侯府眼下的當(dāng)家奶奶,也就是黃侯爺?shù)膬合惫?,是個極度貪婪無知之人。郭氏年輕時頗有絕色之容,就是到現(xiàn)在也算個一等一的美人。黃侯爺?shù)膬鹤狱S大官容貌奇丑,所以當(dāng)年娶到有豆腐西施之名的郭氏,真都樂的不知姓甚名誰,二十多年的時間,郭氏把黃大官里里外外吃個死脫,叫黃大官當(dāng)眾在地上爬,黃大官肯定不敢走。

  郭氏本人極其貪婪,接手了偌大侯府后,不思發(fā)揚家族前程,一心只管財賬,凡銀錢一旦過手,簡直吝嗇非常,更恐怖的是,郭氏常利用侯府之勢,強逼商販交易,拿到貨物后,便無限期拖欠賬款,黃大官人對此一律支持。

  法律賤商人,商人也多訴告無門,最有名的一樁事是,郭氏曾在一家開業(yè)不久名聲不是很響的大家具坊里,定做了一單商鋪開價為八千兩的整套貴重家具,當(dāng)時黃大官人聽郭氏的話,直接張口說給一萬兩,但是得限期完成,還立了字據(jù)。制作期間,郭氏不停地著人去挑刺找麻煩,要求修改,使得店鋪超過了限定期限才完成,郭氏把家具運回家里里外外換新后,再以超期為理由,要和店鋪賴了這筆賬款。

  店鋪東家為了保住血汗本,只得上侯府討債,郭氏撒潑發(fā)瘋般的說家具更換是大事,店家耽誤了自家大好風(fēng)水時辰,是欺負(fù)侯府,黃大官人一直站在郭氏身邊幫腔,給郭氏撐腰充爺們,最后還命家丁把店鋪東家一行人打了一頓,趕出侯府,使得這家店鋪不久就因付不起匠人工錢而關(guān)門,如此大大小小行徑不勝枚舉。

  黃侯爺年事已高,管不動家務(wù),黃大官人也只聽郭氏的,為此家門名聲已然在貴圈私下傳的不堪,但是眾人看在黃侯爺?shù)拿嫔?,也不曾有誰無理。

  眼下這位跟著凌韓二府公子千金一起上場的黃姑娘,遺傳到其母郭氏七分美貌,長的很漂亮,不過黃姑娘的性情也極像郭氏的貪婪,眼下這支金釵價值不菲,黃姑娘勢在必得。

  二也聽過來送球桿的扈從說明了對方的人物后覺得奇怪,勛國公父子和韓姑娘在一起不奇怪,可這德壽侯府的姑娘怎么也和他們混在一起?二爺一個大男人確實沒有聽閑話的耳朵,但也隱約知道些外頭傳聞,前不久京中流傳說這德壽侯府的黃姑娘瞧不上勛國公長子新杰,雖然都知道話是德壽侯府的人嚷嚷出去的,但對新杰而言到底是恥辱,勛國公府如今雖備受冷落,但畢竟是世襲罔替的國公府,地位尊貴,再差也差不到哪里。

  凌潮旭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喜怒易形于色,更在乎家門名聲,今天居然帶著黃姑娘一起上場,真叫人意外。

  開賽之前,海峰忍不住對二爺說:“爺,今天他們肯定贏不了?!?p>  “你就這么有信心?勛國公父子可都是一身的功夫,咱們今天不算占勝面?!倍斝χf道。

  海峰卻道:“這彩頭就一根金釵,他們那兒兩位姑娘,贏了自己肯定要打起來?!?p>  二爺一下子就被說笑了,便道:“那好吧!你跟爺我都把看家本領(lǐng)拿出來,定要為我的小寶貝侄女把彩頭贏過來。”說完看著雅俗。雅俗也笑著對二叔。

  “得嘞,爺,定不辱命?!焙7宕鸬?。

  鑼聲一響,球賽隨即開始。

  雅俗馬球打過多回,但是難得這次有個自己喜歡的好彩頭,更重要的是二叔帶著上場,雅俗頓時精神百倍,坐上馬背的那一刻,已經(jīng)惹得全場注目。

  觀眾看這位李姑娘膚白勝雪,身材秾纖合度,一身金貴華服,騎在馬上,最是英姿颯爽,小女孩開朗大方,一路馬上狂奔,仿佛是這陽春三月里最盎然的那一抹春意,就連白云太陽都被甩在身后。

  雅俗打馬球不斷驚艷到滿場的眾人,在場諸多年長的官眷,都被數(shù)次吸引的離座觀看。兆輝抱著雙臂坐定,只雙眼追著雅俗,目光癡迷。三友邊吃邊看,覺得妹妹馬上功夫進(jìn)益了,突然見兆輝這副目無旁人的神色,忍不住偷偷笑了,然后推推兆輝,叫他清醒點。

  凌潮旭比李浩然年長一歲,二人論技藝旗鼓相當(dāng),新杰雖球技不錯,可再度上場,體力似乎不濟(jì),兩位侯府千金馬球則打的很拙劣。二爺和海峰球技高超,雅俗也不賴,論此勝算很大,尤其雅俗玩興奮了,現(xiàn)在一腔熱血豪情。

  凌公子和韓千金自小因家中往來,也算青梅竹馬,但是韓千金心眼高,有些嫌棄表哥家財力不濟(jì),不如興國公府那般富貴,所以二人時而和氣,時而不對。

  凌公子今日見雅俗有他平生無法想象的漂亮可愛,出于猛男柔情,便處處讓著。韓千金發(fā)現(xiàn)了極度不快,內(nèi)部矛盾已然升起。

  浩然在比賽過程中觀察凌國公父子還好,德壽侯府的黃姑娘打馬球戾氣甚重,雖然到目前為止沒有犯規(guī)傷人,不過自己畢竟官至尚書,眼下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估計也沒誰膽子大到敢對自己怎么樣,所以就沒太擔(dān)心。

  韓鳳薇上場看到雅俗就極度不適,后來見表哥對這小丫頭處處留情,心頭頓時升起一股狠意。待李尚書再度進(jìn)球,凌國公舉桿示意要求稍作休息,裁判官見狀立刻叫停,畢竟國公爺身份尊貴,又有了年紀(jì),要求休息喝口茶也是應(yīng)該的。

  韓鳳薇趁機把黃艷琳拉到一邊,笑盈盈對她說:“妹妹我本還想等擊鞠賽贏了,能把金釵親手送給姐姐你,不過今天想來怕是沒機會了?!苯又俅碳ぁ爸更c”幾句,本就對雅俗極不順眼的黃艷琳頓時心生歹意。

  韓姑娘原答應(yīng)讓黃姑娘加入是想添一份勝算,等球賽贏了,就把黃艷琳踢開,這一隊另外倆人是自己的舅舅和表哥,姓黃的一個外人算什么東西?誰還向著她說話?她家里沒人能幫著上場,還想拉攏自己為她效力,真是可笑。之前黃家人明明想打新杰表哥的主意,新杰瞧不上她,黃家人就出去嚷嚷說黃艷琳看不上凌新杰,舅舅早就恨上了黃家人。眼下彩頭估計是拿不到了,那就說兩句好聽的,都知道黃家母女貪財無比,由黃艷琳動手收拾李府那丫頭最好。

  一盞茶時間很快過去,馬球賽繼續(xù)進(jìn)行。黃姑娘比雅俗大三歲,馬球玩的很不怎樣,但看得出來力氣不小。這黃姑娘本還當(dāng)贏了以后會和韓鳳薇有一番爭執(zhí),不想韓鳳薇開口相讓,此時離拿到彩頭少了一重障礙,哪里肯罷手。

  雅俗這隊連番進(jìn)球,所以越玩越開心,滿心滿眼都在球上,卻不料黃姑娘騎馬從后側(cè)追上雅俗。韓鳳薇看的明明白白,心里暗求黃艷琳趕快動手。此時黃姑娘的馬與雅俗的馬追的很近,黃姑娘看著雅俗的姿容,頓時惡向膽邊生,準(zhǔn)備給雅俗重重一球杖,把雅俗給打落馬下,后面再來個拖拽和踩踏,她長的再漂亮也沒用了。

  兆輝畢竟身經(jīng)大戰(zhàn),警覺性極高,當(dāng)看到那個黃姑娘離雅俗那么近,而且緊緊盯著雅俗時,就覺得不好,立刻站起來往下走。三友不知何事,看兆輝臉色不對,也跟著站了起來。

  黃姑娘是準(zhǔn)備打雅俗的,球杖都舉高至身后,準(zhǔn)備朝雅俗的頭上打去,但是出手慢了一拍,被一心往前沖的雅俗甩在后面,一杖打到了馬身上,雅俗的馬瞬間受驚,前蹄高舉,直接立了起來,雅俗控制不住,便喊二叔求救。

  浩然馬球打的多,知道不少場上輸不起的就玩腌臜伎倆,何況小丫頭片子們嫉妒心又重,雖然馬球打的投入,但一直不放心侄女,聽見聲音就調(diào)轉(zhuǎn)馬頭過去拉孩子。

  雅俗被馬甩翻在馬身一側(cè),隨即被叔叔一把救住,因腳給鉤住了,浩然怕孩子被拖拽,就直接把侄女扯了過來,雅俗的鞋子被鉤掉了一只。

  這驚險的一幕,看得全場都齊聲驚噓,冷眼旁觀的韓鳳薇頗覺痛快,只是結(jié)果大失所望。兆輝和三友看見馬一受驚,就拔腿往雅俗跑去。

  黃姑娘倒是頗有膽量,雅俗被馬仰翻時,直接騎馬跑了,看見李尚書過去,又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來,現(xiàn)場還有人以為她要來拉救一把。黃姑娘見雅俗被李尚書救到馬上,很是不解恨,倒也不敢打李尚書,但卻直接給李尚書的馬也死命來了一下,橫豎打的是畜牲,黃姑娘連話都想好了。

  剛才的一幕眾人覺得險驚,這一幕就讓眾人覺得震驚了,這么敢明目張膽算計尚書大人的,全場除了這位黃姑娘,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裁判官見此一幕,立刻宣布暫停比賽。

  海峰聽到雅俗求救,立刻轉(zhuǎn)頭過去幫忙,可惜離得遠(yuǎn),不料竟然看到黃姑娘打二爺?shù)鸟R,頓時火起,恨不得立刻滅了這丫頭,但顧及其是侯府千金,到底未敢當(dāng)眾怎樣。

  浩然的馬上這次坐了兩個人,雖受了驚嚇,但是仰不起來,何況浩然會馴馬,馬發(fā)了一會兒狂,好歹是治住了。

  雅俗雖然膽子大,如此連番受驚嚇,也露出膽怯之色。浩然把馬停在旁邊,接侄女下馬放在草地上,海峰下馬跑來一旁,三友和兆輝此時也跑了過來。

  看雅俗也沒哭,浩然就關(guān)心侄女有沒有刮傷,腳怎么樣了,看孩子確實沒事,只是剛才嚇到了,這才終于放下了心。凌國公過來瞧瞧浩瀚女兒沒事,心里也松了口氣。只剩三友兆輝蹲在一旁滿口關(guān)心詢問。

  好在虛驚一場,浩然剛剛都嚇得汗?jié)窳艘簧恚蝗灰庾R到兆輝在旁邊,頓時覺得這孩子不顧禮數(shù),所以就用身體擋著兆輝。哪知兆輝反應(yīng)不過來,還在問雅俗:“你剛剛可嚇著了吧?”海峰雖看的分明,又不好拖蕭公子。二爺索性把侄女拉站起來就要走,兆輝見雅俗少了一只鞋,連忙把地上的織金藍(lán)鞋撿起來,要給雅俗把鞋子穿上,尚書大人連忙說:“我來我來我來。”一面接過鞋子,一面把兆輝擋在一邊。

  雅俗尊敬二叔,連忙接過來自己穿上,一起回到觀臺上。兆輝不放心,也跟了去。這時四周圍了些人,凌國公身為尊長,也過來看了看,不過他也不是看著浩瀚的女兒,就盯著蕭侯爺?shù)膬鹤?。尚書大人不好?xùn)兆輝,于是盯向三友,示意他把人帶走。

  三友收到二叔的眼神,腦子里飛快的轉(zhuǎn)著,突然靈光一閃,立馬豪情萬丈的說:“二叔,妹妹,你們放心,我和蕭賢弟這就替你們上場,妹妹,哥哥一定幫你把金釵贏過來。”說完看著妹妹,面露重重的“微笑堅決”。三友平時稱呼兆輝就叫兆輝,兆輝喚三友叫三哥,這聲蕭老弟賢弟是眼下激動過頭了喊的,因為能幫好兄弟還能坑二叔,真是件讓人激動的事。

  兆輝見三友這么仗義,很是激動,也看向雅俗笑著認(rèn)真點頭。浩然氣的臉色鐵青。

  雅俗知道二叔不是這個意思,可又不知道怎么接話,就一直睜大眼睛看著三哥和兆輝。

  尚書大人眼睜睜看著三友和兆輝拖著海峰,高高興興的“替”自己和侄女去上場。海峰身不由己,二爺沉著臉不發(fā)話,海峰也拿不定主張,就這么被三公子揪走了。浩然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直接走到觀賽臺前面看著蕭侯爺夫婦。蕭侯爺夫婦故意不看這邊,尚書大人盯半天也不轉(zhuǎn)頭。

  后面上場更精彩,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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