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煥云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聲音如同炸雷一般,震的墻上灰塵簌簌下落,底下眾人皆是屏氣凝神,全力抵抗,蘇煥云傲然環(huán)視,只見眾人面色慘白,無人敢與之對視,這才終于停止了笑聲。
蘇煥云見張孤燭神情如常,并不受其影響,心中一驚,繼而道:“少年輕狂,年紀輕輕就身負絕學,如此囂張倒也不奇怪,只不過你再怎么無知也要有個限度,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廖傾娩不知從哪鉆出來,拉住張孤燭的一只胳膊,說道:“這小子從小在山林之中野慣了,不懂得江湖的規(guī)矩,說起來他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嘛?!?p> 蘇煥云心想若真如她所說,眼前這少年剛剛下山,不知道自己倒也在情理之中,自己當著這么多英雄豪杰的面公然對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孩動手,反而顯得有些小氣。
想到這,蘇煥云冷哼一聲,說道:“饒是如此,也應知長幼之別,尊卑有序,我今日不與你計較,但并不代表別人不會,少年,你若不會收斂心性,謙虛為人,早晚會倒大霉的?!痹捳Z間竟是長輩教訓晚輩的口氣。
廖傾娩心念一轉(zhuǎn),知道這蘇煥云愛惜張孤燭之才,真心想收他為徒,奈何張孤燭腦袋卻只有一根筋,三番兩次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拒絕他,料是蘇煥云臉上面子掛不住,即便真有意收他,也說不出口了。
想到這,廖傾娩抿嘴一笑,說道:“這臭小子要在蘇宗主這學的東西還多著呢,我呀雖然才認識他不久,但卻知道他腦子雖然有點木訥,人卻是極好的,蘇宗主若是能收他為徒,多多栽培,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您的左膀右臂。
蘇煥云心里話被廖傾娩一語道破,不由多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女人,只見她生的一雙杏仁眼,平時便含著笑意,若是笑起來則彎成兩條月牙,讓人看了心生蕩漾,臉上雖是濃妝艷抹,卻艷而不俗,濃而不膩,端的是個不大不小的美人。
蘇煥云道:“夫人所說正是蘇某心中所想,只可惜這少年眼高于頂,看不上我們太華宗罷了?!?p> 廖傾娩兩邊勸說,這邊說完了,又對張孤燭道:“你胸懷高遠,把蘇宗主當作目標,這本是好事,但現(xiàn)在說這些還太早,現(xiàn)在你與蘇宗主差距還太大,你若真想追趕蘇宗主,我倒是建議你先拜于太華宗門下,做個外門弟子,這樣一來不算欺師滅祖,二來你下山來孤身一人,有太華山做靠山,也方便專心練功,傳道授業(yè)不是?
廖傾娩將張孤說的打敗改為追趕,一番話說出來雖是一個意思,卻變相的又拍了一遍蘇煥云的馬屁。
蘇煥云饒有興致的望著她,說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卻為何要養(yǎng)虎為患,培養(yǎng)一個想要打敗我的人?”
廖傾娩嘿嘿一笑,雙眸仿佛有清泉流淌,閃著點點星光,“我雖是一介女流,卻也懂得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宗主神功蓋世,縱使六相古神功練到六層、七層也已是天下無敵,現(xiàn)在修煉到了第九重,已是比肩神明,好不寂寞,若是有人能讓宗主酣暢淋漓的出手,那也未必不失為一樁好事呢?!?p> 蘇煥云哈哈大笑,說道:“世人皆羨慕我天下第一的名號,卻不知我無敵的寂寞,倒是今日你這弱女子一語道破,好,只要這少年點頭同意,我便依你所言,收他為外門弟子?!?p> 張孤燭還待在說,廖傾娩湊到跟前耳語幾句,只聽得他是眉頭緊皺,臉上神色變化幾番之后,終于是點了點頭。
廖傾娩見他同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道:“蘇宗主收了個天才少年,臭小子也算是有了落腳的地方,可謂是皆大歡喜,兩全其美?!?p> 蘇煥云心中放不下自己的兒子,對那美艷少婦說道:“千禾,你替我招呼諸位英雄,我去把兒子送回內(nèi)院,一會兒再回來?!?p> 接著,又對眾人說道:“犬子頑劣,擾了大家的興致,蘇某在這里給各位賠個不是,接下來會有歌舞曲樂助興,希望各位能繼續(xù)把茶聊天,盡興暢聊?!?p> 棲遲川幫主莫承幾說道:“老夫好煉丹藥,對醫(yī)術(shù)也略知一二,如果蘇宗主不介意的話,老夫愿意一同前往,為蘇小少爺診治一番?!?p> 蘇煥云對莫承幾的醫(yī)術(shù)早有耳聞,當即答應道:“如此甚好,莫幫主便與我來吧?!?p> 二人說話間退出了大廳,安靜多時的廳內(nèi)才終于再次熱鬧了起來。
蘇煥云不在,沒有了那么多束縛,廖珊珊連忙跑到張孤燭身邊,關(guān)切道:“怎么樣,你受了傷嗎?我剛才見你接蘇宗主的招式接的有些勉強,是不是吃了暗虧?”
張孤燭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不過蘇煥云隨手一招便能將我全力壓制,可見他這個天下第一名不虛傳?!?p> 廖傾娩用手狠狠的戳著張孤燭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啊你,裝什么英雄,逞什么威風,蘇煥云是誰,你縱使再天資百倍也不是他的對手,還想著打敗他,當真是不要命了?!?p> 說著,連拍胸脯,翻了幾個白眼,抱怨道:“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現(xiàn)在還嚇得心臟亂跳,血流上涌呢?!?p> 張孤燭面露愧色道:“實在抱歉,連累了夫人,我自當?shù)确蛉俗吆笤倥c他比試?!?p> 廖傾娩瞪大雙目,驚張櫻嘴,難以置信的說道:“你莫不是腦袋真是木頭做得,怎么心里還想著打敗他,你剛才不是和他交過手了嗎?捫心自問你有幾分勝算?”
張孤燭坦然道:“一分都沒有?!?p> “那你還要打?”廖傾娩著實無語,自己費勁口舌想讓張孤燭進入太華宗,這小子卻一副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態(tài)度,著實讓她可氣可笑。
張孤燭回答道:“若是打起來就未必了?!?p> 廖傾娩皺了皺眉,心道這小子什么時候?qū)W會了吹牛,卻見他神色凜然,語氣真誠,又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能打過蘇煥云?
廖傾娩想了半天,也只覺得張孤燭在自尋死路,當下失去耐心,不再勸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胡吃海喝去了。
她看慣了世間污濁,性已涼薄,自己細想對他已是仁至義盡,他若不聽勸,執(zhí)意去送死,那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求不要連累到自己就好。
廖珊珊卻對他這個結(jié)義大哥十分上心,聽他這么說,急切道:“張大哥,你還是聽姑媽的吧,今天你也見到蘇宗主的厲害了,你還太年輕,不是他的對手,實在不行,等過個幾年,你功夫再精進些再與他比試也不遲呀?!?p> 張孤燭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剛一回來,便聽到柳一刀笑呵呵的說道:“恭喜張公子,得到蘇宗主的青睞,今晚之后,恐怕全江湖的人都會知道你師父的無心望塵術(shù)了?!?p> 柳玉階卻在一旁低頭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來言茶會也再無波瀾,眾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是深夜。
只不過直到結(jié)束的時候,依舊也沒能等到蘇煥云返回言茶會,回去的路上,廖傾娩問道:“你小子不會把蘇煥云那寶貝兒子給打成重傷了吧,要不然為什么他一直沒有回來?”
張孤燭搖了搖頭,說道:“我當時只不過是想逼蘇宗主出手,所以手下并沒有用什么力,那蘇青黎應該沒什么大礙才對?!?p> “那就奇怪了,”廖傾娩砸了咂嘴,說道:“還是說蘇煥云心疼他的寶貝兒子,執(zhí)意不肯回來?想來那蘇煥云本是一代宗師,怎么可能和個軟糯女子一般矯情,再說,為了兒子的一點輕傷,讓天下英雄等了一晚,也未免太不把這些人放在眼里了吧?”
廖珊珊在一旁不屑道:“那有什么準,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望族啊,聽說到太華宗,都是像是患了相思病似的,但人家甚至都不正眼瞧您,真可謂是熱臉貼到了冷屁股,自作多情?!?p> 廖傾娩道:“可別你們你們的,百花山莊可算不上什么名門望族,只不過是在這些大幫派下夾縫中求生存的無名之輩,你姑媽可是還指著你爭口氣,進入太華宗,讓我下半輩子不至于這般奔波受累呢,明天的比試可得給我爭口氣?!?p> 廖珊珊一想起明天的比試,心中便是一沉,今晚的歡快頓時被驅(qū)散殆盡,說道:“您今天也看到了,這十六個人里面可各個都是高手,連那個十三四的小女孩都要比我強上不少,也不知道會排到和誰比試,恐怕就算我再怎么努力,這回也要讓您失望了?!?p> 說著,廖珊珊又嘿嘿一笑,說道:“不過張大哥今晚接了蘇宗主的一掌,恐怕在座的這些人們最不愿意排到的就是他了吧?”
廖傾娩摸了摸自己那光潔的下巴,說道:“這么說來,臭小子本就已經(jīng)是這太華宗的弟子,接下來的比試也沒什么意義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