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生死一線
半夜,李山感覺到車上有些許搖晃,從夢中驚醒。
車外密密麻麻,各式各樣的眼睛在注視他,還有幾只黑溜溜的生物在不斷用利爪試圖劃破車上的防彈玻璃,車身的劇烈搖晃表明一定還有幾個大家伙在后面撞擊車身,李山已經(jīng)成為這里眾多的野獸覬覦的肥肉,任何一只被吸引而來的怪獸都想過來分一杯羹。
這些天他過得并不好,靠著車上所剩不多的淡水撐著,早就瘦成了皮包骨了,衣服之下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見。李山并不知道為什么這些野獸糾著他不放,甚至跨越種族一起合作來獵殺自己。
李山不知道的是,人類在這片地區(qū)已然處于食物鏈的底端,手無縛雞之力的圣地教朝圣者經(jīng)常不遠萬里過來“投食”,嘗到了甜頭的怪物們聞到人味自然不會放過李山。
車子的發(fā)動機發(fā)出轟轟的聲音,李山打算沖出去。前面這些黑不溜秋的怪物被車子撞開,來不及躲閃的怪物被壓成肉餅。李山從后視鏡中看到后面跟著大量的不明生物。之前睡覺沒有開車燈,現(xiàn)在借著車燈李山可以看清楚這些怪物是何模樣。
李山給不同種類的怪物起了不同名字:那些黑不溜秋的野獸,叫做墨犬,看起來具有強悍的群體作戰(zhàn)能力,最靠近自己的就是這批生物,而其他生物則在外圍觀望顯然是對墨犬有所忌憚。后面撞著車身的是之前的老相識巨彘,這兩頭的體型還算中等。還有天空中盤旋的那幾只長著長長的喙,揮動著白色翅膀的大天鵝,李山稱其為:尖嘴白鴩。
越來越多的墨犬跳上了車,瘋狂擊打玻璃,雖然造成的破壞不大,但嚴重阻擋了李山的視線。山脈中本來就不平坦,開著這樣笨重的車更是不易,李山本來就打算丟下車,徒步越過山脈,但現(xiàn)在這輛重卡明顯成為他的重要的防御武器。
大地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墨犬突然停了下來并慢慢往后散去,其他異獸也是十分警惕。大地突然開裂,遠處的小山丘開始迅速拔高,一個巨大的身影突然從地下鉆了出來。
李山臉色一變,猛打方向盤繞開這個恐怖的存在。誰料到,轉(zhuǎn)向中的車子撞到了后面追趕的巨彘,車子直接翻了,而那只巨彘也頭破血流。天空中飛翔的尖嘴白鴩紛紛落了下來啄食巨彘,而墨犬也不甘落后,沖上來驅(qū)逐尖嘴白鴩,另外還有部分成員在外圍提防那個巨大怪物。
另一只巨彘為了救同伴,與其他的野獸扭打再一起,不得不說這巨彘的戰(zhàn)斗力真的很強,難怪可以橫沖直撞。倒在地上的巨彘瘋狂掙扎想擺脫撕咬著他的野獸,但隨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吸引來的野獸就越多。
車子一翻,李山想逃的希望也就破滅。他望著圍在車外的野獸,又回頭望了望車上的單兵作戰(zhàn)裝甲,事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戰(zhàn)。趁著這些異獸在混戰(zhàn),李山立馬著手裝備這件武器。上次裝備這件武器太久是因為不熟悉,而這次的難度是來自于車內(nèi)狹小的空間給了李山很大的限制。
遠處巨大的身影中抽出一條巨大的臂膀向獸群掃來,敏捷的獸群紛紛躲開,只有那頭血肉模糊的巨彘被拍成了肉泥,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但這時沒有任何一只異獸敢上去大快朵頤,這一擊已經(jīng)讓這些野獸知道這個巨大存在已經(jīng)很不滿。這么多的生物闖進了它的領(lǐng)地,也難怪它會不悅。所有的生物都慢慢退回到一個安全范圍內(nèi)。
隨后這個巨大的生物又抽出兩條臂膀一條將車子砸成兩截,另一條將兩截車子擊飛到領(lǐng)地外。
頓時,所有野獸對著車子露出了貪婪的眼光,嘴角還流出一絲唾沫。墨犬的動作是最快的,最近的墨犬圍住了李山所在的半截車子,其他的墨犬則護在外圍與其他爭奪者對峙。由于車子上的玻璃都被震碎了,此時李山已經(jīng)沒有了車子的庇護,墨犬輕而易舉的鉆進了駕駛艙。
一道哀嚎聲吸引了所有野獸的注意力,率先進入駕駛艙的墨犬此時正被李山抓在手中,但還不忘掙扎,一口咬在李山的假肢上,在假肢上留下了一排牙印。李山雙手抓住墨犬的雙顎,猛然撕開,墨犬的嘴巴從嘴角處被撕開,頓時沒了氣。
犬群們紛紛哀嚎了起來,隨后一支處于犬群中間的最為健碩的墨犬發(fā)出了一聲吼叫聲,四面八方的犬群同一時間展開了攻擊。李山早已準備就緒,將轉(zhuǎn)輪機槍扛在了腰間,子彈纏在身上,按下了機槍開關(guān)。七八根槍管開始轉(zhuǎn)動了起來,槍口出冒出了熾熱的火焰。在彈雨的洗滌下,倒下了七八只墨犬,但李山的后背還是被墨犬擊中,好在它沒能突破外骨骼的防御模塊。
在面具夜視功能的加持下,周圍的情況李山看得很清楚,包括遠處那只巨大的生物。那只生物的頭冠非常大,上面有許多郁郁蔥蔥的枝葉,枝葉下是一層類似于土壤的頭皮,在往下就是一堆血肉組成的大腦,大腦通過神經(jīng)和肌肉連接著許多的眼睛,這些眼睛可以在肌肉的伸展下觀察到任何位置,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堆觸手。至于它的武器則是它的粗壯的根部。這種生物非常奇特,李山直接取名為塔獸,因為其屹立不動,高大如塔。
除了剛才那一下,塔獸并沒有再對李山發(fā)動攻擊,只要李山不靠近領(lǐng)地,塔獸就對他沒有威脅?,F(xiàn)在最主要的是在動力核心的能源沒用完前解決戰(zhàn)斗,再想辦法撤離。擒賊先擒王,李山對著中間那頭犬王掃射,那頭犬王十分聰明,左右躲避,并下令犬群攻擊。迫于犬群的壓力,李山只能暫時放棄了攻擊,等到他再騰出手的時候,犬王已經(jīng)躲得遠遠的,犬群也開始退出了戰(zhàn)場,還拖拉著死去同伴的尸體。
在這么多尸體的誘惑下,很多動物對犬群垂涎三尺,但一直沒有發(fā)動攻擊,墨犬的數(shù)量一直是占據(jù)優(yōu)勢的。李山的注意力一直在陸地上,沒有留意來自天空的威脅,一道白影從后方偷襲,直接從李山的后腦勺下啄走了一大塊皮肉。
李山拿著機槍對著天空掃射,天空飄滿了沾著血腥味的羽毛,其他的野獸聞到味后也蠢,蠢欲動了起來。那頭巨彘還是那么沒腦子,當(dāng)著李山的面沖了過來,在063基地時子彈對這種野獸的收效較低,但現(xiàn)在密密麻麻的大口徑子彈在這頭巨彘上開了花,打在身上的子彈不再只是留下一個小孔,而是打掉了一大塊血肉。
在距離足夠近后,李山迅速的往旁邊一閃,這頭兇猛的野獸撞在了車上沒了動靜。李山邊打邊撤,有著外骨骼的幫助,扛著機槍并不算很累,最重要的是他的速度變快了,能及時應(yīng)對野獸的襲擊。無論這些野獸的智商有多高,都是遵從自身的獸性和本能。它們沒有朝李山?jīng)_過去,而是去爭奪李山打死的尸體,血腥味正不斷讓這些野獸抓狂。
機槍的槍管已經(jīng)熱的發(fā)燙,甚至發(fā)紅。李山放出肩膀上的無人機,他已經(jīng)關(guān)不上電力消耗的問題,畢竟自己不可能察覺到背后的情況,此時此刻有個AI來協(xié)助他再好不過了。
“注意,附近有大量不明生物?!?p> 無人機一離開李山的肩膀就對周圍的環(huán)境和生物進行掃描,李山通過無人機向生物密度少的地方前進。
無人機的雷達信息通過面具展示在李山面前,他注意到自己上空有數(shù)量不少的野獸,但上空的尖嘴白鴩早已沖到地下咬食尸體,上面哪里來的野獸。正在李山疑惑之際,一只小地魈從樹上落到李山腳下,抱著李山的小腿開始啃。好家伙,這些家伙不僅會打洞,還會爬樹。
李山一腳將其踩進土里,那只小地魈的腸子都流了出來。地上還有幾只地魈從地下鉆了出來,樹上的小地魈從天而降,直撲李山面門。李山的防御模塊并不是覆蓋全身,頭部和關(guān)節(jié)處都是李山的要害。
不得已之下,李山放棄了用機槍掃射,用雙手擋住面門,同時踹開幾只正啃食著他的腳的地魈。那些附著在李山身上的小地魈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在李山臉上狂抓猛咬,還好個頭不大,李山基本上是一拳一個,在外骨骼的幫助下,李山的力量變得十分強大,和他的體型嚴重不符,他現(xiàn)在甚至能扛起一輛小型步兵車。
解決完小的,大的又來了。幾只地魈沒等李山拿起機槍就已經(jīng)來到李山身邊,在李山的裝甲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雖然假肢的反應(yīng)速度還是沒有左手快,但不影響了李山的拳法,他一拳就將其中一只地魈頭上的鱗甲給打飛了,隨后一個肘擊落在了地魈的腰上,腰一斷了,這只地魈徹底廢了。其他的地魈沒有再追,而是注視著李山,它們明顯感受到了威脅,不再上前。
李山扛起了掛在腰間的機槍,繼續(xù)逃離這里。他不知道外骨骼的能源能撐到什么時候,李山已經(jīng)戰(zhàn)斗了將近兩個小時,全都是仰仗外骨骼的強力加持。
不知不覺間,李山已經(jīng)到達了一條河邊,沿著河走他不至于失去方向。河附近的有數(shù)雙眼睛尾隨而來,李山開火將其嚇退。在火力傾瀉之下,那幾道貪婪的眼神消失在了黑夜中。槍管還在快速旋轉(zhuǎn),但巨大的聲響卻啞了下來。在射速極快的機槍面前,子彈永遠是不夠用的。
李山扔下了機槍,拿出了背在背后的步槍。李山清楚自己在沒有機槍強大的火力后的處境不容樂觀,他刻意貼著河邊走,這樣他只要留意岸上的情況就好。無人機早已沒有了電,此時不知道躺在哪個角落中,現(xiàn)在能靠得只有自己了。
突然,河邊一聲巨響,李山猛的回過頭來,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在水中埋伏的巨獸一躍而起,一張深淵巨口將李山的腰部貫穿,居然有生物能在酸水池中生存!
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而李山卻再也不能看見黎明,他還記得從063基地中爬出來那刻,太陽有多么耀眼,陽光有多么柔和。
“結(jié)束了嗎,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嗎?”李山的眼角中蓄滿了淚水。
強大的咬合力將腰部的防御鋼板貫穿,李山的身體以腰部為界分為了兩個部分,血液噴涌而出,他親眼看到他的下半身被怪物拖到了水下,鮮血染紅了整個河面,河內(nèi)水流翻滾,幾個黑影在河中搶食他的下半身,一切都好像是慢動作般。
李山的眼睛中逐漸模糊,一切都回到了最開始,一雙小手牽著一雙大手,他們排著長長的隊伍,那是父親帶著他進入羅德里格斯的畫面,父親告訴他以后可以安定幸福的活下去了,他對著父親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畫面一轉(zhuǎn),父親頭發(fā)中盡是白絲,他躺在床上,和藹的告訴李山他會好起來的。李山握著他的手,哽咽的說不出話。
他又看到了他和大黑,馬丁,本等人圍在一張大桌子前喝酒,大黑侃侃而談,酒一口一口往口中灌。馬丁一言不發(fā),本附和著大黑,偶爾還調(diào)侃幾句,屋內(nèi)盡是歡聲笑語……
啊,那是師父嗎,師父沒有說話,在李山面前將太極拳緩緩打了一遍,那熟悉的動作,那行云流水的拳法,早已刻在了李山的腦海中,仿佛又回到了乞丐山的那片空地上,師父坐在背風(fēng)的角落講著他傳奇的一生。
沒想到自己一生中經(jīng)歷許多磨難,但回首的時候卻是這些美好的點點滴滴,沒有絲毫的不甘,一切終于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