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兩個人電話聊了很久，一開始因為不熟，然后很自然的就聊到了董春香，畢竟這是他們在系部群里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也是他們能夠真正認(rèn)識和加為好友的原因。

　　“順其自然”的，他們再次狠狠的把董春香給貶了一遍，罵了一通。雖然隔著電話，卻都完全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甚至，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統(tǒng)一戰(zhàn)線，無形中可謂是越發(fā)的穩(wěn)固起來。

　　而隨后，他們的話題也逐漸開始轉(zhuǎn)移，聊了家鄉(xiāng)，學(xué)校生活，以及所在的班級等。當(dāng)?shù)弥麄兌紒碜杂谕粋€地方，不免都有些欣喜與意外。

　　這電話一打便是許久，將近一個小時。

　　青春期朦朧的情愫，激蕩在許落的心里。接近九點(diǎn)的時候，兩人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掛了電話。

　　當(dāng)許落回到宿舍后，宿舍一群人旋即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落落，和誰?。侩娫捴囔业每蓧蚓玫陌??！?p>　　許落聞言，旋即微紅了臉，道：“沒什么，一個普通朋友而已?！?p>　　只是，他們顯然不相信這話，雖然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足以說明了一切。

　　青春年華就是這樣，暗戀一個人，喜歡一個人，自以為除了自己外，全世界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她，但實際，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大家都早已經(jīng)看得十分明白。只有你，還傻傻的，傻傻的以為，自己的喜歡，自己的暗戀，仍然無聲無息，仍然不為外人所知，仍然只是深深的埋在自己的心底最深處。

　　雖然電話沒有再打，但許落和燕子QQ上的聊天仍然沒有停，縱然關(guān)了燈，已躺在了床上，已鉆進(jìn)了被窩里。

　　像是永遠(yuǎn)都聊不完一般。

　　直到很晚很晚，不得不睡的時候，許落才放下了手機(jī)。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又開始了。

　　“早，做什么呢～”

　　一如既往的持續(xù)了好幾天。

　　這就是青春，這就是年少，一旦覺得舒服，一旦有了一絲好感，便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熱情都一下子投入進(jìn)去。

　　多么單純，又多么純粹的想法。

　　可惜，也正因為如此，許落忽略了一點(diǎn)。

　　一件事做過了，太頻繁，總是會煩的。哪怕你沒有這種感覺，但不代表別人沒有。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時間悄悄流轉(zhuǎn)，轉(zhuǎn)眼便迎來了元旦假期。期間，許落將寫了十多萬字都小說，全部推到了重寫。

　　元旦假期，許落雖然回了家，不過只在家待了一天便又回了學(xué)校。

　　此時，宿舍一伙人幾乎有一半不在。

　　許落一拎著兩袋衣服回宿舍，便看到思雨坐在電腦前，正認(rèn)真地看著某個電視劇。

　　“哎，落落，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思雨見到許落進(jìn)門，立即按了個暫停鍵，笑著說道。

　　“嗯，在家也沒事干，還不如早點(diǎn)回來?！痹S落笑著如實說道。

　　然后，他來到自己的床前，將兩袋衣服在自己的床上放了放，便問道：“啊俊他們呢？”

　　“哦，他們出去玩了?！?p>　　許落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便拿出手機(jī)充電線，充起了電來。

　　日落黃昏，天邊掛了一抹紅霞。

　　但畢竟是冬天，太陽下山得極快，紅霞便也早早的墜入了風(fēng)塵之中。

　　“思雨，你餓不？去食堂吃飯？”許落看了看自己手機(jī)的電，見充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問思雨道。

　　說實話，一路從老家趕過來，他確實是有些餓了。

　　“好嘞。不過等等我哈，這集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馬上看完了。”思雨道。

　　“嗯……”

　　沒過多久，兩人便穿上外套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出了門。

　　別看杭州處于南方，是實實在在的江南，但冬天卻也是格外的冷，只因為這里是濕冷，饒李思雨這個東北HLJQQHE人士，也禁不住這里潮濕的寒風(fēng)呼呼的風(fēng)。

　　那種冷沁到骨子里的感覺，當(dāng)真是酸爽至極。

　　元旦假期，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本來就不多，如今，時間又有些晚了。于是，當(dāng)李思雨和許落到食堂的時候，食堂的飯菜不怎么熱，基本都有些冷了，也都是一些剩菜剩飯。

　　許落沒有點(diǎn)飯吃，選了一份熱湯面。

　　不過，李思雨倒是依然買了飯，要了幾個菜。

　　也在兩人吃飯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自食堂門口走進(jìn)來，引起了許落的注意，正是燕子。

　　她沒回家嗎？這樣的念頭，旋即浮現(xiàn)在許落腦海中。

　　而燕子顯然沒看到坐在角落的他們，一個人來到櫥窗前，點(diǎn)了吃的后，便隨便找了個位置，一個人坐在那吃飯。圍巾將自己的脖子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許落和李思雨吃完飯后，便回了宿舍。

　　想了想，許落還是拿出手機(jī)，登錄QQ，問她道：“燕子，你沒回家嗎？剛在食堂看到你了?！?p>　　很快，燕子回復(fù)了他。

　　“嗯，沒回去。家里沒人，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p>　　“哦哦?！痹S落回應(yīng)。

　　“你也沒回去嗎？”燕子好奇發(fā)問。

　　“沒，回去了，不過待了一天就回來了?！痹S落道。

　　“嗯，唉，這天太冷了額，凍得我瑟瑟發(fā)抖?！?p>　　“是的，我也沒想到杭州的冬天居然那么冷?！痹S落道，頓了頓，他問：“你沒開空調(diào)嗎？開了應(yīng)該好點(diǎn)?！?p>　　“開了的，只是我體寒，開了也沒太大用，還是覺得冷。從小就這樣了，從小便身體弱，經(jīng)常生病?！毖嘧拥溃捳Z中滿是無奈。

　　聞言，許落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惜來。同時，他心中也有些釋然，怪不得燕子看起來那么瘦了，瘦得都有些病態(tài)。

　　“那你得多照顧好自己?！痹S落說道。

　　“肯定的呀，正準(zhǔn)備熱水泡熱水腳呢。”燕子回復(fù)。

　　“嗯，那你忙吧，好好泡個腳，暖暖身子?！?p>　　“嗯?！?p>　　…………

　　往后的日子，既然知道她身體弱，體質(zhì)偏寒，許落對她自然滿是關(guān)懷。

　　天冷的時候，或者偶爾在去往教室上課的路上碰到后，總特意多關(guān)懷那么幾句。

　　只可惜，人心總是最難測的，隨時都有可能變。前一秒還在說說笑笑，后一秒?yún)s有可能對你冷眼相待。

　　是的，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燕子開始變了。沒有一開始剛相識的興奮與熱烈，也沒有了后來朋友般的關(guān)懷，她開始變得冷淡，也逐漸變得敷衍。

　　許落仍然如往常那般關(guān)懷詢問，只是，換來的，卻只是她要么不回，要么隨口敷衍。

　　許落不傻，自是清楚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她的態(tài)度。

　　他不明白為什么，他微微有些失落，但他也只得接受現(xiàn)實。

　　他問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惹了她？才讓她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如此之快。他問自己，是不是自己經(jīng)常的關(guān)懷和問候，反而讓她覺得沒有自己的空間，從而心生煩躁，變得冷淡？

　　他想要尋求答案。

　　忽然，有一天，他得到消息，她似乎與自己班上某個人好上了。

　　一時間，許落微微發(fā)呆，而后他頓時又有些釋然。

　　原來是她有所好，有所歡，所以就突然變臉變成這樣。大學(xué)嘛，什么樣的人都有，什么樣的事也都有可能發(fā)生，想想，這畢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嘛，總是自私的。

　　感情，則更是自私的。

　　只是，雖能理解，但許落心里多少總還是有些難過。

　　他承認(rèn)自己真的有些喜歡上了她。

　　只是，既不回頭，又何必不忘？既然無緣，又何須誓言？

　　然后，許落捫心自問，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

　　他很是認(rèn)真的想著。

　　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想要一段感情，一段真正的純真的感情。

　　他希望這段感情，能夠讓自己擺脫過去的陰影。

　　他也希望這段感情能夠撫慰他那受傷的心靈。

　　他希望自己內(nèi)心深處所積藏的無盡悲傷，能夠被驅(qū)走，自己能夠重拾快樂。

　　只是如此而已，只是如此簡單。

　　縱然，他清楚得知道，血水淋漓的內(nèi)心，讓他對愛情充滿了恐懼，讓他嚴(yán)重缺乏安全感。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想要自己能夠走出去。

　　他希望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哪怕，許落他十分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童話，這世上沒有他心中所想象的那么美好，他要的真愛并不一定就存在。

　　說他天真也好，說他純情也罷，只是，他想要的卻只是如此簡單！

　　只可惜，他又一次滿是失望。

　　不是不想愛，也不是不想去堅持，只是前路漫漫，黑暗一片，毫無希望，毫無光芒，又還能怎樣呢？

　　是的，就那樣吧……

　　什么都不去想，任歲月的車輪，碾壓過芳塵，任時光的洪流，裹挾著我們，卷走青春，讓流年滄桑，讓往事無痕。

　　只是，某一次，偶然的相遇，卻是激蕩起了許落的內(nèi)心，像引線一樣，點(diǎn)燃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某些情緒，并讓這些情緒在一瞬間爆發(fā)。

　　想起深埋在記憶中的那些往事，許落不由一陣唏噓，內(nèi)心之中滿滿的都是感傷。

　　于是，那天晚上，在回到宿舍后，他打開電腦，在QQ空間的日志上如此寫道——

　　夜色朦朧，彎月如鉤，橫躺在泛黃的草地之上，優(yōu)美的旋律絲絲入耳，使人心情平緩，感到閑適舒暢。來往行人，或單一而行，或結(jié)伴成對，熙熙攘攘，都無法打擾我此時的心境。

　　偶爾橫眼相看，能見到幾道人影，身材裊娜，長發(fā)如瀑，可謂素雅秀麗。美人如花，月色如酒，絲竹如肴，我閉上眼眸深深沉醉其中。

　　忽然，一陣風(fēng)吹來，透著涼意，拂過發(fā)梢，令我清醒。睜開眼睛，只見遠(yuǎn)處一道熟悉的身影，伴著另一個人。

　　曾經(jīng)親切熟悉的容顏，在時空的變遷里成了冰冷陌生的面具。心緒頓時冗雜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氤氳的煙霧，淺淺的憂傷，在眉宇中烙上深深的印。

　　似乎音樂也感受到了我此時的心情，那熟悉的音符再次緩緩響起，淡淡的旋律婉轉(zhuǎn)而悠揚(yáng)，呼應(yīng)著內(nèi)心的點(diǎn)點(diǎn)感傷。

　　每一個邂逅，不是都能相識相知。

　　每一次遇見，不是都能生死相許。

　　每一場愛戀，不是都能地老天荒。

　　一片樹葉，在寒風(fēng)冷冽的日子里，任它如何倔強(qiáng)，也終究經(jīng)不起逼迫，最后隨風(fēng)而落，腐爛而逝。芬芳的花朵，在時光的摧殘下，也必將凋敗枯萎，零落成泥。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已注定，有些事錯了就難以彌補(bǔ)，有些人走了就難以挽回，有些情淡漠了就難以回轉(zhuǎn)。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qiáng)求。

　　時光回到一年前，猶記得一年前的今天，擁有著類似的心情，類似的情懷。

　　流年逝后，暮然回首，心海中泛起一絲波瀾。經(jīng)歷了太多的風(fēng)雨來襲，看多了人情冷暖，依然為某個人的故事黯然神傷，難以淡定自若。

　　嘴角揚(yáng)起完美的弧度，而我的眼眸分明流轉(zhuǎn)著晶瑩，昔人昔時昔情昔景，一去不返，流年成殤。

　　如果人生如初見，是否還會懷念舊時的似水光年？

　　含淚的雨季，破碎的夢憶，滿含著心碎的回憶；蕭條的冬季，冰冷的心跡，充斥著凍骨的冷意。

　　2013年11月8日晚

　　《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