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沐浴著鮮血的塵世精靈
云天歌走進了泰勒村廣場,饒是已設想過最壞的結果,但這由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密密麻麻堆疊而成的京觀卻依舊令他觸目驚心。
血腥,恐怖的京觀深深地震撼著每個人的內心。
戈登四人渾身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愧疚與自責。
“好看么?這可是人家親手做的哩?!?p> 京觀后方,在八名邪魂師的擁簇下,走出一名少女來。
她左右不過十二三年紀,大不了云天歌許多。
白衣隨風,衣袂飄飄。玉足赤呈,蓮步輕搖。
纖纖素手捧著滴血人頭。
璨璨明眸攜了雨潤煙濃。
面上雖不施粉黛,卻也難掩絕世姿容。仿佛奇異仙境最深處的精靈,如夢似幻地游離于塵世。
她只是站在那里,卻讓云天歌有一種錯愕感,仿佛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哪怕修羅煉獄,她若在此,亦是天堂。
“多出來一個,送給你咯?!?p> 皓腕輕抬,那滴血的人頭便悠悠地自空中滑落云天歌手中。
云天歌怔怔地接過這顆人頭,他有些不敢看這瞪大雙眼的青年。
青年只剩一顆頭了。
死人的瞳孔通常會被放大,會散開。但青年的瞳孔卻依舊聚焦著,他似乎死前仍注視著某個方向。
或許那里,有個令他魂牽夢繞的人,至死亦在牽掛。
或許是他的妻子,或許是他的子女,亦或是他的父母。
牽掛的人,或許就在那方京觀中。
恍惚間,云天歌想到了這一世的父母。
他們死時,大約也是這樣牽掛著自己吧?那未合上的雙眼,是否也注視著自己?
自己僥幸活了下來,可這青年所牽掛之人可曾幸存?這世上有多少這樣遭遇的青年?其中如自己般幸存的人又有多少?
云天歌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輕輕將青年的雙眼合上,又蹲下身子,輕輕將他的頭顱放好。
“我會為你,為我,為其他所有的我們報仇?!?p> 他目光冷冽,殺氣不斷變得濃郁。
一個黑衣人獰笑著越眾而出,黃黃紫三個魂環(huán)乍現(xiàn)。
只跨過京觀一步。
鐘聲響。
人立死。
“好厲害?!?p> 少女竟然鼓起了掌,絲毫不在意己方已有一人斃命,也不在意手中的鮮血將一雙素手染得赤紅。
“第一魂技,輝同日月?!?p> 再次施放第一魂技,為戈登他們施加增幅之后,云天歌將幻魔身法催動到極致,轉瞬間便來到少女身前。
“咚?!?p> 混沌鐘敲響,無數音波奔涌而去。
少女美目之中閃過一絲異彩,玉手抬起,輕飄飄地擋下了這一擊。
但其他邪魂師可就遠不如她了。
在輝同日月加持下的混沌鐘的音波攻擊下,變得更加強橫。
更何況他們又被削弱了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這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閃避。
“??!”
又是幾聲慘叫響起。
在這一擊后,邪魂師已經死亡了半數左右,余下的幾人也都是人人帶傷,樣子極其狼狽。
全力出手的云天歌,普通魂宗魂尊根本抗不住一擊。
“這下戈登他們應該可以對付這群邪魂師了吧?”
云天歌還是不愿戈登他們就這么殞命于邪魂師之手,雖然他們覺得這是死得其所。
云天歌氣勢不斷攀升著,雙目似遠古兇獸擇人而噬一般,死死盯住那名少女。
他看得出來,這名少女是邪魂師中最關鍵的人物。
擒賊先擒王。
“動手!”
戈登率先出擊過來,花豹附體沖向了剩下的七個邪魂師,其余人也迅速武魂附體加入了戰(zhàn)團。
本來柯西城武魂分殿這四人人的實力與戰(zhàn)斗素養(yǎng)都遠在一眾邪魂師之下,但再云天歌混沌鐘第一魂技輝同日月的加持下,他們實力暴漲。
更何況剩下的邪魂師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
一時間,戈登他們竟然占據了上風。
打得剩下的七個邪魂師連連敗退。
云天歌再無后顧之憂,立時全力出手,誓要將那詭異少女斬殺。
“降龍十八掌第一式,亢龍有悔!”
降龍十八掌剛猛澎湃的掌力爆出,伴隨著隱約的龍吟之聲,云天歌這一掌,帶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向那少女襲去。
“只是魂尊,居然能發(fā)出這樣程度的攻擊?!蹦巧倥?。
這一擊就連她也要暫避鋒芒。
“真是厲害呢?!?p> 她淺淺一笑,旋即使出一種詭異的身法,想要避開這一擊。
但是全力出手的云天歌怎會讓她如此輕易地逃掉,他的精神力死死鎖定了這少女,瞬間便堪破了對方的逃跑路線。
亢龍有悔在空中猛然變換方向,在一個相當刁鉆的位置疾射向那少女。
“轟!”
少女婀娜的身子瞬間被這一掌打得灰飛煙滅。
連身后的院墻,也被這一掌散發(fā)出的強橫余波給震得轟然倒塌。
但云天歌并未有半分喜悅,相反,他的眉頭突然緊鎖,心中對于這少女的忌憚又提高許多。
降龍十八掌擊中的,不過是對方留下的一道殘影罷了。
要知道,自從修行長生訣后,他整個人的感知力已經變得極其敏銳。
在戰(zhàn)斗中,對手任何的行動都瞞不過他的感知。
但對方依舊能夠在他的精神力鎖定之下,規(guī)避掉這一掌。
顯然不可小視。
“嘻嘻,人家在這里。”
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右側的一處房屋的圍墻之上。
她玉手托著香腮,輕輕倚靠在屋脊處。
櫻色的小唇微張,帶著甜甜的笑意。
修長的雙腿來回蕩漾,似是在細水一般。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殺人狂魔的姿態(tài)。
“哼?!?p> 云天歌一聲冷哼,身形也是瞬間消失在原地。
墻上的少女也在同一時間消失。
幻魔身法運起,如影隨形般追逐著少女。
一個逃,一個追。
幾個呼吸間,兩人已出了廣場,來到一處并未被破壞的庭院。
少女飛也似的入了院子,端莊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很難讓人將她與之前可怖的殺戮聯(lián)系起來。
“請坐。”
她玉指輕點,指了指對面約半米處的另一張椅子。
絕美的臉上帶著令人沉淪的笑容,全然看不出一絲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