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尋得了傳承!”
魚人島,大巫女有些怔怔地看著面前之人,她實在是覺得有些難以想象:
為何這個男人,竟真的能從那片西方世界的腹地安然無恙地歸來?
又為何,明明走的時候,他的身旁不過才只有一位畫卷之靈,可現(xiàn)在,卻多達了五人之眾。
雖然其中兩只長的跟動物一樣,但它們的身上卻在無形之中散發(fā)著一種東西,隱隱像是:
仙氣!
這!
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p> 即便是真的得到了仙人的傳承,也不至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p> 甚至連曾經(jīng)與自己五五開的洛瑤,如今都仿佛已經(jīng)步入了一種,她根本就難以揣測的境界。
面對像是有些難以自處的大巫女,一塵淡淡一笑,遂點頭道:
“如果你對我的經(jīng)歷感興趣,我可以在路上同你慢慢說。”
“但當下我想問的是,三月之期,應(yīng)該不曾失效吧?”
看著那抹淡淡的笑意,大巫女再度一懵。
在那一刻,她仿佛感覺面前的男子早已變了個人,或者說,她感覺自己面前的他再也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位歷經(jīng)世事,心懷天下的得道者。
更貼切的說,像是一位神靈。
在這樣的神靈面前,哪怕是她曾歷經(jīng)過的,囊括沉睡時間在內(nèi)的無盡歲月,和作為西方世界絕無僅有的魚人島大巫女的這些身份,都顯得根本不值一提。
再夸張一點,面對他的直視,她甚至有點抬不起頭,更是深覺除了答應(yīng)之外,再沒有其他更好的退路。
明明倆人上次初會之時,他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圣人啊!
縱使身上蘊藏著某些非凡的能力,但在他真正接受了自己的父親玄天之子的傳承之前,她也的確沒有太多欲要高看他的打算。
可現(xiàn)在這樣子算是怎么回事?
更駭人的是,這一切的變化竟然發(fā)生在三月之內(nèi),對于她極為漫長的生命而言,這根本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她也根本就無法想象,若是這個近乎神靈一般的存在,繼續(xù)成長下去,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難道,他竟會上天不成?
還是說,當下的人間,竟真的有重現(xiàn)光明的那天?
彼時,一塵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看著她獨自消化著,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一道笑容,而引發(fā)的心頭巨震。
雖然對于他自己來說,同樣也因為重游故地,不禁生出了一道與先前一般無二的感慨。
萬物處于永恒的變化之中,沒有誰可以一直不朽。
而在感慨之后,他開始了正視時間,感恩時間的饋贈,也愈加地看清楚了:
自己將要踏上的路。
大巫女在心潮澎湃了許久之后,最終還是極為用力地點了點頭,但她很快便道出了一個,當前困擾魚人島最大的憂慮。
那原本近千位沉睡在透明光繭中的魚人,因為詭異侵蝕的實在太過嚴重的緣故,有大半早已仿佛變作死繭一般,單憑她的力量,根本無法將其破開。
此言一出,一塵很快便有了自己的某種判斷,但他沒有點破,而是徑直跟著她閃入了那片,曾經(jīng)自己獲取過玄天之子傳承的沉眠之地。
果不其然,里頭的幾百位族人已經(jīng)從光繭中掙脫出來,而且看樣子,似乎若不是不忍拋棄那幫生死未卜的族人,他們當中的部分人興許早就選擇了逃離。
完全洞悉了眾人心思的一塵還未說話,便聽到魚人族的族人之中,發(fā)出了某種抱怨。
“大巫女,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片沉眠之地吧!”
“詭異一天天壯大,若是再不走,我們興許再也無法離開了!”
“是啊是?。 ?p> ......
“其實,你曾經(jīng)想過,提前違背三月之期對吧?”
大巫女還沒來得及安撫自己的族人,便聽到一道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徹起來,她驀然一驚。
這道完全洞悉了她心思的聲音,瞬間讓她有了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怎么會!
直到回想起昔日倆人離別之時,他曾窺探出自己的心中癥結(jié),并不惜說出那番足以感動自己的話的一幕,大巫女才稍稍顯得平靜一些。
當時的他便已經(jīng)能夠做到那種程度,對于如今有了不為人知的蛻變的他,好像這也沒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說這番話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呢?
疑惑?
還是說,竟然想要追責!
“我不想責怪你。”
“甚至于,哪怕是你真的為了族人違背了三月之期,率先離開了這里,也不是什么大事?!?p> “而是我想借機提醒你一件事情?!?p> “你的這幫族人之中,有貪生怕死之徒,這樣的存在,我不喜歡。”
不喜歡。
隨后的幾個字眼彌留于大巫女的心間,她感覺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這位,近乎神靈一般存在的力量。
現(xiàn)在的他,除了看穿心思,好像竟還能夠完全地看穿人性!
可是,即便真的是這樣,那是她的族人,難道在事實尚未顯露之前,她就能夠直接定罪,并殺了它們?
這是不是也太殘忍了一些。
“你可以選擇相信我,也可以繼續(xù)選擇相信,你那些極個別的族人?!?p> “但是,按照我們的約定。”
“在我?guī)湍銈儗さ眯碌纳娴乇P之后,你的族人們是需要去對抗詭異的?!?p> “但那時候,懷揣著異樣心思的少數(shù)魚人,極有可能成不了助力,相反,還是一道禍害?!?p>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明白:”
“對抗詭異,絕不是一件尋常的戰(zhàn)斗,而是一場真正意義的生靈大戰(zhàn)。”
“一場生與死之間的決斗!”
一塵有些冷酷的聲音落下,在他面前完全生不出抵抗心思的大巫女,再度莫名地感到了一陣冰涼。
“你想我怎么做?”
有些無力的她,試圖著將這個做決定的權(quán)力給讓出去。
“放逐它們。”
放逐?
大巫女目光依舊閃爍,她真的不愿意搞什么有罪推論,即使是這個近乎神靈一般存在的男人,所做出來的決斷。
而且,她也根本不能想象,一旦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她剩下的族人們難道不會人人自危?
那她大巫女三個字所承擔的守護職責,又該要體現(xiàn)在哪?
“我?guī)湍阃埔话寻桑 ?p> “同時,這也是作為,我替你挽救那些被詭異侵蝕的族人性命的一個重要前提。”
言畢之后,一塵突然閃至了,那近百位魚人的近前,并顯出了一道極具壓迫性的力量。
而那些早先便已經(jīng)開始打量他的魚人們,更是突然感覺自己的肩上如負萬斤重擔,一度吃力地欲要跪下,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一道冷酷的聲音便響起了。
“自今日始,我將率領(lǐng)你們一道舉旗誅殺詭異,直至人間重現(xiàn)光明。”
“但在此之前,你們之中的某些貪生怕死之徒,將會在這只大軍內(nèi)被攘除。”
貪生怕死?
攘除?
人群中的喧鬧聲,才剛剛顯出一瞬,眾人便駭然見到,那個人族生物不過隔空一指,一道光茫便翩躚地飛到了十余位魚人的腦海。
然后,他們不過呆滯了極為短暫的一瞬,便開始了瘋狂的大叫。
而聽他們的言語,竟仿佛誤以為詭異完全地包圍了自己。
“快逃命??!”
“你們?yōu)槭裁催€不逃跑!”
“詭異沖殺過來了!”
“對,對,你們先頂?。 ?p> “你們先頂?。 ?p> 一道道鬼叫聲持續(xù)響徹,那些發(fā)出鬼叫的魚人們更是在隨后開始了瘋狂逃命,他們一下子便從這片沉眠之地躥了出去,然后便再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這一次,是我?guī)湍恪!?p> “但下一次,我希望是你自己動手。”
冷冷的聲音再度傳到了大巫女的耳畔,面對壓迫,她卻仿佛只能點頭。
可在短暫地窺了一眼說這話的男人,他的那道始終嗜著的淺笑時,她還是難以抑地升騰起了一個念頭。
現(xiàn)在的他,真的有點不像人了。
起碼不再像是,兩月之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