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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興亡錄

第二章 家道中落心不甘 天生異象誕士蒍

晉國興亡錄 董雙五 4182 2021-05-05 19:16:13

  杜氏一族原先是生活在周王畿的大貴族,可以說是一個相當古老而又煊赫的家族。相傳堯帝先后以陶、唐為封地,其子孫遂稱為陶唐氏;陶唐氏繁衍至夏代已有些衰微,但家族里出了個叫劉累能為太甲帝御龍,太甲賜其為“御龍氏”。

  劉累的后裔在商代稱為豕韋氏;入周以后,周王分封諸侯,豕韋氏建立唐杜國(杜國),其家族遂又稱為唐杜氏;后杜伯被周宣王處死,杜伯之子杜隰叔奔晉國?!陨蟻碜允妨蟽热?p>  晉哀公二年(公元前716年)齊國公子姜小白誕生,日后便是那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

  同一年,在晉國也有一男嬰誕生……

  一月一日,這年的雪要比以往下的更猛烈些,最奇特的是,在大雪連天的日子里還發(fā)生過幾次雷暴。正值正月家家戶戶屋檐垂著冰柱的寒冬,士蒍就誕生于晉國翼城郊外的一處廢棄茅屋內。

  士蒍誕生時,可以說正是家道中落的時候,整個家族成員都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家族里的成年人尚且如此,就更別說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了。因為沒有什么吃的,士蒍母親也就沒有足夠的營養(yǎng)去哺育他,所以士蒍是個早產兒,身子也只有普通嬰兒的一半大,全身通紅著像似火燒一般,據說剛出生時臉還沒個正形,這尖嘴猴腮樣還是后來長的,對士蒍來說能有五官就已經很幸運了。

  士蒍出生時沒有哇哇哭叫,只是緩緩睜開雙眼,好似一個苦修多年的仙者一樣,開眼看世間一般。

  自家族被周宣王驅趕出王畿以后,杜隰叔為了重新聚攏族人們的團結心,也昭示新的開始,于是就以杜姓為氏,成為杜氏一族的新任族長。同往常一樣,任何一個沒落大家族的結局都是以樹倒猢猻散收場。

  整個家族前腳剛進入晉國國內,后腳就有許多族人紛紛離去打算各過各的,生怕族內其他人成為自己的負擔。

  年輕力壯的相互結伴,有的去了刑國,有的去了秦國,也有大膽敢闖的去了齊國。只剩下老弱病殘跟隨杜隰叔留在這個弱小且尚處分崩離析的晉國。

  士蒍的父親杜隰叔,畢竟是經歷過家族繁華時期的年輕族人,因此靠著自身的修養(yǎng)與身份,杜隰叔很快就在翼城郊外的一個村落中擔任士師(相當于今天的司法官)這才保住了一家子的性命。

  士蒍在家排行老六,可是家里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哥哥和一個小妹了。他的父親原本以為士蒍會是第一個被餓死的,可沒想到的是,士蒍卻靠著頑強的生命力活了下來,因此士蒍母親一直認為士蒍是上天恩賜于他的孩子。

  而士蒍自己也一直覺得自己是被上天選中的幸運兒,他將來一定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出來。

  當時正逢周王東遷王道衰落的時候,周天子治御下的天下諸侯們,已經陸續(xù)開始出現具有野心與實力的諸侯,他們開始互相攻伐到處爭戰(zhàn)。

  士蒍正生在中國第一個大混亂時代,一個戰(zhàn)火遍野,勾心斗角的春秋時代

  ——

  而晉國當時也正處于一種大混亂時期,晉國內部陷入了殘酷的內戰(zhàn),近七十年大宗小宗之間的戰(zhàn)爭。是以小宗曲沃桓叔的子孫對戰(zhàn)以大宗晉昭侯的子孫。

  正當東方的齊、魯、宋、衛(wèi)等大國,以及南方的鄭、楚國,甚至包括西方的秦國在內,都在大肆攻伐擴張領土之時,晉國居然陷入了漫長而又殘酷的內戰(zhàn)當中,這一打就是六十七年,生生錯過了歷史發(fā)展機遇……

  而士蒍從三四歲記事起,幾乎天天都能看到滿懷信心的士兵出翼城,結果沒多久,這些出城的士兵要么整齊劃一秩序井然的回來,要么就是落荒而逃的殘兵敗將。他的父親隰叔見他對戰(zhàn)爭感興趣,于是便也常講戰(zhàn)爭故事給他聽,他自個也喜歡聽戰(zhàn)場上發(fā)生的故事。士蒍很喜歡看士兵出征的場景,尤其是軍隊里的那種秩序感令他著迷。

  到了七歲時,他曾偷偷拿出父親的象牙柄短刀,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做大司馬,指揮晉國所有軍隊馳騁疆場。

  可他過于沉迷在自己的幻想戰(zhàn)爭游戲中,一點也不幫家里的忙,當別人家的小孩都忙于幫家里人忙農活時,他卻悠閑的躺在田埂上睡起大覺來,就閑人一個。

  族里的那些老一輩指責他終日無所事事將來必定一事無成,村里的大人們也認為他是不可救藥的頑童。

  但士蒍卻不以為然,每次都極力反駁,煞有其事說:“農者只知農桑時節(jié),不知天不知地,不知自己為何物,如此人生豈不白活一場?!”

  如此囂張狂妄的話語出自孩童之口,這更加讓周遭的人對他很反感,從此誰見到他也就把他當做空氣,躲的遠遠的,誰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的確,士蒍長相奇特,與一般人全然不同。前額眉間有兩條深深的豎紋,雙眼又突又大,耳朵大而展,頭大腳尖。乍看之下也還說的過去,可是士蒍一旦對他人菀爾一笑,尖嘴猴腮的樣子任何人見了都會禁不住跟著發(fā)笑,笑聲中既有好笑又有恥笑的含義,士蒍長的很丑卻又很喜感。

  對于別人的評價,士蒍自是不放在心上,對于自己的相貌也沒有過多在意,每日依舊悠閑自在的生活著,做著虛無縹緲的夢!

  然而就在士蒍滿十歲那年,家里突遭變故。父親杜隰叔去世了,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下子變的更加貧窮了。

  士蒍父親杜隰叔是死于一場奴隸暴動之中,緣由是國民(即高于奴隸階級擁有人身自由和財產自由的下層自由民)

  與奴隸主(即擁有大量奴隸及少量土地的高等自由民,)因為土地財產分配問題而起了爭執(zhí),士蒍的父親做為一方士師自然是要站出來主持公道。

  然而當時晉國乃至整個中原諸侯國都沒有一部成文的法典裁定此類事件,因此在當時,誰掌握法律的公平,其實就是看哪邊的人多勢眾,沒有公理也沒有法律依據,就只有人多勢眾,道德約束以及道德綁架,也就形成特定人群所謂的“禮”。

  因此,社會財產糾紛大多數時候只能看哪邊的嗓門大勢力大誰就能贏得官司,禮法只能起到約束作用,但關乎于利益之爭“禮”這個東西就顯的十分討厭和無聊。

  那場官司一看就知道奴隸主人多勢眾,奴隸主們看似已經穩(wěn)操勝券的樣子。

  然而杜隰叔卻拋開輿論壓力,以公正的視角評判國民勝出,結果得罪了當地的奴隸主,于是奴隸主煽動自己底下的那些奴隸們發(fā)起暴動,可憐的杜隰叔竟當場被一群奴隸活活打死。

  士蒍父親的死對士蒍的一生影響很大。因為此事,也讓后來士蒍為晉國制定法律下定了決心。

  士蒍母親姬氏也是個堅強偉大的女人,自從丈夫死后,她天不亮就起床,與同村的成年男人一起耕田種地,除草松土,夜晚則在家里紡紗,編織草鞋,做到深夜才休息。雖然如此勤勞,但單靠女人家的一雙手,姬氏總覺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日子一天比一天貧苦。

  士師一職,因士蒍家中無有成年男子繼承,于是久而久之,他們家便失去了繼承的資格,從此社會地位淪為平民。

  自從父親走后,士蒍母親也蒼老了許多,但畢竟出身于王畿之地的貴族,士蒍母親的樣貌和身材堪稱尤物,這招來了同村里的其他寡漢以及貴族們的目光,幾次三番都有媒人多次上門說親。

  杜氏家族里的長輩姑婆也前來勸告士蒍母親改嫁拋棄士蒍他們三人,士氏三兄弟現在在外人看來就是活生生的累贅。

  坦白說,姬氏動過心,畢竟誰都想好,但每每看到自己的孩子們那弱小無助的眼神,姬氏無數次在心里打消了這個念頭。

  為了養(yǎng)活一家人,她這個從未下地務農的大小姐,第一次下地親手松土施肥,有幾次她還惡心的吐了出來。她很想哭但她沒有,好在她勤快聰明,經過幾個月的摸索和請教他人,姬氏終于學會如何種菜、腌菜、劈柴,還學會了如何編織草鞋什么的。

  為了換點柴米錢,姬氏狠心將士蒍父親祖?zhèn)飨聛淼目捉o變賣了,但她唯獨留下了一卷書簡和杜隰叔的那柄短刀。想給孩子們留個念想。

  好在家里面還有幾個聽話的孩子,士蒍的妹妹是個懂事溫順的女孩子,她一直很勤快地幫母親的忙。

  而士蒍的哥哥作為家中的長子,自然挑起了家里大部分的農活,大哥勤快能干,很能吃苦耐勞,很快就成了家里的頂梁柱。只有士蒍依然不知所云,天天做著自己不切實際的夢想,整天在家里只知道吃飯睡覺,其他時候他都會進城觀看士兵們出征。

  母親姬氏實在無法理解士蒍這種行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為了減輕生活負擔,母親最終決心讓士蒍干點正事,每天拿著自己編好的草鞋讓他進城去賣。

  士蒍也明白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個道理,如果他一直整天無所事事,他遲早會被母親趕出家門的,于是從那以后他開始努力賣草鞋來貼補家用,

  士蒍很聰明,他在坊市賣鞋看見一個行人便跪拜在那人面前,緊緊抱住行人大腿央求他買一雙草鞋。但是他也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士蒍很小就懂得察言觀色,他每次都仔細觀察路上行人的衣著打扮,神色體型,然后在挑選目標下手,就如同一只狼捕獵一般。

  結果每次母親編織的草鞋都跟不上士蒍賣的,士蒍就央求母親教他怎么編織草鞋,他學的很快只用了一天便學了個大概。

  士蒍很有商業(yè)頭腦,他知道自己既編織草鞋又販賣草鞋實在是太累了,于是他想到委托一些奴隸和一些流亡的難民編織草鞋,由他來販賣。

  于是年紀輕輕的他和母親找到當地一戶小奴隸主家里,與奴隸主商討租借奴隸,按人頭算一人是兩錢價格,而自己買草鞋是五錢一雙,從中賺取差價。

  沒想到士蒍的法子暫時幫家里渡過一陣難關,就這樣草鞋賣了不到一年時間,士蒍就覺得這種事情太枯燥無味了,未來也沒甚么希望。

  于是,他用一年賣草鞋的錢贖回了祖?zhèn)骷纂?,贖回時卻已經是一副粗制濫造不合尺寸的甲胄了。

  這天,剛滿十一歲的士蒍興奮地跑到家里,把藏匿的短刀拿出來,佩在腰際,來到村中沖著農忙的人們大聲呼喚:“士蒍司馬招兵來了,大家快來投奔參軍??!”

  忙于農活的大人們又以為士蒍無理取鬧了,都沒有理睬他。站在田埂上的士蒍心里壓根也沒期望這些個成年人加入。

  沒過多久,從田野深處跑來了兩名孩童,兩人立刻一擁而上。剎那間,整個田野成了這三個頑童的天下。

  這是士蒍一生當中最好的兩個兄弟出現了,一個叫狐突,另外一個叫祁隆安。

  這三人中家境屬狐突最好,狐突是將門虎子,祖父更是北境狄國的國主,等他將來成年說不定就可繼承狄國君位,他的父親則在晉軍大宗勢力中擔任一名將軍,最重要的是,他們狐氏一族還是晉國公族分支。這幾層關系直接決定了狐突此生非富即貴的人生道路,但要想聲名遠揚還需要靠自己的努力。

  其次是祁隆安,祁氏是上古氏族源出姬氏,到今在晉國已成為一方賈商,雖然不是富可敵國,但要論富甲一方還是可以做到的。

  三人的身份不同,家境不同,注定日后要走的道路也不同……

  但此時三人卻相約要共同去做出一番大事業(yè)出來,祁隆安家里主營陶窯以及水運行業(yè),依靠晉國發(fā)達的水路,貨船順著渭水汾水賣到晉國各地以及其他沿路國家。

  祁隆安也是膽大,為了募集金錢從家里偷來一車陶器出來,三人準備拉到翼城去販賣。在白云飄忽的天氣下,他們三人推著滿載陶器的車子,來到翼城的護城河邊時,士蒍腳步像是被某種力量吸引住了一樣,他仰望高聳的翼城城樓。

  望著在太陽底下,那高大巍峨的城墻樓閣,士蒍不禁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個人,生時富貴由天定,命中自有富貴尋。你我皆為天下人,旦分運早與運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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