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風(fēng)雨過后你便是彩虹
燕晞臉紅心跳,抽出手指數(shù)上面淺淺的牙印。
只看得見最前端指背上兩個,三角形,短邊對短邊,紅紅的像一雙眼睛。
從之前被周顧拉到懷里坐下,她便沒動過,現(xiàn)在的姿勢稍有些羞恥。
再加上剛剛很主動的親過,身子跟脫了骨一樣,要傾訴時就很自然躲進周顧胸口。
“我有六個哥哥,兩個姐姐,他們里最小的也大我八歲。小時候,哥哥姐姐們還很好,經(jīng)常陪我玩,滿天下買各種各樣的東西逗我開心。
我曾以為,他們會永遠對我好,可單純快樂的日子終究還是結(jié)束了。
那個時間很湊巧,我和公子說過,萬國會,也是我十三歲生辰過后沒幾天。他們變得很突然,商會一經(jīng)成立,原來親近的姐姐再也不抱我,哥哥們也都刻意避開我。
小小的我很傷心,不知所措只能去找父王??伤f,哥哥姐姐們生來就是為了燕國,多余的情感會讓人有弱點。如果我要他們變回原來的樣子,就要努力經(jīng)營商會,努力讓燕國在萬國之中最強,那時候,哥哥姐姐們就能回來了。
小小的我就這樣被騙了,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終于讓飛燕之名傳遍萬國。結(jié)果呢,就是這現(xiàn)在這樣。
從兩年前開始,他們甚至不像之前那樣只避著我,我這個最小的妹妹似乎成了他們最大的敵人,讓八個合起來兩百多歲的,書讀萬卷,行過萬里的王子公主齊齊將矛頭指過來。
燕晞啊,沒有親人了呢。”
懷里,周顧能感覺到她在顫抖。
這蜷成的一團軟軟的,抱著很舒服,但胸口傳來的絲絲涼意又告訴他,美麗的公主大人哭了,回味往事很傷心。
周顧本應(yīng)該從她的描述中被感染,去悲憤,以對待仇人的態(tài)度看那八位‘非人哉’,但很遺憾,他只感受得到燕晞的悲傷。
他只有心疼,而不曾對那些位生出厭惡。
單純敘說畢竟差了點意思,之前杜蘅被一群混混為難的時候,他可是很想沖上去打一架的。
周顧盡量輕的挪動身體,讓出一小點位置,在燕晞可憐卻又懵懵的表情中,捧起她俏臉,很溫和地說:“我很心疼你,但暫時做不到感同身受,等以后找個機會,讓我看看你哥哥姐姐的丑陋面目,那時候我就能理解你了?!?p> 這種事,記在心里往往比說出來好。
但這時候就應(yīng)該說出來,同時記到心里。
他會牢牢記住的。
燕晞知道他的意思,搖搖頭表示不怪他。
所以說啊,善解人意,堅強的姑娘總是讓人憐惜,心生好感。
周顧想找個方法安慰她,一時沒想到好的,于是說:“現(xiàn)在咱倆倒一下心情,換成我很想家,很傷心,你抱著我,會怎么做?”
默默用周顧大拇指抹掉淚珠,她櫻唇微張,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場景——
周顧靜靜站在鬧市中,身邊有自己和秋菱陪著,來來往往人不少,有說有笑,遠些小販的叫賣聲盤旋在半空,久久不落。
明明周顧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但她卻明明白白看到了悲。
如果是自己,該怎么安慰他?
那就,親一下吧。
覺得自己想通了,燕晞聲音沙啞,慢慢說出答案:“我會緊緊抱著公子吧,然后深……”
“好,我參考你的意愿,再加一點自己的想法,就抱著你,親一會表達關(guān)心吧?!?p> “欸?唔唔唔!”
公主大人睜大眼睛,眼白上淡淡的紅血絲勾勒出兩朵梅花,迎雪盛開。
吻的同時,周顧還很有創(chuàng)意性地輕捏住她的鼻翼,只留下一點點縫隙,讓呼吸變得不易。
這樣,應(yīng)該可以讓她暈乎乎的,暫時忘掉回憶的不快。
好一會,燕晞終于忍不住錘他胸口,周顧才戀戀不舍的松開。
“過分?!?p> 公主大人急促地呼吸著,胸口起伏很兇,漂亮的眼睛狹而長,睫毛顫動盯著周顧,卻再說不出責(zé)怪的話。
“怎么樣?”
“你還想讓人家怎么回答!”
嗔怪地說了一句,感覺全身都使不上力氣,燕晞又俯下身靠著周顧。
情緒都被他搞亂了,秋菱說的還真不錯,壞人。
燕晞又想起哥哥姐姐對自己做的事,很奇怪,這次居然沒有任何感覺。
就好像,那八個人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還不錯。”
“欸?我進步這么快嗎?”
“……”
公主大人又忍不住瞪他。
周顧心里冤,他哪知道還不錯指哪一個。
不過,的確還不錯呢。
氣氛慢慢又變得溫暖平和,倆人的呼吸達到大和諧。
空氣中,江風(fēng)帶著些許腥味,不算難聞;不遠處,柳枝颯颯,還有燕子在嘰嘰喳喳。
最違和的,就是駕魚揚鞭的秋菱。
嚯嚯嚯,嚯嚯嚯的笑聲像音波功一樣,傳到耳朵里。
燕晞好看的眉毛揪住,額頭還是很光滑。
她嘆了口氣,說:“公子知道這條江叫什么嗎?”
搖頭。
他來這邊就還是第一次出伏虎村,聽到這條江都還是從趕魚的秋菱嘴里。
所以,為什么提到江?
周顧拿額頭蹭她頸窩,讓她自己說就好。
感覺癢癢的,燕晞?chuàng)е蛔屗麃y動,柔聲道:“江名廉卿哦?!?p> “傳說萬年前,江對岸有不計其數(shù)的濁泉,源源不斷向江里傾流暗紅色的泉水。
廉卿江源頭在雪山,一路向南,最后流出燕國。因為濁泉,它一開始也是渾濁的。雖然不至于暗紅,但即使在岸邊,也看不到底。
怕不詳,江邊無人敢居住。但不知從什么時候,原本渾濁的江水居然開始變清。它還不是一起變,而是從咱們腳下,這條岸開始,很慢很慢地用清澈的江水推著那道線移向另一邊。
一點一點,不知過了幾千年,江兩岸已經(jīng)住了不少人,而江水也變成了一般濁一般清。
再然后,變化開始加快,在短短幾年內(nèi),這條江便幾乎完全變清。
那時有好奇的人追往濁泉,歷經(jīng)千難萬險,最后終于看到奇景——這清澈的江水居然倒逼濁泉褪色。
于是,它得名廉卿。”
晃著一根手指,燕晞在廉卿兩個字之間停頓了一下,結(jié)束。
這時候的她很有些小女子味,嬌俏可人,氣質(zhì)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