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考核前夜。
二門的學(xué)徒房間閃進(jìn)一黑影。
“師傅怎來了?”二門大師兄很驚訝。
楊小雨臉色不好:“影子考核幾成把握?我不想你像與陳百笙對戰(zhàn)那次,有任何失誤?!?p> “讓師傅憂心了,這次我不會有失誤。”
大師兄憤恨地說:“若非我提醒他,他怎會擊敗我?”
“啪”楊小雨一巴掌扇腫他的臉,她冷冷看著她的大弟子:“我如何教你的?即便是同門之人亦不可謙讓,殺手是無情的!”
“是?!贝髱熜值拖骂^。
“其他人我已不抱期望,你是我培養(yǎng)的最優(yōu)秀弟子,不要讓我失望。”楊小雨把自己的佩劍遞過去,“菱蘭出自名家之手,削鐵如泥,那小子沒了青鵠,不成氣候!”
大師兄雙手接過菱蘭,低著頭以示尊敬:“弟子定不負(fù)師傅期望?!碧ь^時楊小雨已離開。
練功房里也閃進(jìn)一黑影,陳百笙不用看都知是誰。
“別擔(dān)心,我會成為影子?!标惏袤献プ∫u擊的手,猛一發(fā)現(xiàn)這手太蒼老,轉(zhuǎn)頭看那人卻是歸雁,“你……師傅來了。”
“叫的不情不愿,”歸雁抽回手,“看來成為影子后,我就不是你師傅了。真?zhèn)陌?!?p> 陳百笙側(cè)站著,答非所問:“我以為是篤皈思?!?p> “門主日理萬機(jī),不似從前那般隨心所欲,想找你就找你?!睔w雁看著他說,“我知你成為影子是為甚,我來是提醒你,成為影子后,很多事會身不由己?!?p> “達(dá)成目的便好?!标惏袤现币曀?。
“若不能呢?”歸雁的眼里閃過陰鷙的光彩,“成為影子,你會陷的更深!”
比起野心勃勃的二門和三門,一門和四門的學(xué)徒愁云密布。四門首席弟子已敗給三門陳百笙,一門無特別出眾弟子,影子考核他們想不敢想。
“成為影子有甚好?二門和三門爭來爭去,影子不是門主的替死鬼嗎?”
“話雖如此,但成為影子的人好比半個門主,地位不一樣?!?p> “門主還有半個?惹門主不高興啥都不是?!?p> “有幾個真想當(dāng)影子?不是被師傅們逼的?我不懂,成為影子對師傅們有甚好處?”
“誰知道呢?練習(xí)去吧!”
“不練,反正考核我過不了?!?p> 一門和四門士氣低迷,他們師傅也似乎不抱期望,連日來很少來見他們。在左肆門這條食物鏈里,他們已是最底端。
弱肉強(qiáng)食,到現(xiàn)在他們還不明白,未來他們的命運(yùn)有多凄慘。
影子考核第一場,所有弟子里只有三十個進(jìn)入中級試煉。
經(jīng)過第一場,一門弟子進(jìn)入三人,二門弟子進(jìn)入十人,三門弟子進(jìn)入十二人,四門弟子進(jìn)入五人。
第二場,能晉級的只有六個人。到最后,二門兩人,三門弟子三人,四門只有首席弟子晉級。
婁刃氣憤離場,一門弟子黯然歸去。
“怪就怪,一門擅遠(yuǎn)攻不擅近戰(zhàn)吧。”大師兄看一門弟子陸續(xù)離去,感慨說。
“二門師兄好?!标惏袤线^來打招呼。
大師兄回他:“師弟進(jìn)步神速,方才表現(xiàn)很是驚艷,但賽場相見我會全力以赴?!?p> “我亦如此?!?p> “我休息去,師弟自便。”
陳百笙也轉(zhuǎn)身要走,有人叫住他,是同門中晉級的人。他問:“師兄,師姐,有何事?”
三門師姐開口:“陳師弟,你天資卓絕,定可贏得考核。我等自知不如你,待會會去棄權(quán)。”
“師弟,你定要成功啊!”三門師兄說。
“我會的。”陳百笙點點頭。
第三場,因三門有兩人棄權(quán),比賽變?yōu)槎T兩人互戰(zhàn),三門陳百笙對戰(zhàn)四門首席。
“你們?nèi)T是看你可憐,成全你嗎?”首席嘲諷道,“我可不信你是首席實力?!?p> 陳百笙微笑:“我也不信你是首席。”
“上次是意外,這次你不會有好運(yùn)!”首席惡狠狠地說,“什么‘修羅門’都是假的!”
“廢話好多!”青鵠出,陳百笙劍指首席頭顱,移步過去。
首席發(fā)狠揮劍劈去,兩把劍撞出火花。
另一邊,大師兄用菱蘭斬斷同門師弟的劍,快速解決戰(zhàn)斗。他提著菱蘭走過去,在同門師弟說話前,一劍封喉。
導(dǎo)師的武器都是極好的。
左肆門雖向來默許不擇手段,但比賽亦有規(guī)定,一旦發(fā)現(xiàn)用的是導(dǎo)師的武器,即視為導(dǎo)師替戰(zhàn),學(xué)徒失去考核資格。好在,楊小雨的菱蘭極少出鞘,除了二門學(xué)徒,沒幾人能認(rèn)出。
只要,知情的人不在,菱蘭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因此他趕在同門師弟開口前殺了他。他想,真感謝左肆門對弱者不在乎,不然殺人還要解釋一番。
這邊,陳百笙快劍制敵,首席多處中劍,血肉模糊,他絕望地看向陳百笙:“你別殺我,我可以認(rèn)輸!”
陳百笙點頭,原指著首席的青鵠移開,電光火石間,首席眼露精光,舉劍突刺陳百笙,正中他左胸!
“無恥!”陳百笙忍住疼痛,青鵠一揮,瞬間斬下首席頭顱,沾血的頭顱砸在場地上,血糊糊的臉還凝固著得意的笑容。
首席失去頭顱的身體松開劍,側(cè)著倒下,而陳百笙一襲白衣染紅大半,他抽出那把插在左胸的劍,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陽棘!”篤皈思飛身上來,扶住他,“真是說你甚好?這世道,誰不狠誰就得死!你方才殺了他,就不會受傷!”
“師弟如此,要不比賽往后推遲?”大師兄走過來,好心地說,“否則,我贏得不光彩?!?p> 篤皈思冷笑:“你贏甚了?別人認(rèn)不出,我認(rèn)不出?菱蘭是我爹親手送給楊小雨的?!?p> 此話一出,不僅大師兄緊張,在場眾人都驚訝:“楊小雨的劍?這不是替戰(zhàn)嗎?”
“方才原是滅口?。 ?p> 楊小雨不想這個蠢貨竟提著菱蘭來見篤皈思,她立刻站出來撇清關(guān)系:“我如此信任你,你竟偷盜菱蘭私用!”
“……師傅?!”大師兄愣在當(dāng)場。
“可笑!楊小雨你高手一個,他能拿走菱蘭?”
“敢做不敢當(dāng),這種無賴也是高手?”
楊小雨滿頭冷汗,她看向篤皈思:“門主,我說的都是真的?!?p> 篤皈思看向大師兄:“有何話講?”
“不是的!明明是……”大師兄突然想起昨夜,只有他一人見過楊小雨,其他師兄弟不是睡熟就是在外練習(xí)。
難怪會挑那個時候找他……菱蘭掉在地上,大師兄雙腿跪地,再無話講。
高典上來將他押下去,郭猖帶著另個高手來押楊小雨,楊小雨不從:“門主,為甚要押我!我……”
“不要把別人當(dāng)傻子,其實傻的只有你?!惫呛切χ?,另個高手上前定住楊小雨。
“二門易主,二門武師瑤接管?!焙V皈思宣布比賽結(jié)果,“我的影子已選出,剩下一切如常?!?p> “這是因禍得福?”一旁自行止血的陳百笙問。
“若成為影子是福,你可以這么說?!焙V皈思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人群里,歸雁看著一切,搖搖頭離開。
成為影子,會陷的更深,這所謂徒弟真是不識好歹。歸雁想,若不是惟他出色,他不會覺得可惜。
如愿成為影子的陳百笙,真正知道了“影子”的含義,替他殺人,替他赴死,為他而活,這就是影子。
正如歸雁所說,成為影子并不能如愿復(fù)仇,因他有了更多的牽制:成為影子當(dāng)夜他受傷昏迷被喂下毒藥,受篤皈思操控;戴上面具不再以真面目示人;他不能隨意去找他人,更別說見到歸雁殺了他。
他想到通過考核會擁有和他匹敵的實力,卻沒想到變成影子會完全受制于他,淪為左肆門的殺人工具。
而那些沒當(dāng)上影子的人,因看見影子面目全被處理掉,四個門的學(xué)徒全部換新。而那些高手是左肆門的核心,也是老門主和現(xiàn)任門主的心腹,得以保存。
這樣的事,左肆門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年。恐怕不能適應(yīng)的人只剩下陳百笙,但他的不適應(yīng)毫無意義。
眨眼,陳百笙作為影子已六年。
在他第五次重傷回來,篤皈思在他床邊問他:“陽棘,你恨我嗎?”
逐漸麻木沒有感情的影子搖頭說:“門主至高無上?!?p> 他看見篤皈思的臉上涌現(xiàn)著哀傷:“陽棘,連你也變了嗎?”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陳百笙問,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所有左肆門人一樣。
篤皈思沉默,良久,他驅(qū)走所有隨從和醫(yī)師,對陳百笙低聲說:“之前的事必須有人處理,他們都認(rèn)為應(yīng)讓影子去做,身為門主我不能任性。對不住你,陽棘。”
“你明知影子的作用,卻只字未提?!标惏袤涎凵窨斩吹乜粗?,“說到底,你還是把我當(dāng)工具?!?p> “陽棘……還記得你說絕不會變成我們這種人嗎?”篤皈思搖頭,“我要你當(dāng)我的影子,是因你與他們不同!”
“六年,說甚都晚了。我也是一個禽獸了?!标惏袤峡粗碾p手,它們帶著厚厚的繭和縱橫交錯的傷口,“我跟你們一樣,手上都是血,別人的,自己的,交雜一起,難以洗去的腥臭!”
“我真很痛苦,不能復(fù)仇,不能自由,我的人生全部變成你的人生……”陳百笙雙手捂臉瘋狂地笑起來,“哈哈哈,你把我徹底變成另一個你了!滿意了嗎?”
篤皈思踉蹌后退,六年,誰能彌補(bǔ)誰的六年?可是他不成為影子,他會跟那些人一樣被處理。
而他身邊將都是左肆門的禽獸,像他父親和害死他父親的禽獸!
可是,看著面目全非的陳百笙,篤皈思的心里愧疚難安,左肆門毀掉他的家人,而篤皈思?xì)У袅怂?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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