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錢!我要錢!”
“用我的血……我的血干凈,還便宜!”
“不許插隊……不許插隊!”
被血皇后推到兩邊的人,身體被擠壓的微微變形,這并不致命,但很痛苦。
然而他們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他們很憤怒,試圖從周圍擠壓的肉體中脫困出來,以至于身體不斷的扭動,掙扎,逐漸形成了一個個畸形的姿勢。
僅僅是插隊而招致的仇恨,就讓他們咬碎了牙齒,滿嘴鮮血的嘶吼著。
猶如一幅立體的邪魔壁畫。
而翟楠,便是在這些憤怒的目光與嘶吼里,穿過了無人的通道,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
主要是……他也有點緊張。
“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插隊呢……”
翟楠悄悄對著無線耳機說道。
“插隊的確很讓人討厭!”
裴雨聽著那邊傳來的嘶吼,輕柔的附和翟值守,道:“不過也不至于憤怒到這種程度,那些民眾的情況怎么樣?””
“這些人只是普通民眾,精神狀態(tài)雖然發(fā)生了異化,但并沒有產(chǎn)生畸變,而且應(yīng)該是因為抽血過度的原因,比正常人的身體狀態(tài)還要差一些?!?p> 翟楠一邊朝前走著,一邊回答道。
耳機里,裴雨一邊敲打鍵盤進行記錄,一邊輕聲問道:“那能否確定產(chǎn)生這種精神異化的原因?”
“我已經(jīng)進入診所內(nèi)部,或許馬上就應(yīng)該清楚了。”
這個時候,翟楠站在漆黑的廠房內(nèi)部,里面是一節(jié)一節(jié)像是地鐵一樣的連通的空間,而這些房間甚至比外環(huán)年久失修的地鐵更加骯臟,也沒有燈,黑暗濃厚的要把人吞噬掉。
通過眼球鬼,翟楠清楚的看到,房間的兩邊是黏糊糊的發(fā)黑長椅,在那上面,像是巨型蜈蚣一樣,坐滿了采血者。
診所里沒有護士,而這些人,竟然是自己從診所角落的儲物柜里,取出采血袋。
在沒有任何消毒的情況下,撿起前面人用過的針頭,為自己進行靜脈穿刺。
好像魔怔了一樣。
有的人靜脈,已經(jīng)腫起一個個大大的紫疙瘩。
有的人遲遲沒辦法凝血,數(shù)十個靜脈針孔同時流血。
有的人渾身針孔,已經(jīng)沒有地方進行抽血。
可他們還是不停的穿刺,這個地方不行,就換個地方,那個地方不行,就再換個地方,就像打井一樣,打到泉水出來為止……
而與此同時,他們身體也不住念叨著:
“要有錢了……要有錢了……”
無數(shù)死氣沉沉的聲音重合在一起,有種異樣的驚悚感。
而做完了這些之后,
他們平靜的靠在椅子上,猶如一具具蒼白的死人。
臉上,竟露出了安詳?shù)男θ荨?p> ……
翟楠沉默的跟在一個剛剛采完一袋血的警察身后。
他看見那人把剛剛用過的針頭拔出來,隨手扔在地上,隨后又掏出一只不知用過多少次,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的棉簽按住傷口。
這時,后面突然沖過來一群麻木蒼白的居民,發(fā)了瘋一樣的強奪那根針頭。
猶如一群瘋狗。
……
隨著前面的人走得越來越快,很快,翟楠便跟著來到了診所的最后方。
黑暗中,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接過血袋,然后從桌子上的罐子里,掏出五枚一元硬幣,排在采血者面前,“營養(yǎng)費給你,交易完成?!?p> “謝謝……醫(yī)生……”
采血者伸出干枯的手指,抓住那些硬幣,而后,他望著手中的錢,有些痛苦的呢喃道:“不……不行啊……”
“這點錢……根本不夠我結(jié)婚啊……”
“她們……她們問我要十萬……”
他痛苦而空洞的站在黑暗里,有點想哭。
這時,被稱為醫(yī)生的男人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善意的提醒道:“為什么不繼續(xù)去排隊呢?”
采血者茫然的抬起頭:“還能繼續(xù)嗎?”
“當然可以!”
醫(yī)生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指了指桌子前面的錦旗,“我們的工作是服務(wù)于患者,怎么會阻止患者獻血呢?我們有醫(yī)德的?!?p> 可以看到,桌子前面掛著兩面錦旗,“醫(yī)德高尚”和“醫(yī)者仁心”。
采血者這時候同樣也看到了那兩面錦旗。
他似乎有些感動,但又有些疑惑的道:“……感謝大夫,像您這么有醫(yī)德的大夫,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多見了……”
“不用客氣。”
醫(yī)生再度掏出一枚硬幣,輕輕的吹了吹,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等價交換,不是嗎?”
隨著硬幣發(fā)出的響聲,空氣中似乎有某種微弱的精神力量傳遞出來,掀起淡淡的漣漪。
而同樣是在這個時候,只見先前那位采血者,眼球僵硬的動了動,而后再度陷入了一種盲目愚癡的狀態(tài),隨即向著診所外走去,他要重新排隊。
“那么,這位患者,你也需要錢嗎?”
醫(yī)生說著,看向了跟在后面的翟楠。
“……”
翟楠喉嚨動了動。
似乎是因為先前那枚硬幣,傳來的微弱精神力的影響。
對于醫(yī)生的問話,他居然莫名的產(chǎn)生了一種想要回答的沖動,而在他心里,這時也升起了一種對于金錢的狂熱渴望,他聽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高負荷運轉(zhuǎn),大腦也產(chǎn)生出一種不可名狀的窒息感和眩暈感,仿佛有看不見的東西在自己耳邊輕聲催促。
他看了一眼罐子里的硬幣,不爭氣的問道:“只要賣血,就可以換錢嗎?”
“當然……”
醫(yī)生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
“那一次給多少錢?”翟楠繼續(xù)問道。
“一袋血五元,等價交換?!贬t(yī)生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覺得這個患者話好像有點多。
然后他看到,那個患者遲鈍的搖了搖頭,茫然的道:“那不行,你給的太少了?!?p> “……”
醫(yī)生詫異的抬起頭來。
他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但又有些說不上來。
這樣想著,他再度磕響硬幣,任憑那種扭曲的精神力量隨著聲波傳遞出來:
“等價交換,
等量的血,
交換等量的錢,
交易達成?!?p> “交易不能達成!”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醫(yī)生再次一愣,忍不住驚詫的看向那個“頑固”的患者。
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患者,能夠一而在再而三的拒絕他的交易。
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然而,下一刻,一根極度扭曲的細長手臂猛的從這位“患者”身后噴出。
龐大的力量瞬間將他按在了墻上。
翟楠站在黑暗里,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給的,實在是太少了?!?
會吟詩的狗子
斷水斷電,今天可能就這一章了…… 媽的,蹲在樓道拿手機碼字能被蚊子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