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呈林考慮一下，點著頭，說道：“反正我們要回家，我們可以去試試，我們從小在哪兒長大，經(jīng)常和毛子來往，干這事輕車熟路，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p> 姚小聶：“對，我覺得這路子可行，你們先試試。你們拿去賣的貨物，就拿我們翻新的手表吧。雖然毛熊國那邊最缺的是紡織品，但手表這種輕工產(chǎn)品應(yīng)該也是缺的。反正我們漢卡的研發(fā)工作已經(jīng)完成，下面我們要正式辦企業(yè)，進行漢卡的量產(chǎn)了，這回收翻新的生意差不多要停了，你和尼娜走了，我們天光墟的生意也不做了?，F(xiàn)在翻新出來的手表，你們就拿去黑河試著賣吧。你們?nèi)|北是回家鄉(xiāng)，攜帶貨物這一關(guān)也好過，就說你們是回鄉(xiāng)探親攜帶禮品，加上你有大學生證件，在火車上就算被查到，應(yīng)該也不會有麻煩。”
高呈林思考著，他其實想不清楚這路子到底怎么樣，只是覺得這是老大指點的，必定是靠譜的。
高呈林一拍大腿，說道：“好！我們就這么干！明天我們就買車票！”
高呈林立即坐到郭尼娜那邊，和郭尼娜仔細商量著。
楊若兒正和郭尼娜說著話，她聽見姚小聶又給高呈林和郭尼娜出了個不正經(jīng)的主意，她無語地看著姚小聶。
姚小聶瞧著高呈林也有了去路，他心情輕松多了。
他繼續(xù)吃著炒河粉。
他覺得這河粉真是炒得不錯，雖然只有雞蛋、木耳、香菇、豆芽這些最簡單的食材，但是火候掌握很好，鑊氣十足，鮮味濃郁。
可見師傅的手藝杠杠的。
姚小聶吃完一碟，喊著：“誰還要河粉？”
“我要一個！”
“我也來一個！”
………………
姚小聶起身走進屋里面。
這個炒河粉的小攤是飯?zhí)靡晃恍仗K的師傅開的。
這年代學校飯?zhí)檬菄鵂I單位，牛氣得很，晚上7點半準時下班，有生意都不做。
學校里面又沒有其他能吃飯的地方。
蘇師傅看著經(jīng)常有學生來晚了沒飯吃，他出于好心，就給加班給學生開小灶，也算給公家增加些收入。
但蘇師傅這小灶很快開不下去，因為他開小灶雖然都是自己動手自己干，但是飯桌擦洗，關(guān)門鎖門這些事情還是會勞動到其他同事，同事們都不配合。
大家都是捧鐵飯碗的，早下班早松快，誰讓你干那么多？
蘇師傅在學校南門外有一間學校分配的宿舍，這是一間建國前農(nóng)村的老磚房，解放后收歸國有，被嶺南工學院當宿舍用。
這老磚房一層樓，三十平米，里外兩間。
這種破房子說不好聽是危樓，是沒人樂意住的，也是蘇師傅為人好說話，給分了這么間破房子當宿舍。
蘇師傅看學生們吃不上飯的情況還是存在，他就在自己的宿舍門口擺了兩張小桌子，讓學生可以來吃飯。
姚小聶走進蘇師傅的宿舍，只見里頭擺著一張木床，一張?zhí)僖?，一張小桌，小桌上放著一臺碩大的松下錄音機，錄音機里播著粵曲。
房間雖然簡陋，但是收拾得干凈整潔。
“我呸！人家你情我愿。礙了誰人的眼？關(guān)了哪佛的事？逆了哪邊的天？……”
看來錄音機里播的是粵曲版的《白蛇傳》。
蘇師傅坐在藤椅上，瞇著眼睛，聽著曲兒，手指在藤椅扶手上順著節(jié)奏敲擊著。
蘇師傅名字叫蘇耀祖。
他年紀不大，三十五歲，身材高大，有一副好身板，兩眼有神，面相忠厚。
姚小聶：“蘇師傅，勞煩您，再要六碟炒河粉。”
蘇耀祖忙站起來，關(guān)掉錄音機，笑道：“好。即刻就來。”
蘇耀祖說完，看著姚小聶，又問道：“你就是姚小聶？”
姚小聶：“嗯。我就是?！?p> 蘇耀祖笑道：“前兩天你在學校里面發(fā)生的事情我聽說了，我覺得你做的事情是好事，那些人罵你是不對的，我支持你?！?p> 姚小聶看著蘇耀祖忠厚的笑容，他覺得挺感動的。
蘇耀祖走進房屋的里間，姚小聶也跟進去。
里面是一個半開放的空間，擺著爐灶和洗刷的東西，這里是廚房和盥洗區(qū)。
同樣收拾得整潔清爽。
蘇耀祖打開煤爐的風擋，拿起扇子呼啦呼啦往里面扇風。
爐灶的火很快燒旺起來。
蘇耀祖下了一點菜油，敲下去六只雞蛋，攤開蛋液，然后香菇、木耳、豆芽依次下鍋。
一陣猛火翻炒，把配菜起鍋放盤里待用。
蘇耀祖一邊炒一邊說著：“那些人不止罵你，只要敢做生意的他們都罵。就我說開這個小攤，一開始我只是想給你們學生弄點東西吃，賺一點錢是給公家賺的，但是他們不讓我做。學生們又來問我，蘇師傅，怎么現(xiàn)在沒飯吃了？我就在宿舍這邊給他們開小灶，一開始我有什么吃的就做什么，后來學生說中意吃我的炒的河粉，我覺得炒河粉的食材好找又耐放，就專炒河粉，學生們一碟給2毛錢，這錢我就自己賺了。我做這點小生意本來是無心的，但因為這個事情，我在單位不斷給人戳脊梁骨，領(lǐng)導還找我談了兩次話。我本來還糾結(jié)，這攤子要不要繼續(xù)擺，別因為擺個攤子砸了飯碗。這次聽說你沒有被處罰，我覺得很高興?！?p> 姚小聶看著蘇耀祖的手藝。
蘇師傅往風擋里猛扇一陣風，淋一勺菜油，河粉下鍋，一陣猛火爆炒，隨即將起鍋待用的配菜一灑而下，一陣翻炒，然后手腕一顛，沉甸甸的生鐵大鍋里的菜翻出好幾個跟斗，行云流水般落回鍋里。
炒河粉這種最普通的菜式其實是最能看出廚師的手藝的。
幾碟炒河粉給蘇師傅炒出了藝術(shù)感。
姚小聶笑道：“蘇師傅，你這個小攤當然要繼續(xù)開。過幾年食堂那些人的鐵飯碗都給砸了，你這小攤的飯碗還牢靠得很?！?p> 蘇師傅將河粉起鍋，關(guān)上火擋，大炒勺翻著，將炒河粉分出六碟。
蘇師傅翻起灶臺上的白布，手一揮一擦，轉(zhuǎn)眼間灶臺臺面，準備上桌的六碟河粉，全部干凈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