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著,火噼啪噼啪地響著。
山勻志和王月雙兩個人坐著,沒有對話,也不敢看對方。
“是我失禮了,我不該盯著你看,以后不會了?!鄙絼蛑镜脑捯徽f出口就后悔了。
“換我看著火吧,你休息會兒,身上還有傷。”王樂雙并沒有回應(yīng)山勻志的話,起身走到山勻志身邊,把蓋的衣物遞了過去,“你去那邊睡吧?!?p> 山勻志起身接過衣物,走到山石旁坐下。蓋上衣物,閉著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眼前總是浮現(xiàn)王樂雙睡著時的樣子。王樂雙就坐在不遠(yuǎn)處,但山勻志不敢睜開眼,他很害怕見到王樂雙,更怕王樂雙問他話。
見山勻志閉著眼,王樂雙看著火發(fā)呆。她和山勻志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山勻志拼命保護(hù)她,但是她不知道山勻志是為什么保護(hù)她,是因為她是顯念將軍的女兒,還是因為其他原因。王樂雙清楚一件事:山勻志就像一塊木頭,如果她不問,山勻志決定不會主動說。
“你沒睡著呢吧?”
山勻志聽到王樂雙的聲音,睜開眼,“沒有?!?p> “我問你,你拼了命保護(hù)我,是為什么?是因為我父親嗎?”
山勻志不知該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原因?!拔乙舱f不好?!?p> “那等回到建康,你要給我答案?!?p> “嗯?!鄙絼蛑军c點頭。
雪下了一夜,將整個林子染成白色。厚厚的積雪蓋住了道路,連之前掉下里的位置都不好找到了。天沒有放晴,還是不見陽光。
“現(xiàn)在還是不好辨別方位?!鄙絼蛑菊f道,“現(xiàn)在也走不出去,雪太厚了。要等太陽出來,雪化了才行?!?p> “那就再等幾日吧,等到雪化了再出去?!蓖鯓冯p回道。
昨晚的事情讓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山勻志和王樂雙彼此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了。一連過了五日,山勻志和王樂雙白天各自忙碌著:撿柴火、找水……到了晚上,兩個人換著休息。
干糧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可是雪沒見少。這茫茫的冬日,草木枯萎,到哪里能找到食物?王樂雙心里著急,加之晚上受了些風(fēng)寒,有些發(fā)熱。所幸,山勻志身上的傷好得很快,如今行動已經(jīng)無大礙。
早上,山勻志見王樂雙臉色不對,一摸額頭,有些燙。他趕緊扶王樂雙坐下,把衣物蓋在她身上,“我去找吃的,你歇著”,山勻志把火加好了木柴,自己踏著雪去找食物。
哪里有什么食物,山勻志走出很遠(yuǎn),見到的除了樹木就是雪。突然,山勻志聽到了流水聲,他順著聲音跑了過去:有河流就可能找到魚。他跑著,腳像是踢到了樹枝,被絆倒了,回身一看,竟是之前不見了的那把寶劍!山勻志興高采烈起身拿起寶劍,除了劍鞘上有些磕痕,劍身沒有一點損傷。山勻志拿起寶劍,聽著聲音,見了一條河流。河流不寬,是從山中流出的,一直延伸不知道到什么地方。順著河流,山勻志看到了魚。
山勻志悄悄走到了河的下流,脫去鞋襪,挽起褲子,放下寶劍,用石頭壘起一道“堤壩”,他又悄悄走到上游,又壘起另一道“堤壩”,這樣,那幾只魚便跑不掉了。
山勻志找了一根粗木棍,悄悄接近那三四條魚,猛地用棍子追著魚擊打了數(shù)次,魚被震暈過去,山勻志脫下外衣包裹好魚,趕緊穿上鞋襪跑回王樂雙身邊。
王樂雙睡著了,醒來時,她看到山勻志正在削樹枝,有幾只樹枝上穿著魚,正放在火邊?!澳阕降搅唆~了嗎?真厲害?!蓖鯓冯p有些沒力氣。
“你好點沒?”山勻志問道。
“好多了?!蓖鯓冯p想起身,山勻志制止了她:“你別動,我把魚拿給你?!鄙絼蛑灸弥桓爵~走到王樂雙身邊,把魚遞給她,“我看看你還發(fā)不發(fā)熱?!鄙絼蛑旧斐鲇沂?,摸了摸王樂雙額頭?!斑€是有些燙,但是比早上好多了。你今天就歇著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p> 王樂雙覺得全身乏力,確實餓了,接過魚很快就吃完了。山勻志見狀又把魚遞了過去,王樂雙接了過來繼續(xù)吃。
“你怎么不吃?”王樂雙問道。
“我吃過了,在你睡著的時候,這些都是給你留的,不夠我再去捉?!鄙絼蛑净氐?。
“那我就不客氣了?!蓖鯓冯p勉強露出笑容,“這魚烤的真好吃。”
山勻志笑了笑,把剩下的兩條魚遞給了王樂雙。
“對了,你看我找到什么?”山勻志舉起寶劍。
“你那里找到的?”王樂雙開心地說。
“再去捉魚的路上?!?p> “這下你敢見我父親了!”王樂雙和山勻志笑了起來。
又是一夜,到了早上,天終于放晴了。山勻志自己值一夜,沒有叫王樂雙,他想讓王樂雙多睡會兒。太陽照了進(jìn)來,山勻志去叫王樂雙,王樂雙還是沒動靜。山勻志心中一驚,急忙去摸王樂雙的額頭,果然是很燙,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難道是昨晚就發(fā)熱了?山勻志試著叫王樂雙,王樂雙睜開眼,有氣無力地問:“怎么了?”然后又閉上了眼。
王樂雙的病不能拖,山勻志明白,他不能等到雪完全化了,如今之計,就是他背起王樂雙,趕緊走出林子,找到城鎮(zhèn)找到郎中為王樂雙看病。
山勻志收拾好包袱,挎在胸前,將寶劍別在腰間,用衣物將王樂雙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滅了火,背起了王樂雙。“順著河流走吧,”山勻志心中想著,河流下游也許能找到人家。
山勻志背著王樂雙,走到了河流,又沿著河流兩岸往下游走去。兩岸的積雪還是很厚,已經(jīng)快沒到山勻志的膝蓋了,走了沒多久,雪就侵濕了褲腿,寒氣跟著就進(jìn)來了。山勻志顧不上考慮,忍著寒冷,繼續(xù)走著,他腦海里只有一個信念:走出去。走了不知道多久,山勻志的雙腿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只是在機械地向前;手臂從酸麻到了沒有知覺;漸漸地,意識也開始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