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境

　　嚴青云在腦中回應著那聲音，卻毫無反應，這時，他已墜落谷底的湍急河流中...

　　......

　　聊安鎮(zhèn)外，坊平村

　　不知過了多久，嚴青云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間破舊小屋內，面前一位衣衫襤褸的斗笠老者正在煮粥：

　　“呵呵，小伙子，你醒啦?！卑殡S著蒼老的聲音，老人轉過身來，看向嚴青云。

　　“我...在哪？你...又是誰？”

　　老人笑了笑，并未回答，給他端過來一碗粥。

　　與其說是粥，倒不如說是米湯，但饑腸轆轆的嚴青云顧不上許多，接過來便一飲而盡。

　　“感謝老人家...”話還沒說完，嚴青云意識到自己的一只手臂已經(jīng)可以動彈了，聲音也恢復了正常...

　　“敢問，是老人家您，醫(yī)好了在下的傷嗎？”

　　老人依舊不說話，只是笑著說：“能動彈了就要去干活，不然晚上又要餓肚子了。”說著，遞給嚴青云一個破碗，一支拐杖：

　　“這里是坊平村，村子里生計不多，去鎮(zhèn)上求些來吧...”

　　向來心高氣傲的嚴青云經(jīng)歷了這些天的變故，心中早已放下許多，此刻他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復仇。

　　但想要復仇必須恢復傷勢，首要任務便是填飽肚子...

　　盡管身體仍然劇痛無比，一只胳膊還毫無知覺，嚴青云毅然決然地拿起了碗和杖，踏上了行乞之路。

　　聊安鎮(zhèn)是一座臨江小鎮(zhèn)，南北商人沿著江水來來往往，鎮(zhèn)上也慢慢有了貿易行業(yè)，服務業(yè)和手工業(yè)，發(fā)展起了一些規(guī)模。

　　嚴青云走到一座客棧邊的小胡同，席地而坐，等待著路人的施舍。

　　來往行人不少，但大多看了一眼便匆匆經(jīng)過，偶有一兩個大爺大媽見其可憐便留下幾枚銅板。

　　這一天下來，嚴青云看了看碗中--三枚銅板，和一塊發(fā)了霉的饅頭，自嘲的笑了笑。

　　正當他要返程時，從客棧中走出一對男女。

　　女人衣著樸素但難掩清麗脫俗的氣質，手中抱著一把破舊的琵琶，男人垂垂老矣，佝僂著身體在女人的攙扶下步履維艱。

　　似乎是一對賣唱的父女，嚴青云心想。

　　父女二人來到嚴青云跟前，女人猶豫半晌，把五枚銅板放進了碗中，轉身走開了。

　　嚴青云心生感激，暗暗記下了這父女的樣子，心想日后必要報答。

　　......

　　在糧站用銅板換了一把大米，嚴青云便返回了坊平村。

　　回到破屋內，嚴青云交出一日行乞所得，老人看了看說道：

　　“還不錯，夠吃一日了?！闭f完便開始生火做飯。

　　......

　　這之后的十幾天，嚴青云每日都會去鎮(zhèn)上行乞，換糧，然后傍晚回到村中休息，恢復傷勢，而那對賣唱父女是他這些日子中最大的經(jīng)濟來源與精神寄托。

　　慢慢的，他身上的傷痛隨著時間開始愈合，心中暗暗計劃著下一步的打算。

　　這天，嚴青云又來到了那家客棧外，和往常一樣，一邊聽著客棧內熟悉的琵琶聲，一邊在街邊乞討。

　　差不多剛過中午的時候，客棧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隨即琵琶聲戛然而止。嚴青云預感不妙，立刻沖進客棧。

　　“小娘子，你就從了我吧，賣唱有什么好，跟著大爺我，保你天天吃香喝辣！”

　　只見在幾個男人中心，琵琶女正被一個混混騷擾，她的父親則被人放倒在地，鼻青臉腫。

　　嚴青云快步上前，大喝一聲，隨即沖進人群中，一把拽出了琵琶女。

　　“你扶起老人家先走?！眹狼嘣茖χ砗蟮呐訙厝嵴f道“這里有我?！?p>　　驚魂未定的女人手忙腳亂地扶起老人，急匆匆朝著客棧出口跑去，到了門口又停下來，朝著嚴青云的方向深施一禮，這才離開。

　　此時，幾個混混已將嚴青云團團圍住，滿嘴污言穢語，字里行間充斥著對那女人的猥褻之言，不堪入耳。

　　身體已初步愈合的嚴青云屏息凝神，一掌便將帶頭那個大個兒掀翻在地，可身邊的幾人卻突然從后方將嚴青云抱住。

　　嚴青云想掙脫束縛，可尚未恢復的左臂突然傳來劇痛，依然無法使出力度，于是只能用一只手和幾人周旋。

　　幾個來回下來，混混們終于被打倒在地，可自己身上也掛了彩。

　　“好小子，你給我等著！”說完，帶頭混混領著小弟們跑開了。

　　嚴青云一瘸一拐地來到屋外，發(fā)現(xiàn)那對父女并未走遠，見到嚴青云走出來，琵琶女趕忙上前施禮叩謝：

　　“多謝公子相救！”嚴青云扶起女人，問起事情起因，琵琶女緩緩說道：

　　“那是鎮(zhèn)上有名的惡霸，平日里就對奴家言語不敬，今日借著酒性竟想對奴家動手...”一邊說著一邊流下了眼淚：

　　“那惡霸的哥哥乃是鏢局里的鏢頭，又在百里峰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因此鎮(zhèn)上的人都懼怕他們...”琵琶女本想繼續(xù)，但想了想又閉上了嘴，獨自流淚。

　　嚴青云自然明白那女子想說什么，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就連幾個混混都能和他打得五五開，更何況那個惡霸的哥哥還是個練家子。

　　嚴青云默默轉身離開，回到了坊平村......

　　......

　　當天深夜，嚴青云躺在草席上輾轉難眠...

　　現(xiàn)在的他連幾個混混都難以對付，又怎么去找石天荊和幽星谷的人復仇呢？姜夢靈現(xiàn)在如何了？掌門之死又該誰來負責？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突然，腦海中又響起了那個聲音：

　　“你渴望力量嗎？”

　　“我想！”

　　這次，那個聲音有了回應。

　　“哈哈哈！很好，那老夫便帶你一帶?！边@時，不知是夢是醒，嚴青云的腦海中竟浮現(xiàn)出那個斗笠老者的形象。

　　只見那老人大手一揮，身體四周浮現(xiàn)出十二顆小珠，每一個都顏色各異，散發(fā)著強大的靈氣。

　　“如你所見，這便是修煉者的十二層境界...”說罷，老人指向其中一顆，瞬間一種奇妙的感覺包裹住了嚴青云。

　　“這便是子靈境，你當前的境界?！眹狼嘣聘杏X到一種很熟悉的氛圍，但還沒等他熟悉這種感覺，老人又指向另外一顆，說道：

　　“而這是你的上位境界，丑虛境...”頓時，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又將嚴青云環(huán)繞。

　　就這樣，在老人的指引下，嚴青云依次體驗了全部十二層境界的奇異感受--子靈，丑虛，寅陽，卯坤，辰欺，巳合，午分，未蓮，申劫，酉化，戌元，亥神....

　　但在這過程中，嚴青云感覺到一絲詫異，按理說，提升境界會屬性大漲，他前世也是對此堅信不疑，一直修煉到了亥神境，渡過了九重劫才飛升成仙。

　　可在剛才的體驗中，并未感受到各層境界有明顯的變化，相反，倒是覺得每種境界都形態(tài)各異，甚是有趣。

　　老人看著嚴青云若有所思的模樣，欣慰的笑了：

　　“不錯，不錯?！彪S后，老人向嚴青云提出問題：

　　“你覺得最強大的力量要怎么獲得？”

　　“...提升境界，到最高境界亥神境？”

　　“那么，修煉到了亥神境又能怎樣？”

　　“...渡劫，然后升仙？”

　　“哈哈哈哈！”老人突然大笑，瞬間身上破爛的衣服和斗笠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衣道袍，隨著一道白光閃過，容貌也年輕了幾十歲，變成一位翩翩少年。

　　“原來你們現(xiàn)在的修煉者，都這么急功近利嗎？難怪天上沒有幾個像樣兒的神仙~”

　　隨著外貌變化，老人的聲音和語氣也轉變成了少年腔調...

　　“再給你一次機會，想想亥神境之后為何物？”

　　嚴青云超凡的悟性與靈根便在此刻發(fā)揮了特長...

　　十二境界是由十二時辰的名字得來，而十二時辰周而復始，循環(huán)往復，難道...

　　“莫非......亥神境過后又是子靈境？”

　　少年微笑著攤開雙手，十二顆靈珠緩緩聚成了一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少年將那一顆靈珠放于掌上，繼續(xù)說著：

　　“而自然又是何物？呵呵，自然...便是天然，便是無為...”

　　嚴青云頓時大悟，原來十二境界相輔相成，并非層級遞升，十二重境界就是自然規(guī)律，循環(huán)往復，輪回不止...

　　少年看著嚴青云逐漸通透的眼神，似乎已明白他心中所想：

　　“不錯，不錯，十二境不過是限制凡人的十二道屏障，只有跳出此界，才算是真的開始修煉...

　　現(xiàn)在的你，既是子靈境，也是亥神境，又或任意一境，關鍵在于你的選擇...“

　　此時的嚴青云只覺體內暢快無比，七經(jīng)八脈瞬間打通，前世所學全部功法現(xiàn)在看來宛如小兒打鬧一般滑稽......

　　“多謝前輩指點！”當嚴青云再看向那少年時，眼前已空無一人，那靈珠也不知所蹤。

　　緩緩從夢中蘇醒的嚴青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睡在一堆雜草中間，破屋，火堆，斗笠老者全都不見了。

　　嚴青云站起身來，只感覺自己飄飄欲飛，用腳尖點地一躍竟直沖云霄。

　　落地之后，嚴青云站在原地，感受著體內的磅礴之氣，久久不能平靜...

　　眼看天光大亮，嚴青云笑了笑，朝著聊安鎮(zhèn)邁出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