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書信和黯然
自從閔流在萬松書院上了第一堂課后,書院上下便均知曉了這位來自京城的世家公子,才情橫溢,長相俊秀,儒雅溫和,是書院文學(xué)課的授課老師。
于是書院中的學(xué)生常來與其討論課業(yè)學(xué)術(shù),同時也總有女學(xué)生頻繁地送來書信,大都是借著討論詩句文學(xué),并表達(dá)傾慕贊賞之意。
而這些書信大多數(shù)都是由葉慈代為送達(dá),這又是何故呢?一般來說,想要送給閔流書信的女學(xué)生她自己都不太好意思直接給的,這是人之常情。讓書院中男老師代為送達(dá)也多有難為情,也是不好開口的。不過這樣的事情要是讓同為女子的老師代送就好辦多了。
書院只有三位女老師,一位是棋藝?yán)蠋?,年近四十,她在書院中是有名的資深先生,很是受人尊敬,所以,像這樣替別人送信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有人為此來叨擾她的。
再一位便是琴藝?yán)蠋熚娜珈`,文如靈是有名的才女,她才情與美貌并行,平日里書院內(nèi)外因傾慕她而寫給她書信的人便已經(jīng)絡(luò)繹不絕,門檻踏破。這已經(jīng)常常讓她覺得不勝其煩了,所以,對于轉(zhuǎn)遞書信這樣的事她定然是再三拒絕了。
于是,只剩下了這位葉慈老師,葉慈老師性格隨和,待人溫和,而且她和閔流老師還有過同游往來,讓她代為送信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所以時常會有人跑到她跟前懇求她帶為送達(dá),對葉慈來說,也不是特別為難的事情,不過是多去他那里跑一趟而已。
所以,每次下學(xué)之后她都要做的事是抽空將信轉(zhuǎn)交給閔流。自從西湖游船之后,閔流便和葉慈的往來逐漸多了起來。
比如,葉慈帶他去游覽杭州其他的名勝古跡,途中葉慈繪了幅丹青,他便給題了字,然后葉慈作勢收起來還說:“好字,不如拿去當(dāng)名家的真跡去賣了,也是發(fā)家致富的好路子。”
他失笑說道:“我的成姓友人也是這么說的,看來你們的發(fā)家致富觀很一致?!?p> 趕上了月中十五,葉慈說去房頂看月亮,就葉慈那點輕功功底是不太行的,閔流就帶著她飛到房頂賞月談天,他給她講書上說的天上的星星都是有名字的,連起來是什么形狀,葉慈說面對良辰美景想要喝一點點酒,閔流便對她說:“還是算了吧,一看你就是酒量差的那一類人?!?p> 葉慈說過幾日是蒙言老師的生辰,同他交好的人,都在準(zhǔn)備禮物了,她也不知送什么好,閔流在一旁喝著茶水也不搭話,后來想破了腦袋,她終于決定縫制一只白檀香的的香囊,但她確實不擅長縫制,看她有些笨拙的縫著香囊,一旁的閔流道:“你為什么要自己做禮物?”
“因為我打聽過了,別人也都是要親手制作禮物的?!?p> “可你這香囊縫的很丑?!?p> 她倒很不樂意,辯解道:“這是第一次縫制,你知道嗎?心意是最難得的。”
他說:“哦,怪不得,可是你送出去會被笑話的,我勸你還是謹(jǐn)慎送人?!?p> 葉慈道:“可我都做完了呀?!?p> 閔流道:“你還是隨便給他買點什么好了,不過你這香囊里面的白檀香是上好的,扔掉怪可惜的,不如我委屈點收下了?!?p> 葉慈轉(zhuǎn)頭看向他,有著訝然。
閔流卻泰然自若的將其收好,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她眨眨眼睛笑道:“你也想要就直說嘛,這個也不好看,要不我再做一個好一點的送給你?這不就有點經(jīng)驗了嘛。”
“不行,我就要這個。不過我不能白拿,可是作為還禮,我得想想要送你點什么,你喜歡什么?”
“我不要什么,那你能不能請我吃蟹子,我最喜歡吃的就是蟹子了?!比~慈道。
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個月,閔流突然收到父親祁王的來信,信上說皇家狩獵就要開始了,讓他務(wù)必在狩獵之前趕回來。
閔流收到父親的信那日,葉慈正拿著一沓別人寫給閔流書信來到他的屋子,她瞧著對面的閔流,搖搖頭道:“我每日不辭辛苦的來給你送信,比信鴿還要勤快,你當(dāng)真要好好感謝我了?!?p> 閔流笑笑對她說道:“好。是要謝謝你,晚飯過來吃蟹子吧。還有,葉慈,過幾日我要回京都了?!?p> 葉慈手中的茶水還未送至嘴邊,便放了下來。
明風(fēng)喜愛研習(xí)武藝,他覺得蒙言老師在這方面確實習(xí)得精通,所以在書院生活的這一段日子里,他便時常去討教或是和蒙言互相切磋。
等明風(fēng)下晚從蒙言那里回來的時候,正看見閔流抱著已經(jīng)熟睡的葉慈向房里面走去,看樣子她應(yīng)該是席間有些喝醉了。
等過了一會兒閔流便從屋里出來,他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他望了望明風(fēng),說道“今日蟹子味道屬實不錯。”
在明風(fēng)要和世子離開的前一天,明風(fēng)在一些動作上有些不得要領(lǐng),便又去找蒙言老師研究研究一番,卻不曾想蒙言不在,他便有些失望趕了回來,也只好先整理整理行囊,然后他發(fā)現(xiàn)世子也不在屋內(nèi),看來應(yīng)該是晌午前就已經(jīng)出去了。
直到傍晚天色有些沉了,世子才回來,眼看就要下雨了,回來后他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便喝了起來。
“世子去了哪里?快下雨了,我還擔(dān)心你沒帶著傘……這茶涼了,我去換一杯好了?!泵黠L(fēng)看了看他的臉色道。
“不用,東西你都收拾好了?”他未回答,只說了些別的。
“差不多了,也是我回來的早,便提前整理了一下”
“嗯,你去哪兒了?”聽他這樣說,閔流就隨口問了一句。
明風(fēng)頓了頓道:“今天本來是去找蒙言老師討教武藝的,但沒想到他不在,府上的人說是和葉慈老師去了知味樓吃飯,所以我也沒見到面,便早些回來了。然后回來發(fā)現(xiàn)世子你也不在,我閑著也是閑著就整理行囊?!庇X得遺憾的明風(fēng)如實的說道。
外面開始下起了雨,沉了一天終于開始落雨了。
“你說她去了知味樓?”閔流輕聲問道。
“是,他去了知味樓。”明風(fēng)認(rèn)真答道。
明風(fēng)覺得世子的臉色忽然更差了,他雖心里覺得奇怪,手中倒也沒停下來,開始整理之前送過來的一沓信件,忽然瞥見書信堆里有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寫著“葉慈親啟?!?p> “世子,這里有一封葉慈老師的信,應(yīng)該是不小心錯拿來了吧?!?p> 閔流抬頭,接過那信,微微蹙眉,面上不悅之意更嚴(yán)重了,一旁的明風(fēng)不明所以,也不敢多問,只聽到閔流低聲自話道:“她竟然……”便沒說下去。
閔流坐在窗前看著外面下著的雨,太陽已經(jīng)快下山了,因為天太陰顯得更昏暗,他忽然瞥見遠(yuǎn)處走近了一個身著鵝黃色外衫的人。
她慢慢走到窗前的人,正是葉慈,手中持著油紙傘,駐足在他的窗前,雨太大了,已經(jīng)打濕了她的裙裾和肩膀,顯然看上去她有些冷。
“下這么大的雨,怎么不進(jìn)來?!遍h流望著她,聲音有些低沉語氣卻又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