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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華識聲,辰謀江山

第四章 從何恨起

傾華識聲,辰謀江山 箬流雨 2628 2021-05-07 13:25:16

  房內(nèi),齊辰遞給識聲一串手珠,冷冷開口道:“他見我第一面,便認出我是齊辰,知是我娶了你。他自認卑微,這串手珠,他一直都沒敢送你。我清楚地記得,他滿臉的血,懷里抱著他的劍,手里緊握著那手珠,他對我說,你有如神鸞火鳳,絕代佳人也遠不及你。說你應(yīng)燦如明珠,那手珠配不上你?!彼鏌o表情,縱然平鋪直敘,語氣幽涼。

  識聲滿眼淚水,渾身發(fā)抖。許久,緩過了神,她淡淡道:“多謝殿下告知,我知道了?!彼忂^情緒,問道:“殿下知我心有所屬,也不怪罪于我嗎?”

  齊辰冷冷道:“愛恨本一體,既無生愛,又從何恨起?都是身不由己的籠中人,你若是想和離,隨時與我說罷。我累了,公主請回吧?!?p>  仲春時分的夜晚清寒幽涼,天邊的孤月更添冷洌,她踏著月色,漫無目的地散步。她來到花池旁,讓自己的貼身侍女找了一些紙錢來,燒進池子里,既告慰逝者,也不被人發(fā)覺。她真的不能相信,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從來都明白,自己遙隔千里的相思是軟肋,可又何嘗不是寄托支柱呢?

  齊辰早起去了曹大人曹戎的住處。

  這曹戎,是歆妃曹媛兒的弟弟,早年曹媛兒一朝入宮,貌比天仙,能歌善舞,又頗具才情,梁帝獨寵一時,她在剛進宮的那一年,就就懷上了齊三皇子齊朔,這曹戎也有自己的本事,又中科舉二甲,仕途順遂,而今,齊三皇子齊朔也已六歲。

  曹戎生平微謹,弄些文玩古籍,不爭強好勝也不貪慕權(quán)財,就想安安穩(wěn)穩(wěn),挨到告老還鄉(xiāng),享天倫之樂。就像這會,他正在自家的小院里和自己不足十歲的小兒子嬉鬧。就聽得下人來報:“大人,雍王殿下來了?!?p>  曹戎眼底閃過一絲不安,抽了抽嘴,道:“就說我病了,不宜見客,請他回吧?!?p>  “我瞧著曹大人,康健地很那,哪是抱病之身?”齊辰悠悠而來,親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曹戎顯然是慌了神,“噗通”一聲,跪在齊辰面前,帽子都掉在地上,他慌張地把它扣上去,那模樣滑稽十足:“臣未能接駕殿下,實在是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恕罪!”

  “曹大人,無妨,無妨。你這,實在不該是戶部侍郎的做派,來,起來,我呢,就想和你談詩論賦,聊點趣事,你實在,不必如此!”齊辰便說著,邊理正曹戎戴歪的帽子,又把他扶起,笑道:“曹大人,你可有好茶,我們,進去吃一壺?”曹戎半天說不出話來,只一味顫抖著,強笑著擠著“好,好?!?p>  齊辰悠哉悠哉地品著茶,良久,他緩緩開口道:“曹大人,你何必緊張,來,坐,同我一起喝一杯??!你老杵在那干嘛?這是你家!你這樣,搞得我像是在喧賓奪主,倒叫我難堪了。坐??!”

  曹戎抹了抹了額頭,顫顫道:“多謝雍王殿下。殿下,你……你此番找臣,到底……到底……所謂何事??!”齊辰放下茶杯笑道:“曹大人,你莫慌懼,我就是閑來無事,找你談詩論賦,找趣而已啊!”

  曹戎心底更慌了,冷汗在額頭層層滲出,齊辰一挑眉,笑道:“曹大人這是怎么了,這月份的天,你怎么會熱成這般模樣?”

  曹戎更加不敢說話,如木頭般怔在那,使勁咽著喉嚨。齊辰見他這番模樣,面帶笑意卻默不作聲。良久,他起身道:“曹大人累了?正好我也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曹大人了。曹大人,告辭?!闭f罷,拂袖而去。身后是面如死灰,嚇癱在地的曹戎。

  識聲正在花園里閑逛遐想,外面侍女來報:“皇妃,殿下回來了。在花園賞花。”識聲點點頭,無意間瞥見了那侍女手上通紅的傷口,拉過她的手,關(guān)切道:“手怎么弄得?”侍女惶恐道:“皇妃恕罪,奴婢給皇妃熬參湯時被人撞倒,這才濺到手上了?!?p>  “你過來,我這有瓶上好的藥膏,你拿去涂著用?!闭f著便從身后的匣子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些,輕輕抹在侍女手上,侍女受寵若驚,扭捏不安:“這使不得,皇妃……”她看在眼底,邊抹邊問道:“可覺得傷口好些了?這些天別干泡生水的活,我會讓旁的人幫襯著你,可你能做的,一定要做?!弊R聲細細地叮囑道。

  安頓好侍女,她便來到花園,遠遠就聽見了一陣蕭聲。尋聲望去,齊辰一襲紫袍,腰盤利劍,正倚在小亭的柱子上吹簫。原來真的有人可以集雄姿英發(fā)和溫文爾雅于一身。

  她緩步上前,不出一聲,直到一曲終了。齊辰回過身,淡然一笑道:“公主等很久了吧!”識聲略搖了搖頭,笑道:“聽曲,等人,順帶賞景,自覺尚可。去內(nèi)殿喝點茶吧?!?p>  齊辰應(yīng)允著走進內(nèi)殿。

  “皇妃,你來為這畫題詞一首?!?p>  “殿下畫工了得,倒是妾身才疏學淺,怕要貽笑大方。”

  識聲嘴上應(yīng)允著,眼卻悄悄地瞟著窗外,齊辰也是,見那人影離去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所以,你早都知道了?”識聲面色凝重,壓低了聲音道。

  “是,我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千寵萬愛,只能謹小慎微?!饼R辰清冷的聲音里透漏著些許悲涼。識聲不免有些心疼他,頓了頓,她淡淡道:“我們都要保護好自己,因為我們,不單單是我們。所以殿下,你接下來預(yù)備做些什么?”

  她一抬眼,正對上齊辰純純凈又深邃的眸子,有些難受,本該意氣風發(fā)策馬揚鞭,就像她初見時那般,張揚刺目。她輕嘆了口氣:“接下來呢?你預(yù)備怎么辦?”

  “你且你顧好自己吧。”說罷,便拂袖而去。

  識聲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識聲姐姐,識聲姐姐……”婕沁歡愉的聲音飄入識聲的耳朵。婕沁興高采烈,手里還拿著一束花:“姐姐,你看我剛在路邊摘的花,好不好看?姐姐若是喜歡,就送給姐姐?!?p>  識聲眉目柔和:“郡主送給我的,當然很是歡喜?!?p>  “姐姐,我方才在路上碰到齊辰哥哥了,我問他去哪,他說他去忙,晚些時候回來,姐姐知道他去哪了嗎?”婕沁把玩著手里的花,純凈的眸子透露著不諧世音的天真懵懂。

  識聲皺了皺眉,面上笑道:“他可能有很重要的事吧!你若是餓了,我那里有些糕點,有你愛吃的桂花酥,走吧!”

  齊辰自是沒去宮里,他去了宮外的舒云閣。這舒云閣,是江湖上聲民遠播的培養(yǎng)刺客的專門組織,而齊辰,是這舒云閣的少閣主。他的身世,也只有長公主知道。他替那二皇子活著而已,真正的齊二皇子,出生時便已夭折。至于那長公主又為何會抱了齊辰來,這其中,還有段淵源。

  那時還是甲辰年初。

  甲辰二年,長公主少年時出宮游離,那年的長公主剛十三歲,正是情竇初開的豆蔻年華,她就在舒云閣,遇見了那個她一生都不能忘懷的男子——離潺。長公主當時是在舒云閣茶館歇腳,正安靜地坐在窗邊品茶,窗外正在吹簫的離潺瞬間就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少年銀色的發(fā)冠熠然生輝,眉眼清列,純凈的深色眸子里是洞悉世事的幽深,薄唇下方對著蕭口,一身深青色的長衫,連同清遠的蕭聲一起,悵然飄逸。

  許是他注意到有人看他,抬眼望向窗里,正對上長公主既欣賞又贊許的目光。長公主故作鎮(zhèn)定地緩緩收回目光,可還是忍不住偷撇窗外,回頭就見離潺眉眼含笑地望著自己。

  長公主羞紅了臉,心跳不由得加快,她索性不再回頭,低頭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箬流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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