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孤燭見柳玉階突然加快速度,也連忙驅動塵息跟緊了步伐,二人迅疾如風,雙腳幾乎飛離了地面,不大會的功夫便已經離開了正陽殿,朝山下去了。
約莫半柱香的光景,柳玉階猛地停住了腳步,身后的張孤燭也順勢停了下來。
柳玉階此時已經是微感疲憊,氣息不均,卻見身后的張孤燭神色卻一絲變化都沒有,看樣子還沒有發(fā)揮出全部實力,心中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張兄好輕功?!绷耠A由衷感嘆道。
張孤燭心思根本就不在這,擺了擺手,說道:“這里是什么地方,為何要帶我來這里?”
看來人家根本就沒有要和我比試的意思,柳玉階心中一陣慚愧,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也只是猜測?!?p> “這聶安易應該是輕云坊的少公子,輕云坊做事卑鄙,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太好,我在想會不會是他們的人挾持了百花莊主,讓廖姑娘主動輸?shù)舯仍嚕喂媚飺陌倩ㄇf主的安危,所以才一直不敢出手。”
張孤燭奇道:“以廖夫人的身手,即便是不如對方,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毫無聲息的被帶走吧,如果真鬧出了什么動靜,太華宗的人不會過問嗎?”
柳玉階回答道:“太華宗如果知道此事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就怕他們用了什么陰狠的手段。不過這也只不過是我的猜測,做不得準,奈何咱們現(xiàn)在也沒有其他線索,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
張孤燭點了點頭,問道:“這里就是輕云坊住的地方嗎?”
柳玉階苦笑道:“這我其實也不清楚,只不過按照江湖地位,應該是在黃、宇兩字號房沒錯了。只不過具體在哪,還需要咱們好好的找上一找?!?p> 說著,柳玉階從懷里掏出一枚璞玉雕琢的纖薄的柳葉,那柳葉做工極其細膩,雖只有一張宣紙薄厚,卻連葉子上的脈絡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咱們分開行動,如果誰先找到了輕云坊記得用柳葉哨傳信,他們輕云坊手段毒辣,若是你先找到,切忌不可輕舉妄動,我自有辦法治他們?!?p> 張孤燭不是逞英雄的人,聽得此話點了點頭,將那柳葉哨揣入懷中。
與地字號房不同,黃、宇兩字號房并不建在崖邊,而是建于密林之中,被層層密林包裹,反而增加了尋找的難度。
柳玉階走后,張孤燭并沒有著急,他初悟神功,正好可以借助這個機會來實驗一下。
無心望塵術本是感知萬物的功夫,尤其是剛才擂臺上生死之間悟到第三度的時候,張孤燭感覺到自己仿佛與整個自然都融為了一體。
張孤燭席地而坐,將體內的塵全部排出,吸納更多的來自自然的塵。
恍惚間,他再次與自然融為了一體。
此時他雖然閉著雙眼,但卻能清晰的看到,無論是樹林中的鳥鳴,還是野花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亦或是那翠綠的樹葉,都變成一顆顆的光粒環(huán)繞在自己周圍。
自己神游其中,沒有了肉體的束縛,只一瞬,便來到了數(shù)里外的一朵鮮花之上,他甚至能看清鮮花上的一只蜜蜂正煽動著翅膀盤旋飛舞著。
這便是無心望塵真正的威力嗎?
饒是張孤燭修煉了望塵術十幾年,也不由感嘆這般如夢如幻的場景。
張孤燭了解了望塵術的威力,不再耽擱,在空氣中努力尋找著廖傾娩的塵息。
果不其然,張孤燭一念動之,一股輕薄卻獨特的塵息彌漫在空氣之中,便如同雪白宣紙上的一根墨線般清晰可見。
張孤燭順著塵息繼續(xù)尋找,終于,在三四里地之外,塵息忽然變得濃郁了起來。
應該就是這里了。張孤燭重新睜開眼睛,朝著剛才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穿過濃密的森林,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映入眼簾。空地上坐落著幾幢大小不一的房子。廖傾娩的塵息就是從最大的那間傳出來的。
那間房子的門口處,插著一桿丈余高的白幡,白幡上正是寫著“輕云坊”三個字,看來就是這里沒錯了。
張孤燭吹響了柳葉哨,那哨聲細弱蚊蠅,他忍不住好奇,這么小的聲音也能傳遞信息嗎?
果然,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柳玉階便也趕到。
張孤燭指了指那間房間,說道:“廖夫人應該就在那間房子里?!?p> 柳玉階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肯定,但對于之前的表現(xiàn),還是很相信他說的話,點了點頭說道:“咱們一會兒過去,你莫要多說什么,只需聽我的就行?!?p> 二人走了過去,周圍倒是一個人也沒有,看來應該都是去看自己家少公子的比試了。
柳玉階心中焦急,連門也懶得敲,揮掌一拍,那門便被撞開。
房間盡頭的兩把太師椅上正坐著兩個均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其中一個人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老仆。
這兩人正聊的歡,全然沒料到會有人推門闖入,臉上甚至還掛著剛才聊天時的笑意。
其中一個中年人見闖門的是兩個乳臭未干的少年,臉色頓時一沉,聲音冰冷道:“誰家的小毛孩,胡鬧到我輕云坊來了,活膩了嗎?”
柳玉階一改平常翩翩君子的模樣,神色冷峻,居高臨下的說道:“老東西,瞎了你的狗眼,不認得我是誰,總認得我身上這身衣服吧?”
那人饒是活了近半百的年紀,也是被柳玉階的氣勢嚇到,他定睛細瞧,卻見柳玉階那身暗紫色的長袍倒的確光鮮奪目,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起的,但僅憑這一件衣服便來欺負他輕云坊,未免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那人見柳玉階氣勢洶洶,不似作假,也不敢大意,又仔細觀瞧了一番,這才看到,在那件衣服的衣領處,用金線繡著三片柳葉。
那人心中一震,驚訝道:“你是柳一,”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又改口道:“你是柳葉宗的大公子,柳玉階?”
原來,柳葉宗的衣服都會在衣領處繡上柳葉,而柳葉宗又以柳葉的數(shù)量來區(qū)分在宗中地位,能夠繡上三片柳葉只有宗主有這種資格,但看柳玉階年紀輕輕,自然不可能是柳一刀,所以那人才會認為對方是柳一刀的兒子柳玉階。
柳玉階冷哼了一聲,說道:“算你這老小子還有點見識?!?p> 那人連忙換了個嘴臉,堆笑道:“柳公子大駕光臨鄙寒舍,不知有何貴干?”
柳玉階擔心廖珊珊那邊,開門見山道:“我且問你,你可是綁了百花莊主?”
“啊,這,”那人聽他這么一說,頓時有些遲疑,一雙鼠目轉個不停,似乎在想著怎么解釋。
柳玉階見他眼神閃躲,厲聲道:“你可知百花莊主乃是我柳葉宗的座上賓,你若是膽敢傷她一根汗毛,信不信讓你們輕云坊每個人的身上都插上一把柳葉刀!”
那人聽的柳玉階放下如此狠話,頓時冷汗直冒,雙腿瑟瑟發(fā)抖,原本已經站起來的身子又嚇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這時,忽然聽的東廂房中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張孤燭最先聽到,知道廖傾娩必定是在其中,而且她的塵息微弱,顯然是受了傷。
他心中一動,也不理會其他人,徑直朝東廂房走去,柳玉階這時也已經反應了過來,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也連忙跟了上去。
張孤燭推開門,看到廖傾娩平躺在竹床之上,見是他來了,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身子剛起到一半,卻又無力的癱軟了下去。
張孤燭連忙湊過去將她扶了起來,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
柳玉階在一旁看的著急,問道:“百花莊主怎么樣了?”
張孤燭道:“身子倒是沒什么大礙,似乎體內有什么東西阻礙了氣血的流動,才會全身乏力,不像是被人傷了,倒像是中了毒?!?p> 柳玉階轉過身去,看到剛才那人也跟在身后,他不由怒火中燒,一腳將那人踹倒在地,吼道:“你對百花莊主做了什么?”
那人在地上打了個滾,連痛都沒敢說一下,連忙爬了起來說道:“柳大少爺誤會了,我只不過給夫人聞了一點浮塵香,靜養(yǎng)兩天就沒事了。說起來夫人的朋友也是我的故交,又怎么忍心加害與她呢?”
柳玉階知道這浮沉香并不是什么毒藥,但也正因如此沒有解藥,只能等香氣在體內完全散去,身體才會恢復。
這時聽床上的廖傾娩有氣無力的罵道:“胡三你個挨千刀的老東西,竟然為了輕云坊給老娘下毒,咱倆的交情打今起算是完了,以后江湖大道上若是再讓我碰到你,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廖傾娩罵的卻是另外一個中年人。
只見那人神色頗為尷尬,說道:“小娩,我這也是實在沒什么好辦法才出此下策,再說我也沒把你怎么著不是,你怎么能說翻臉就翻臉呢?!?p> 柳玉階道:“夫人,要不要玉階將他們二人全都吊起來打一頓為您出口氣。”
“是玉階啊,多謝你前來救我,我們姑侄二人又欠你一個人情,姍姍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其實這次營救張孤燭要出力更多,她不謝張孤燭反而去謝柳玉階不禁讓他有些慚愧。
不過他見張孤燭神色如常,想來也不會在乎這些,于是說道:“廖姑娘被人要挾,若是見不到您,只怕不敢輕易取勝。”
“我就知道這幫王八蛋沒安什么好心,”廖傾娩聽他這么說,又咒罵了一句,強打起精神來,說道:“快扶我過去,我那寶貝侄女向來心軟,若是我再不出現(xiàn),她真的就要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