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安易沒有了鐵彈,再無還手之力,一想到自己竟然連正賽都沒進就被打敗,心里的落差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隨著裁判官宣布比試結果,廖珊珊興奮的從擂臺上跳了下來,一把撲進了廖傾娩的懷里。
廖傾娩這時多少也恢復了些體力,拍了拍廖珊珊,說道:“這次表現(xiàn)不錯,好好的為姑媽出了口惡氣?!?p> 廖珊珊見姑媽除了神色有些疲倦之外倒沒有其他不適,問道:“姑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好擔心您?!?p> 廖傾娩難得的臉色一紅,支吾道:“沒什么事,有個老朋友要找我敘舊,非拉著我不讓我走?!?p> 一旁的柳玉階知道廖傾娩是因為自己被一個小小浮沉香困住,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為她解圍道:“不說這個,總歸結果是好的,我們?nèi)齻€都通過了初試,今晚可以好好慶祝一番了?!?p> 廖傾娩不免有些感慨道:“你們?nèi)齻€小孩,都是少年英杰,等再過個十年,必定都是江湖上響當當?shù)娜宋?,只不過到了那時,卻不知道你們?nèi)诉€能不能一如今天這般天真快樂。”
廖珊珊突發(fā)奇想道:“我們?nèi)齻€雖然才認識不久,卻意氣相投的很,不如今天趁著這個機會就結為異性兄妹,以后便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如何?”
廖傾娩眼神一閃,心道,這張孤燭和柳玉階二人均是一等一的人才,若是真能結拜,那我這寶貝侄女也算是有了能夠保護她的人了。
想到這,廖傾娩估計激道:“珊珊你胡說什么,人家柳公子可是柳葉宗的大少爺,我們怎敢攀此高枝?”
柳玉階心里其實一直對廖珊珊有著幾分曖昧,是以不愿和她以兄妹相稱,但到了廖傾娩的嘴里卻是變了個味。
柳玉階害怕廖珊珊誤會,情急之下,連忙辯解道:“廖姑娘天生麗質,秀外慧中,本就是萬里挑一的女子,我這等庸俗之輩能與姑娘結拜是我的榮幸,怎么能是攀高枝呢?”
廖珊珊被夸的高興,嘿嘿一笑道:“不敢當不敢當,那張大哥的意思呢?”
張孤燭微笑著點了點頭。
見二人都沒意見,廖珊珊頓時喜上眉梢,一只手拉著一個人,道:“那我們就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咯?!?p> 柳玉階話一出口,便懊悔不已,只不過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的辦法,又轉念一想,結拜又不是親兄妹,倒也沒什么,而且看著廖珊珊歡快的樣子,也就釋然了。
夜幕緩緩降臨,今晚的太華山格外的熱鬧,無數(shù)身著白玉雕花袍的太華宗人都在為五年一次的言茶會坐著準備,白天群雄廝殺的戰(zhàn)場到了夜晚卻變成了人們歡愉的場所,數(shù)不清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將整個正陽殿點亮,喧鬧聲不絕于耳,一向莊嚴肅穆的太華山此刻仿佛成了街井鬧市一般。
與外面不同,太華宗的帶客廳內(nèi),十六個座位擺在了兩旁,言茶會剛剛開始,人還沒有來齊,只稀稀疏疏的坐了一小半。
座位是指定好了的,所以張孤燭并沒有和廖珊珊坐在一起。好在柳玉階倒是被分到了他的旁邊。
這次言茶會允許每位入選者攜帶兩人,來了的人大多都是三人坐滿,只有少數(shù)幾個座位上坐了兩人,像張孤燭孤身一人的座位,卻只有他自己。
“估計還要等上一陣,”柳玉階斟上一杯熱茶遞給張孤燭道:“這蘇煥云善講排場,不等到人都落座恐怕是不會出來的。”
張孤燭環(huán)顧整個大廳,在座的眾人均是一臉輕松的閑聊著,和白天緊張的氣氛截然不同,看樣子都是來享受這言茶會的。
“張兄不用看了,現(xiàn)在坐著的這些人都不足為懼?!绷耠A以為張孤燭定是在打量這些人的實力,畢竟接下來的比試很可能會碰到他們。
“江湖中向來講究尊卑貴賤,這么早就來等著的,都是些實力不濟的幫派?!?p> 一旁的柳一刀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說道:“你這么說不是自己罵自己嗎?”不過,看他那神情,卻也是同意柳玉階的說法。
“天字號房的那六大派竟然一個都沒到,當真是好大的排場?!绷坏睹凸嗔艘豢诓杷碌糇炖锏脑?,半是氣憤,半是艷羨。
張孤燭想起今天見柳一刀時,看見他們住的房間號是地二,他本以為以廖傾娩對柳一刀恭敬的態(tài)度,這柳葉宗必定是江湖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幫派,現(xiàn)在看來,也僅能入到二流。
張孤燭問道:“這些幫派都很厲害嗎?”
“那是自然,”柳一刀嘆了口氣,語氣之中透露著些許無奈,“張公子可聽說過兩山四川九宮塔嗎?”
張孤燭想起之前在太華山腳下那茶水坊老板說的話,接道:“兩山四川九宮塔,天下武功歸太華。”
“不錯,”柳一刀又一口氣喝掉一整杯茶水,說道:“這雖是個民間俗話,但也一直被武林中人津津樂道,就是因為它說的就是當今武林的勢力分布?!?p> “這天字號房里住著的,就是這句俗語中說的兩山四川?!?p> “兩山是那九云山與天機山,四川則是瀝滄川,棲遲川,金臨川,靈虛川?!?p> “瀝滄川?”張孤燭聽得耳熟,問道:“可是有個叫陸明昭的前來比試?”
柳一刀驚道:“難道說張公子已經(jīng)碰到了他?”
“不錯,”張孤燭點了點頭,“下午險些敗給了他。”
柳玉階這時道:“難怪今天下午見你負了傷,不過碰到陸明昭只受了些輕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聽說他獨創(chuàng)的‘滄海一刀’威力之大,能阻斷江河,不知道張兄有沒有見識到?!?p> 張孤燭剛想回話,卻聽柳一刀壓低了聲音說道:“說曹操曹操到,瀝滄川的人來了?!?p> 只見從正門外走進來三人,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披金色長袍,面容冷峻,目不斜視的朝前走著。后面跟著兩個少年,一個臉上掛著笑意,剛一進來就四處亂看,另一個卻是垂頭喪氣的模樣,正是陸明昭,看他面色慘白,應該是白天的傷勢還沒好利索。
柳一刀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陸明昭的心思,幸災樂禍的道:“這小子輸了比試還有臉來參加言茶會。”
張孤燭想起白天擂臺之下的人說的話,似乎另外一個人叫明哲,便問柳玉階道:“那個明哲的實力與陸明昭相比哪個更厲害些?!?p> 柳玉階道:“自然是陸明昭厲害,只不過這陸明哲看似慈眉善目,卻是個笑面虎,若是在接下來的比試中遇到了他,也萬萬不可大意?!?p> “嘿,”一旁的柳一刀說道:“饒是他手段再卑劣,面對真正的實力也發(fā)揮不出來,接下來的這十六個人中有誰是省油的燈,恐怕四川之首的瀝滄川要第一個被淘汰了。到時候陸大腦袋的面子可要掛不住嘍。”
柳玉階在一旁強忍笑意的解釋道:“瀝滄川的幫主叫陸振全,只因其頭大如斗,江湖人私底下都喜歡叫他陸大腦袋。”
張孤燭抬眼望去,果不其然,那陸振全的腦袋確實要比平常人大上半圈。
不多時,又走進來五六個人,柳玉階在一旁介紹道:“是棲遲川和金臨川的人?!?p> 張孤燭看到,這五六個人之中有一個眉目清秀的姑娘,那姑娘看起來年齡不大,身后背著一個比她還要高的包裹,被黑布纏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
那姑娘著一身淡草色拖地百褶長裙,外面披著一層及臀的白色百花薄紗衣,一圈亮銀色的小鈴鐺從腰間圍到小腿,一舉一動都引得那鈴鐺清脆作響,纖細而茂密的睫毛配合著那雙明亮的雙眸,顯得格外靈動。
她剛一進來便不老實的四處張望著,直到目光落在柳玉階這才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一蹦一跳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柳一刀在暗處碰了碰柳玉階,柳玉階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來,笑道:“溪瑤,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p> “也沒多久不見吧,”溪瑤撇了撇櫻唇,不高興道:“才半年而已,再說了上次分開的時候我不都叮囑你了嘛,讓你千萬要找我來玩,金臨川什么都沒有,我每天除了練功就是練功,都要無聊死了?!?p> 這時,柳一刀也站了起來,說道:“溪瑤姑娘莫惱,這段時間玉階一直在忙著準備劍茗會,所以才疏忽了姑娘,等這大會結束,我定讓他在金臨川上住個幾天?!?p> “真的,”溪瑤漆黑的雙眸閃過一絲亮光,拍手道:“還是柳大叔對我好?!彼碾p手上也綁著一串淡藍色的鈴鐺,這一拍手,便叮當作響,宛如百靈鳴歌一般動聽。
張孤燭在一旁看的好笑,柳一刀現(xiàn)在這幅面孔和廖傾娩對柳玉階時的面孔如出一轍,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必然不敢相信。
這時和她一起來的其中一個人喊道:“溪瑤,莫要胡鬧,和你柳伯伯打過招呼就快回來吧,一會兒蘇宗主就要到了。”
溪瑤應了一聲,朝柳玉階吐了吐舌頭,叮囑道:“那可說好了,等大會結束,就來我們金臨川玩。”說完,便又是一陣悅耳的鈴聲,走了回去。
“這女孩也是來參加劍茗會的嗎?”張孤燭問。
柳玉階見她走了才如釋重負的重新坐回座位,說道:“你可莫要小瞧與她,她雖然年紀小我兩歲,功夫卻不在我之下?!?p> 張孤燭倒也并未有異議,只是問道:“她是你的朋友嗎?”
柳玉階答非所問,“柳家和儲家是世交。”
“儲家?”張孤燭一愣,隨即想起廖傾娩對他說的,忍不住問道:“難不成就是她在你生日的時候送你了一件赤皮銀耳狐的披風?”
柳玉階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你不會也聽說過我的那個傳說吧?”
張孤燭見他笑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難道傳說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柳玉階道:“那是父親為我造勢編出來的故事,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殺過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屠掉整個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