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點？！
姚野雙眼朦朧地盯著掛鐘！
竟然花費了一個半小時？姚野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怪不得那群人能情緒不滿，連自己都在旅館里枯坐了一個小時有余，有些打手可能等的更久。當(dāng)然，姚野是那種沒什么時間概念的人，就算是枯坐，他的腦海里也能想些有的沒的來消耗時間，學(xué)生時代就是這么過來的嘛！
姚野目前和母親一起住，他對父親的印象還停留在幼童時期，他的母親用他父親去世后獲得的一筆錢開了一家洗衣店，兩個人的生活不算拮據(jù)，但沒多好就是了！
姚野家的房子構(gòu)造有點特殊，房屋面積是挺大，但一大半都是洗衣店，另一小半是客廳和兩個臥室，算是姚野和母親的住處，其實就是門面房改造而來的！
每天都需要在存放衣服的水桶中間穿梭，空氣中彌漫著清潔劑的味道，但姚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
“死小子，玩游戲連命都不顧了？”
姚野的母親回客廳取衣服時剛好看到了睡眼朦朧的姚野，開口就是劈頭蓋臉的一句罵。這小子昨晚玩到了深夜，今早又繼續(xù)玩，母親怎能不生氣。
姚野反駁道：“媽，你今天最好對我客氣一點，我早就告訴你玩游戲是能掙錢的，我今天掙了六千塊，六千塊懂不！”
三千塊是傭金，攻略魔女昆西后傭金翻倍就有了六千塊，但魔女昆西的頭顱抵了三千塊，而原本的三千塊是公司的，姚野最終到手的還是只有五百塊而已。但反駁嘛，必須得理直氣壯才行。
母親不以為然，說道：“玩游戲掙再多錢有什么用？那是你用命換的，知道你爸，你奶，你姥爺當(dāng)初為了治病花了多少錢嗎？多少錢都不夠用！你可別死在我前頭！”
“得了得了！”
姚野擺擺手，聽他母親成天說一些陳芝麻爛谷子，耳洞都長繭了，隨后泄氣道：“我不跟你說了，你不懂！”
姚野和他母親一天不吵兩句都不舒服，兩人早已經(jīng)互相習(xí)慣了。
指了指靠近后門的盛滿衣服的水桶，母親說道：“我把小區(qū)里要送的衣服都給你擺好了，趕緊給我送過去，老孫頭都給我打兩遍電話了！”
起床氣還沒完全散掉，姚野較勁地說道：“送什么啊，今天這么忙，讓他們自己來??！”
母親提高音量，說道：“你忙什么忙，我怎么沒看到，趕緊給我送過去，聽見沒，現(xiàn)在就送！”
“知道了，我等會...”
對上母親凌厲的眼神，姚野不由得渾身顫抖，嘴里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我這就送過去！”
母親說道：“趕緊的，在我下次回來之前，這些衣服必須都給我送干凈！”
得知母親要離開的時候，姚野向來是最乖的，“ok，知道了！”
姚野這23年幾乎都是被母親一人拉扯大的。小學(xué)前沒了父親，大學(xué)前沒了全部祖輩。算不上多么慘吧，姚野完全沒有痛苦感，因為他至少還有母親，但他母親實在是太強勢了。
姚野是在母親的催促和責(zé)罵下成長起來的，小學(xué)、中學(xué)、大學(xué)，沒有一個不是母親替他選擇的，他的記性很好，能做的事都會做到，做不到的事，母親拿他也沒有辦法。
從小到大，姚野唯獨斗不過他母親的，他只得選擇順從，因此他和母親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緊張，用他母親的話說，兩個人都不是善茬。
姚野愛著自己的母親，母親也愛著他，盡管這種愛轉(zhuǎn)化為形式，卻是一天天的爭吵。
什么是愛呢？幼小的姚野并不清楚。
姚野的叛逆期比同齡人來得稍晚了一些。
進(jìn)入大學(xué)后，姚野自由了，再也不用應(yīng)對母親的耳提面命，逐漸崛起的自我也再也不想受到母親的束縛。
開始逃避母親，不和母親聯(lián)系，姚野甚至為了不向母親張口要錢而逼迫自己勤工儉學(xué)。
母親始終沒有管，她相信姚野還是以前的姚野，乖順聽話，他會回來的。
但姚野沒有回來，他甚至在大學(xué)畢業(yè)后更加變本加厲了。
為了遠(yuǎn)離母親，姚野選擇去了其他都市圈，這其實十分冒險，因為都市圈與都市圈之間的隔離區(qū)產(chǎn)生的輻射會使他染上和他父親一樣的病。
姚野當(dāng)然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冒險。
對此的解釋是，姚野愛母親，但愛會讓人產(chǎn)生恨意，這就是人的天性——姚野愛他的母親，姚野也恨她，這并不沖突。
另一個都市圈和東華都市圈沒有什么不同，都是人口擁擠如沙丁魚罐頭。
姚野以為他畢業(yè)后能找一份好工作，實習(xí)生期間沒有在東華都市圈得到的，換個地方，畢業(yè)后的自己重整旗鼓應(yīng)該能做到。
但事實都已經(jīng)知道了，姚野還是接連被解雇，他得不到一份穩(wěn)定的正式工作。
姚野不得不認(rèn)可他人所說的，他的能力太過一般、不夠出眾，能活下去就夠了。
因此，姚野只得去做兼職，和大多數(shù)人那樣，過著沒有保障的生活，直到他的母親找到了他。
那是在一個垃圾一周一清的出租屋里，母親找到他時，他正準(zhǔn)備穿衣服出門去做兼職，屋子里的垃圾隨處可見。
見到母親時，姚野第一眼就放大了母親那憔悴的面容，他當(dāng)時的腦子是空白的，只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要崩潰了，他很想推開母親一走了之，但害怕母親被他推開后會再也站起不來了。
她已經(jīng)老了。
“你為什么不聯(lián)系我，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果然是母親會說的話??！姚野本想反駁些什么，但他的眼球緊張得上下左右晃動，目光無意間掃到了掛在墻上的萬年歷——
姚野忽然想起來，他好像有半年時間沒有聯(lián)系母親了。
母親突然拉住了姚野的手，這是她在姚野長大后很少做出的舉動。她已經(jīng)意識到姚野不需要她牽著走了，但是，“別住這里了，跟我回家！”
姚野感覺自己很難受，但他還是倔強地說道：“不，我...”
母親一如往常地強勢打斷了姚野要說的話，但她的語氣卻很溫柔，溫柔地讓姚野惶恐。
“別跟我逞強了，你同學(xué)都跟我說了...”
“有媽在，有媽在...”
“就算你什么都不干也沒關(guān)系，只要媽活著就能養(yǎ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