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豬的故事芍夢爭執(zhí)
宴席時已過半，主辦方的貴婦們評選出十盆最美的牡丹花，這十盆中有九盆都是各家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而市面上買的花多不能入選，飛飛一個名額是公主特別指定。
待十花選出，主辦方就來為十位花主頒彩，十位花主每人得紋銀二十兩，金牡丹釵一支。
雅量看主辦方用紅木小盤可式托著一荷包銀子和一支放在錦盒里的牡丹形金釵送與姐姐手里，覺得無比開心，遠(yuǎn)超自己勝選，嬌兒和永昀也真心為典典和芍貞高興。
待頒彩結(jié)束，俗典這桌入選最多，滿桌女孩子都為四位花主慶賀，因剛剛主辦方打岔，再行令似也都沒了興致，于是眾人又叫文冉講個故事為大家助興，話說文冉講故事還挺生動。
文冉見奶奶說的故事這么得眾人喜歡，也不推辭，立刻又來一個，這回?fù)Q了鄭重的語氣教誨眾人：“其實像咱們這樣衣食無憂的，都無法理解窮苦老百姓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辛酸，我就聽我祖母跟我說過一個很久以前關(guān)于豬的故事?！?p> 一聽這開頭，滿桌都放下筷子安靜了，近旁幾桌也有注意聽的，文冉在清晰的小水流聲中學(xué)著奶奶的語氣，深情的給眾人講述這個家人時常說來哄她吃肉的故事，言道：“我祖母比我這個年紀(jì)還小的時候，她們老家村里有個很瘦的女子，這女子也不是得什么病，就是身子很虛很虛，走路風(fēng)都能吹倒一樣。這在鄉(xiāng)下過日子，隨便哪個女子每天都要做很多活，特別辛苦，但這女子身子虛弱，也干不了什么農(nóng)活，所以就多受家人白眼，說要把身體養(yǎng)好再干活吧，可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頓肉，天天小菜飯，身子壓根不可能養(yǎng)好。后來有一年快到過年的時候，她家里養(yǎng)了一頭豬，她相公眼看快到過年了，豬也養(yǎng)大了，養(yǎng)肥了，就想把豬盡快賣掉，好換些銀子花，可這女子一年到頭天天辛苦喂豬，到最后連個豬尾巴都沒得吃，也不甘心，于是就花兩個銅板買了包藥，直接把豬給藥死了。買豬的人一看豬突然死了，就都不敢買，怕這豬是得怪病死的，買回去把人吃出病來就糟了，所以這豬到最后怎么也賣不出去。這女子就是用這種辦法把個大肥豬給留了下來，隨后一個人在家把一整頭豬幸幸苦苦的洗剝干凈，全用鹽腌好，據(jù)說，當(dāng)時腌好的豬肉曬在太陽底下，都香透半個村，那肉好吃的，到嘴就下肚，麻線都掛不住，村里好多人都想去偷幾塊弄回家吃呢，可這女子把個豬肉看的比命根子還重，任誰想盡辦法都偷不到半根豬毛。這女子之后就在家每天蒸兩頓腌豬肉配飯吃，吃了好幾個月才把一頭豬吃完，前前后后愣是指甲蓋大的肉都沒浪費，好在等把一整頭豬吃完了，這女子的身體終于是養(yǎng)好了?！闭f完還學(xué)大人仰直身體，用指頭關(guān)節(jié)一敲桌子。
文冉生動的夸張，深情的比方，桌上好幾個用手肘撐著頭聽故事的，聽到最后都聽的一歪，在坻回過神來忍不住問：“文冉，你剛才說的那到嘴就下肚，麻線都掛不住，是什么意思呀？”
這句話眾人都沒聽過，不懂意思，聽在坻這么一問，全看著文冉，文冉就解釋說：“哎呀，這是我祖母的原話，意思就是這肉太好吃了，一進(jìn)嘴里呀，就好吃的滑進(jìn)肚子，用麻線在肉上系著都掛不住呢！”
“真有這么好吃的？”有的小姑娘忍不住疑惑。一旁小姑娘邊伸懶腰邊笑著說：“可不是，都香到引來許多人偷，肯定好吃的要命。”眾人一聽這話，越發(fā)好奇這肉到底有多好吃，又忍不住感慨故事里的人和事，又問那女子的家人有沒有吃腌豬肉，后來知道是這女子藥死了豬怎么辦，得知這女子最后很能干，也生活的很幸福，都覺得故事的結(jié)局很美好。又忽然想把席中一筷子沒動的紅燒肉給吃兩口，一人開齋，人人都有想法，不過一會兒，一個桌上的人把大碗里的紅燒肉全給吃光了，而且各個都還覺得肉挺好吃的。
吃完紅燒肉后，眾人又集體敬文冉一杯，文冉大方的收下眾人的敬意，一仰脖子就把高足杯里剩的一點酒干了，豪爽凌云，喝完又叫大家都吃菜，一個個頗會客氣。
彭昭娣和永昀她們都是一起玩過的，今日見永昀文冉她們那么向著芍貞，也不拉自己過去，心里暗嫉，偏偏同桌坐著富全伯的千金陸夢姍，仗著身份尊貴，跟個老太婆似的逮著人亂斥亂吵，看誰都找事訓(xùn)幾句，人家怎么拿筷子都礙了她的眼，惹得一桌人都對這位大名鼎鼎的千金厭惡至極。
昭娣忍無可忍，后來便故意向夢姍挑撥道：“可惜咱們桌上沒個入選的花主，其實芍貞本來是和我坐一起的，永昀非得把她拉了去，不然今天該是我和芍貞坐一起，陸姑娘你和永昀坐一起，這樣我們就都有花主敬了?！?p> 夢姍方才再三要求和沉宓一起坐大桌，偏偏主辦方不許，就覺得很跌面子，精心挑選的花也沒入選，正一肚子不痛快，此時聽昭娣這么說，才知原來如此，竟是芍貞搶了她的座，又瞧芍貞笑的那般開心，瞬間都?xì)獾南肴コ樯重憥讉€大嘴巴子，一時滿心里想著要怎么戳死沉宓和芍貞。
午餐用畢，小千金們都離席去游廊或屋外亭子等陰涼處歇著，或由各自丫鬟陪著在園里玩。幾十位女使過來收拾殘宴，桌上菜品剩的多，統(tǒng)共并滿幾十個大食盒，由管事女使們把這些菜分了去。
雅量瞧了瞧姐姐的釵，純金打造，正面是一朵雍容細(xì)致的牡丹，背面刻有年月制字樣，兩股長直，托在手上沉甸甸的，便又放回錦盒還給姐姐。
雅俗：“喜歡的話，這釵就送給你?！?p> 雅量笑道：“我不能看姐姐有什么好東西都要吧！這是姐姐參選得來的，自然該姐姐留著?！?p> 雅俗便道：“那這包銀子我們一起分?！闭f完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半銀錁塞給雅量。雅量把幾塊錁子收收，裝進(jìn)掛在腰間的小荷包里。
芍貞不想今日自己還能入選為花主，拿到金釵后十分高興，就同永昀一起賞看，掂量這支釵約足黃金三兩，又要買點心和永昀一起吃，二人坐在游廊邊正玩笑著，突然夢姍笑著跑來，直接從芍貞手里一把抓過金釵，口中道：“讓我看看是什么？”
芍貞立刻站了起來，她很少會這樣實在的生氣，可轉(zhuǎn)念一想，一支釵而已，瞧都不給瞧，似也太小氣，這位陸姑娘在高國太壽宴上就見過，她是沉宓的表姐，看在沉宓的情上，一時沒好說什么。永昀見這人這般無理，心中厭惡，面上一點不好看。
夢姍攥著金釵，又對芍貞笑道：“這就是你入選花主得到的獎品？我拿去給大家看看?！闭f完不等芍貞回答，立刻轉(zhuǎn)身跑了。
芍貞“哎”了一聲，心里想追，卻又忍了，想著一會兒讓丫鬟找她拿回來便是。永昀雖反感，可金釵不是自己的，看這人又胖又黑，懶得跟她說話，也忍了，隨后二人便去找朋友們玩。
眾人聚在一起說話，原來這每支金釵上的牡丹形狀都不一樣，見芍貞來了，都想瞧瞧芍貞的金釵，芍貞如實道：“陸夢姍把我的金釵借去玩了?！?p> 眾人一聽都沒了言語，沉宓卻暗暗跌腳，心想要不回來了！令淑來了句：“陸夢姍借人東西不當(dāng)心，不是容易弄壞，就是容易弄丟，芍貞，你記得借出去時間別太長了。”
芍貞聽這話心內(nèi)一沉，自己和陸夢姍又不熟，她憑什么把自己才得的金釵拿去，此時突然想去把金釵要回來，又不好立刻就走。
永昀看出來芍貞所想，就說：“去找她要回來吧，我陪你去，萬一她把你金釵弄丟了，你又不好意思叫她賠你一支新的?！鄙重懸宦犨@話，立刻和永昀一起去找夢姍。
沉宓猜今日結(jié)果肯定還是老一套，不想管這些事，便借機起身離開。
夢姍拿到金釵后，正四處送給人過眼，準(zhǔn)備想個時機說金釵丟了，到時候唬住芍貞，就能自己留著，不想芍貞這么快就回來要。
夢姍自然不肯交出金釵，見芍貞面無笑意，故意笑著高舉金釵說：“你拿得到我就給你?！闭f完又急忙轉(zhuǎn)身要跑，卻被永昀芍貞一前一后攔住，丫鬟們也全被擋著不敢近前插手，夢姍試著沖幾回都跑不了，芍貞急的一個勁說：“你把我的釵還給我。”
夢姍此時只想把金釵據(jù)為己有，不便跟芍貞翻臉，見永昀壞事，立刻罵：“這關(guān)你什么事？你在這兒算個什么東西？居然敢擋我的路?！?p> 永昀把夢姍看的透透的，當(dāng)即反唇相譏：“這路又不是你家的，就你能走我不能走？我說你還擋著我的路呢！”
芍貞趁機抓住釵頭，邊用力奪邊說：“我的釵我現(xiàn)在就要，你快放手還給我?！?p> 夢姍不料被芍貞抓住，死死不肯松手，只能笑著哄芍貞：“好妹妹，一支釵而已，你不會吝嗇到連讓人瞧一眼都不肯吧，姐姐不過是想拿去叫今日沒得的人都開開眼，你何必這么小氣，快聽話，放手，等大家都看過了，我再送來還你不遲?！闭f著便用力掰芍貞手指。
芍貞對這樣的事沒經(jīng)驗，若非永昀在對面搖頭制止，險些就要放手，收到示意后，又說：“我的姐妹也要看，這是我的釵?！?p> 夢姍忽然沉下臉，冷哼道：“讓姐姐先拿去送給人看，你那些姐妹不是后說的么，等等也沒事?！?p> 芍貞：“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那邊的好姐妹了，金釵馬上送過去，我不想對姐妹們失信?！?p> 夢姍用力扯幾下，見芍貞絲毫不松手，氣的沉臉翻白眼說：“不就是一支破釵么，我還能沒見過好東西，就這我還不稀罕，怕我把你的金子弄丟了不成？這么不相信人，看來我還白當(dāng)你是好人了?！笨墒稚蠀s一點舍不得放。
芍貞損不過夢姍，都被諷紅了臉，心頭火也竄了上來，氣的一句話不接，堅持奪緊自己的金牡丹，今日這里所有人都知道這支釵是自己的。永昀一旁看著憤怒至極，又不知怎么幫腔，擔(dān)心夢姍轉(zhuǎn)頭對自己發(fā)火，逼得芍貞吃虧把金釵又讓給她。
夢姍見硬扯都扯不來，恨的使勁兒甩開，拉長著冷臉委屈說：“不就是一支破釵么，送給我，我還不稀罕，看你把個破銅爛鐵都看的這么緊，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樣?！闭f完眼眶就紅了。
芍貞心甚軟，見夢姍如此，又有一點點想把金釵借給夢姍玩，畢竟弄這樣不好看。
這招數(shù)夢姍對人玩過無數(shù)回，好話不行就使小性子，總有一招管用，看出芍貞已經(jīng)動搖，索性再使些性子委屈。
芍貞雖然容易心軟，卻向來有主意，動搖還不至于。
永昀見機終于又開口說話：“芍貞，陸夢姍已經(jīng)說了，你這支金釵送給她，她都不要，你也別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快回去吧，那邊姐妹都在等著咱們呢！”邊說邊拉芍貞離開。芍貞立刻隨永昀走了，把夢姍留在原地恨的干瞪眼。
芍貞和永昀回到朋友間，眾人見芍貞把金釵插在發(fā)髻上，都笑了。一旁的昭娣因中午受了夢姍不少氣，就故意對芍貞說：“芍貞，你有什么好東西最好別借給陸夢姍，她一般借人東西是不會還的，總找理由說弄丟了，把人東西弄丟了也不賠，如果還你了，十有八九就弄壞了，她也不會有什么歉意或不好意思，反而怪你東西不好使?！?p> 俗量嬌典等人對夢姍只有兩面之緣，招呼都沒打過，因她比較黑胖，所以才有印象，聽昭娣這番話很震驚。永昀絲毫不掩嫌棄道：“昭娣，你可還別說，剛才我陪芍貞去找陸夢姍要金釵，當(dāng)時的情形你們沒看到，陸夢姍攥著芍貞的釵死都不肯放手，對我和芍貞軟硬兼施，冷嘲熱諷，她強要別人的東西怎么那么理直氣壯？”
令淑又來句：“因為愛貪便宜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