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旁
至于十方,他隨便吃了點飯,他開始休息睡覺。
真的是,感覺好久沒有睡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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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此同時,在十方常去的倉田兒童福利設施里。
黑夜中,雨下的嘩啦嘩啦的。
破爛狹窄的走廊里散發(fā)出一股濃濃的霉味,頂層似乎漏雨,屋內(nèi)潮濕密閉,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不過,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漏了,有了十方大師給的那些錢,預定了材料和工人,過幾天就有人來修屋頂了。
晚上,這片地區(qū)非常寂靜,幾乎沒什么人,畢竟就算是在這種郊區(qū)地帶,這個地方也屬于太破了點那種,可能唯一的好處是便宜。
深夜了,倉田院長正在整理賬務,他沒有錢雇傭?qū)I(yè)的會計,只能自己來做簡單的賬務。
對于他們這種設施而言,官方那邊是會查賬的。
可惜的是,查賬的官員并不是很廉潔……賬務不需要做的多好,但吃飯的地方一定要好,這也給了倉田信很大的壓力。
但這就是成年人的社會,為了保護孩子們的成長,成年人必須要硬扛著苦難,撐起一片天。
他希望自己設施里長大的孩子,不會受到他們小時候的那種不幸,而是能夠找到真正屬于自己人生的幸福。
正是因為有這種信念,他才會一直堅持著運營這個設施。
他的妻子早早的因為車禍去世,女兒也在那場車禍里殘疾,數(shù)年之后更是不治死去,年紀輕輕,沒能享受到美好的人生,所以他不想讓現(xiàn)在設施里的那些孩子,和自己的女兒一個命運,他把對家人的愛都灌注在這些孩子身上,換得一點內(nèi)心的慰藉。
收拾好了賬務,他站起身。
可能是因為窗戶沒有關緊,夜風吹入屋內(nèi),讓屋內(nèi)的中年人打了個寒顫。
“怎么回事,我不是關了窗戶的嗎?”中年人還穿著西裝襯衣,沒有領帶,身材佝僂,面容枯槁,揉著惺忪的眼睛,因為工作的太晚了,他有些睡意朦朧。
走到走廊的最外側(cè),果然是窗戶被風吹開了,倉田信冷的打了個哆嗦,伸出手去,把窗戶關上。
這里的戶型是那種長走廊,走廊的開始則是玄關和大門,一直到盡頭是一扇窗戶,所有的房門都在走廊側(cè)面。
趕緊把窗戶關上,然后回到玄關處,準備離開這里,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只是在脫鞋的時候,隨著轟隆一聲閃電,光亮照的四周分毫畢現(xiàn)。
他的瞌睡一下就醒了,冷汗唰的一下就浸濕了后背!
因為,在剛剛閃電的光從窗戶里照進來,他可以清晰的看見,身后有個長長的人影!從窗戶外一直拉到玄關處!
有人在雨里,看著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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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的光,于身后照出了一道人影!
可能是幻覺,倉田信揉了揉眼睛,轉(zhuǎn)頭向后看去,說不定只是樹影被照過來了呢?
雖然他也很清楚,外面其實沒有種樹。
扭頭看過去。
后面風雨大作,雨滴從打開的窗戶被風吹了進來。
“呼……”倉田信長舒了一口氣,原來只是窗戶又被風吹開了,那那道影子,應該只是窗欞的影子而已。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倉田信的放松了不少。
“真是,這么大年紀了,還相信那些怪談之類的,真是傻了?!彼贿呑猿爸?,扶著腰,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他的腰一直都不好,總是痛,還直不起來,就像隨時隨地都背著東西似得,年紀大了,身體就是這些不太好。
走過去,又一次關掉窗戶,這一次,他拿了一個小木塊頂住了窗戶,防止再被吹開。
檢查了一下窗戶,他有些奇怪,自言自語道:“沒有松啊,怎么能被風吹開兩次?”
做完這些,他準備離開,卻突然腳下一滑!
好在他馬上伸手扶住窗臺,沒有摔倒。
“地下怎么這么滑?”倉田信有些奇怪的看向地面。
只是,在看見地面的一剎那,他的身體僵住了,一動不敢動。
地面上,剛剛讓他腳滑的東西,是泥巴,沾了雨水的泥巴,這泥巴,還踩出了腳印,不是鞋印,是腳印,赤足的腳印。
有人進來了!
閃電照出來的影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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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電閃雷鳴,大雨下面的漏雨房屋好像是在閃電之下?lián)u搖欲墜,顯得極為可憐。
在房間內(nèi),
他慌忙的抬起頭,想要離開!跑出大門!
但只是剛剛抬起頭,倉田信所有的動作就都停下了。
他能感覺到,它盯著有一陣了,倉田信可以在窗戶玻璃上瞥到它的倒影。
對方倒掛在天花板上,黑洞洞的眼眶,里面根本沒有眼珠,空眼眶里流下鮮紅的血液,和蒼白的皮膚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血盆大口更是張開了夸張的弧度,牙齒宛若利刃,正欲咬下,但卻因為視線停在半空!
她身上紅衣是血跡染紅的,帶著腥味的齊腰長發(fā),而且正往下滴著暗紅色的血液,看起來衣物就是因為這個被染上的。
倉田信嚇呆在原地。
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那個東西……好像不會動。
他眨了眨眼睛。
然后呆立在原地,雙眼瞪圓,眼睛都不眨。
他發(fā)現(xiàn)了。
每次倉田信忍不住眨眼,它都靠得更近。
但隨著眼睛逐漸干澀,逐漸的,他發(fā)現(xiàn)……不眨眼越來越難了。
明明外邊是暴雨,但耳邊雨落下的聲音卻開始減小,心跳聲越來越大,撲通撲通的。
倉田信好像被世界孤立了一樣,黑暗從四面八方涌來,視線當中僅僅只剩下身后的人影。
夜風吹進來,被風吹動的房間門不停的搖晃,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眼睛開始變得干澀,他快要忍不住眨眼的本能了。
再一次忍不住眨眼,那個身影再次靠近了一點。
轟隆一聲,外面電閃雷鳴,借著閃電的光,倉田信隱隱約約的看見了身后人影的模樣,黑暗中看不太真切,但依然能夠清晰可辨一個紅衣女人。
那無神的雙眼,就這么注視著倉田信的后背,站著不動,等待著他的下一次眨眼。
他感覺自己要尿了,憋不住的那種。
沉默,黑暗中只有寂靜。
強烈的壓抑感,他甚至有一種幻覺,那就是周圍的黑暗里不止紅衣女人一個,還有其他的東西。
你看不到它們,它們看得到你,然后用喉嚨發(fā)出刺耳又褻瀆的咯咯怪笑,可你又聽不見,卻偏偏有一種感知。
絕望!
孤獨!
眼睛干澀的要命,已經(jīng)開始流淚,快要控制不住本能了,眼睛里淚水涌出,就算試圖用左眼右眼分別眨的辦法,但本能不是那么好克制的,僅僅只是時不時偶爾不注意雙眼眨一下,就能讓那個身影前進好幾步。
但身體僵硬的要命,根本動彈不得……就像是有人用繩子捆住他,強迫他要受到這樣的折磨似的。
倉田信早已嘴唇烏紫,眼睛全是血絲,雙腿不停的顫抖,但就是挪不動半分,甚至都喊不出聲。
他心里絕望。
如果他死了,設施沒有人運營……肯定會被關閉,在這里面生存的小孩子們,肯定都會被遣散,送到親戚家。
可他們被送到設施來,本身就是因為沒有親戚愿意要啊!
“我死了……那些孩子,怎么辦啊……”他這么想著,雙眼干澀難忍,忍不住一閉。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