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城,城主府,
堂中坐有數(shù)人,沉默不言各自思量,想著自己心事。
忽聽門外傳來一串腳步聲,眾人同時轉(zhuǎn)頭望去。
只見一名威武漢子快步跑進(jìn)屋內(nèi),剛一進(jìn)屋便立刻單膝跪地。
漢子手扶長柄鋼刀,右手置于胸前,抬頭看向主位。
急忙道,“大人,快船傳回急報,發(fā)現(xiàn)三艘海盜商船,上面人數(shù)眾多,巡邏船正在向其靠近?!?p> 主位二人立刻起身,并無任何言語,直奔府外而去,屋內(nèi)眾人尾隨其后。
馬蹄四起塵土飛揚(yáng),一只三百人的馬隊(duì),急速趕往迷林碼頭。
剛到碼頭前面二人翻身下馬,準(zhǔn)備立刻登船出海,瞬間海面亮起煙火。
老者只得停步不前,仔細(xì)打量遠(yuǎn)處船只,看清三艘大船上,懸掛的旗幟之后,
心中不由得一驚,‘這絕不可能,此物怎會出現(xiàn)在這。’
老者正是來此三年之久的曲成蔚。
他心跳加速身體顫抖,若是無人在后攙扶,定然跌身坐在地上。
彭鴻詔見其如此慌張心感詫異,此時有了消息應(yīng)該是件好事,看到什么會被嚇的如此慌亂,以至于驚慌失措無法站立。
池姓男子恰好站在老者身旁,急忙一把將其扶住,心感驚異仔細(xì)望向海面。
曲成蔚站定身形定了定神,深吸口氣并未轉(zhuǎn)頭,“池華青,速將眾人召集過來,準(zhǔn)備迎接商船靠岸?!?p> 顧將軍聞言一愣,略感遲疑轉(zhuǎn)頭看向身后,‘這后面不都是人嗎,還需要召集什么,就算少爺乘船而來,也不至于列隊(duì)迎接。’
池華青終于看清船上旗幟,心中也是忐忑,急忙轉(zhuǎn)頭對后面說道,“顧炎城,命令眾人列陣在后?!?p> 顧姓大漢心感驚錯,‘兒時結(jié)拜,大哥就從不直呼姓名,今日這是怎的?!?p> 并未多想快速向后方,打了個古怪手勢,立于遠(yuǎn)處的長刀武士,迅速擠過人群,站到三人身后。
彭鴻詔見狀不知可否,轉(zhuǎn)頭望向肖和,“讓人向后退下?!?p> 肖和轉(zhuǎn)身離去,無論是府兵、衙役,還是玉王帶來的眾軍士,紛紛后退讓出一片空地。
未等多時,數(shù)艘大船相繼靠岸,其中三艘來自無名島。
船上眾人紛紛站立,望向碼頭不停張望,有些孩子心中喜悅,有些哭的泣不成聲,終于回到家鄉(xiāng)。
他們以為這輩子,都再也無法回來,可能會死在礦上。
彭鴻詔見對方并不移步,也不知到底何意,既好似非常隆重,又好像不愿優(yōu)先前行。
只得等待棧橋上的官兵,將商船下來的三人帶到面前。
曲成蔚站在碼頭石臺,并非不想前往迎接,而是身體難以移動,根本無法邁步向前。
現(xiàn)在的他,呼吸急促心跳劇烈,就連身旁的池華青也是如此。
漁民見碼頭上人數(shù)眾多,心中有些膽怯不安,可老者曾言無需緊張,只要將信交給來人就行。
而且,身后的三條大船,作為報酬贈于兄弟三人。
另外,官府還會另有賞賜,今后一家老小都不必出海,可以買下豪宅田地,世代經(jīng)商走船即可。
曲成蔚見來人只是漁民,心中有些驚疑不定,歪頭看向三人身后,未見再其他人下船。
剛要開口詢問,就見站在前面的漢子,從懷中掏出一張信封,另外兩人各掏出一個布包。
曲成蔚定睛觀瞧,待看清信封圖案之后,急忙低頭單膝跪地,雙手舉過頭頂,好似準(zhǔn)備接旨。
池華青也看清圖案,緊隨其后跪了下去。
顧炎城感覺奇怪,這又鬧的哪出,見二人跪地準(zhǔn)備接信,不得不跟著一起跪下。
身后上百武士也開始,齊刷刷的跪地行禮。
三兄弟被其動作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后退出兩步。
彭鴻詔更加奇怪,這怎么說跪就跪,難道這信有何特別之處,只得立刻向后退步,讓開眾人跪拜方向。
漁民老大定神之后,將信遞到老者手中,另外二人也將信物,放在信封上面。
曲成蔚微微抬眼,看三件物品均已入手,便起身向三人微笑點(diǎn)頭。
先是打量漁民一番,隨即開口,“不知三位從何而來,將此物交于諸位的人可在船上。”
漁民未曾與官府打過交道,而且家中貧苦,也沒有見過多大世面。
深吸口氣急忙答道,“老先生并未與我等,一同返回青藤,而是開船去往,一個叫魁星的地方?!?p> 曲成蔚聽聞微皺眉頭,急忙打開信封,開始詳閱文字。
看清信中內(nèi)容嘆了口氣,扭頭對池華青道,“池將軍,款待三名貴客,不可絲毫怠慢?!?p> 又轉(zhuǎn)身對彭鴻詔說道,“玉王殿下,這里就有勞了,船上均是青藤少年。”
彭鴻詔信件打開之后,也曾瞇眼窺視,上面文字并不認(rèn)識。
更加對此人身份感到奇怪,身后上百武士從不出聲,只有極少數(shù)人才會開口。
而且方才稱呼池華青為將軍,絕對不會是自己聽錯。
此事回宮之后,必須與皇兄問個明白,青藤三國故有嫌隙,時長爆發(fā)戰(zhàn)爭。
可是此人突然出現(xiàn),三朝皇帝不約而同開始配合,此事太過詭異。
彭鴻詔想到此處,并未體現(xiàn)心中懷疑,命令肖和帶人前去安排。先將羽國之人全部送回,另外兩國派船送回本國港口。
曲成蔚看過信后,已對事情有了大概了解,對方雖然沒有明確身份,卻將事情已經(jīng)敘述清楚。
首先,對方講了海盜并未清除,仍有帶頭的齊姓老者外逃,具體去了何處并無線索。
其次,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不必再找,會被帶在身邊一段時間,短則五年長則十年,才會讓其返回天源。
最后,所有天源之人見信立返不得延誤,返回之后將信物交于現(xiàn)代尤皇。
另外一包為少年頭發(fā),代為轉(zhuǎn)交孩子父母,讓其不必太過擔(dān)心。
曲成蔚只是用手,輕摸布包并未打開,發(fā)覺里面是一件茶碗圓盤,另一包是向天頭發(fā)。
他心中清楚,天源自古便有風(fēng)俗,家中男孩尤其長子,只能在七歲第一次剪發(fā)。
根據(jù)族中長輩數(shù)量,每人都只能剪掉一段,作為對孩子的期許掛念,裝入香囊留在身邊。
所以天源男孩自古便有,七歲行期許禮,成年后行及冠禮。
想到此處發(fā)現(xiàn),頭發(fā)居然是一包,肯定是被一次剃光,而不是少量剪發(fā)。
那么其中深意不想自明,此人輩分定然極高。
碼頭上一片忙碌,所有人都已下船,大量人群徒步前往城中。
必須先讓大家洗澡更衣,隨后再一一送回,也好體現(xiàn)大國風(fēng)范。
汪星、汪晨二人剛一下船,便想火速返回家中,不愿先去城里換新衣服。
父親去世擔(dān)心奶奶,一刻都不愿停留,其余羽國之人也是如此。
掌簿孫全喜攔住眾人,都已到家就不急于一時,況且汪老太太早已被接至城主府。
老太太為人和善痛失兒孫,城主無父無母心感痛惜,早已認(rèn)作干娘贍養(yǎng)府中。
其余之人也都無需緊張,城主會有統(tǒng)一安排,終究還要登記造冊,與之前失蹤人口,對比消案撤檔。
眾人也就沒了異議,跟隨大部隊(duì)前往城里。
肖和讓人做了統(tǒng)計(jì),隨后報給玉王殿下,總計(jì)四百一十七人,未算三名漁民。
曲成蔚返回城中,直接與彭鴻詔告辭,準(zhǔn)備先去羽國皇都,隨后再往煙云兩國。
彭鴻詔不知為何,對方如此著急,而且尚未找到所尋之人,怎么急急火火就走,也不好過多挽留。
本想一同返回皇都,可曲姓老者居然,讓自己在此穩(wěn)定大局。
理由是這里有三百他國少年,是恢復(fù)三國關(guān)系的,一次大好時機(jī)。
彭鴻詔一想確實(shí)如此,就沒再堅(jiān)持一同回返,只是相送出城。
曲成蔚出城之后,先是與其部下匯合,立刻向東行進(jìn),繞路鉆入密林。
貼著山壁返回城北的樹林,直到距離海邊十?dāng)?shù)里處,就此消失不見。
快馬加鞭繞路返回,足足用了一日之久,抵達(dá)歸神谷之后,并未停留直奔天源而去。
……
天源城,源呈殿,
殿內(nèi)兩名老者正在下棋,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向呈武手持棋子始終不落,抬頭看向?qū)γ嬗然省?p> “皇帝,曲成蔚那老小子,去了有三年了吧?!?p> 尤皇聞言細(xì)一思量,指了指棋盤道,“你要不下,咱倆就去打球,整天問啊問的,你不煩我都煩?!?p> 說完之后感覺哪里好像不對,再次補(bǔ)充道,“呈武,已有三年零四個月,不必太過擔(dān)心,既然他剛出天源,就傳回消息問天未死,只是被人劫持那就還有希望?!?p> 圣將軍心中有氣,表情哀怨不耐煩道,“這老王八蛋,居然只傳回一次消息,可知三年多么難熬?!?p> 尤皇一聽伸手推亂棋子,深吸口氣怒道,“你是要?dú)馑牢也怀?,?guī)矩你哪個不懂,何必還要有此一說?!?p> 圣將軍見尤皇動怒,攤手道,“你別急啊,我這不就是發(fā)發(fā)牢騷嘛。”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人說話,“呈武,你這老不死的是不是,又想被我二人收拾?!?p> 二人聞言急忙起身,一同向殿外走去,剛走兩步便見,一名老者已入殿門,身后還跟隨一名銀甲武士。
尤皇并沒停步,急忙上前開口,“怎會突然回來,看你表情輕松,定是帶來好消息?!?p> 圣將軍也未停步,直接跑到門口向外打量,發(fā)覺身后再無別人,迅速回返走了過來。
拉著老者的手臂,滿臉期待道,“人呢?!?p> 曲成蔚故弄玄虛,一臉無奈搖了搖頭。
二人一見對方變化如此之大,對視一眼扭頭看向身后武士。
池華青單膝跪地,朗聲道,“叩見皇帝陛下,圣將軍?!?p> 未等尤皇開口,圣將軍搶先出聲,“起來吧,說說到底怎么回事?!?p> 尤皇伸手捶了對方一拳,“你要造反啊。”
圣將軍老臉一紅,尷尬道,“我不是著急嗎,造反也輪不到我吧?!?p> 曲成蔚哈哈大笑,擺了擺手道,“池將軍起來吧,這二位今日有些為老不尊。”
池華青依舊并未起身,而是單膝跪地等待尤皇下令。
尤皇一臉無奈,隨即道?!捌饋戆??!?p> 說完扭頭看向二人,“你們兩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p> 曲成蔚突然表情嚴(yán)肅,看著二人對背后道,“池將軍守在殿外,若有人靠近立斬不赦?!?p> ……
無望海,
地處魁星大陸北側(cè),雖島嶼眾多但無人可居。
若向北行船萬里,依舊一望無際,絕無任何大陸存于海上。
此時,海面風(fēng)平浪靜,上面行駛一條漁船。
甲板上人頭攢動,根本無法清點(diǎn)清楚,他們歷經(jīng)一個多月,行至此處海域。
向天伸脖仰頭一臉委屈,“松爺爺,您老累不累呀。”
老者聞言低頭看去,發(fā)覺少年雙眼含淚,滿臉委屈,“不累,怎么想背會爺爺不成?!?p> 向天一聽心想完蛋,這表情裝的還是不像,怎么就跟李魁學(xué)不來呢。
只得伸手抹了把臉,面帶微笑道,“爺爺,您都提著我快倆月了,真的就不累嗎?!?p> 老者抬頭看向遠(yuǎn)處,并未放開抓著的手,“你說呢,船上人數(shù)眾多,移動換位如此困難,不將你提來提去,怎么跟我學(xué)習(xí)知識?!?p> 向天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什么狗屁知識,不就是數(shù)星星嗎,頭昏眼花的都快吐了?!?p> “爺爺,我都學(xué)會了,再說了就不能將我放下躺會,大白天的也看不到星空不是?!?p> 未等老者說話,甲板上忽然有人高聲呼喊,“爺爺前面有陸地?!?p> 眾人聞聲看去,遠(yuǎn)處出現(xiàn)陸地虛影,大地連綿不絕,如海似天廣闊無邊。
舟山城,
城池占地三千畝,距離無望海僅有三十里,隸屬鏡國西北邊陲之地。
東側(cè)為東象國蒙原牧場,西南六千里才是國都鏡周城。
城池呈東西向,南北較窄東西略寬,城墻高一丈三,四座城門分立四方。
城內(nèi)多單層單脊建筑,雙層單脊樓閣為數(shù)不多。
老者優(yōu)先來到此地,必須先將鏡國的三十二名少年放下,才能繼續(xù)去往西側(cè)項(xiàng)國。
向天站在城外打量城門,由衷感嘆,“好大啊。”
話音剛落就覺后腦一疼,“沒見識”
他揉著腦袋道,“爺爺有鳥……”
?。ū菊峦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