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拘于祠堂
宋嬤嬤速度很快,蘇淺璃前腳進(jìn)了祠堂,筆墨紙硯后腳就送來了。
蘇淺璃跪在蒲團(tuán)上,閉眼靜神。
等了半個時辰,耳邊掠過一陣風(fēng),身后的侍書話語里帶著喜意,“主子,侍畫回來了!”
蘇淺璃睜開眼睛,就看見侍畫站在面前。
她躬身一禮,從懷里掏出一本字帖,雙手遞給了蘇淺璃,轉(zhuǎn)身消失了蹤影。
蘇淺璃翻了開來,正是蘇薦穎的字跡。
她的字只能算工整,筆力不夠,字里行間都能看出她的焦灼,心不在焉。
這與她留給外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樣。
蘇淺璃滿眼不解,蘇薦穎是尚書府的嫡長女,嫁入衛(wèi)國公府,成為世子夫人,育有一子,一生順?biāo)臁?p> 到底有什么事兒,能讓她這般焦灼?
蘇淺璃摸準(zhǔn)了她下筆的規(guī)律,便伏案模仿起來。
沒過一個時辰,蘇淺璃筆下的字跡,就和字帖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一側(cè)的侍書不由得睜大了眸子,滿眼震撼!
天!
蘇四小姐深藏不露,她竟然可以模仿他人筆跡!
主子知不知道?
下一瞬,她就明了。
蘇四小姐能放心讓她觀看,自然就不怕秦王知道。
那只能說明,秦王從頭至尾是知道的!
侍書的目光重新落在小案上,只見蘇淺璃重新取出一張宣紙,斟酌片刻,提筆寫了起來。
等墨跡晾干,她方折好信,喚了聲侍畫。
簾子一動,侍畫站在了蘇淺璃的面前。
她將手里的信遞給了侍畫,叮囑道:
“趁珍珠去結(jié)香苑的時候,將這封信放在蔡姨娘妝臺上,監(jiān)視著蔡姨娘的一舉一動。
她只要回信,一定要截下來,切記,一定不能打草驚蛇!”
“是,奴婢遵命!”
侍畫接過信揣進(jìn)懷里,正要出去,蘇淺璃又叫住了她。
“蔡姨娘身邊恐怕有高手,叫蔡冀,一定要當(dāng)心,一旦被發(fā)現(xiàn),逃命為上,性命最重要!”
侍畫的步子一滯,轉(zhuǎn)過身,朝蘇淺璃鄭重一禮,轉(zhuǎn)瞬消失了蹤影。
蘇淺璃抄了十幾頁經(jīng)書,天就暗了下來,幾道驚雷過后,天上烏云滾滾,大雨傾盆而下。
狂風(fēng)涌了進(jìn)來,卷起簾子,燭火“噗”的一聲熄滅。
蘇淺璃恍然抬首,自言自語道:“下雨了?”
“是,主子請稍后,奴婢先關(guān)上軒窗,再點燈!”
蘇淺璃“嗯”了一聲,捏著眉心,只覺一陣風(fēng)撲面而來,夾著濕氣,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心頭一驚,倏地睜開眼睛,就聽見了侍書的低呼聲,“侍畫,你怎么了?”
蘇淺璃立即摸過去,點上燭火,就看見侍畫倒在地上,右邊袖子一片深黑,血腥味縈繞在蘇淺璃的鼻端。
她心下一緊,三兩步奔過去。
侍書已經(jīng)從瓶子里倒出一顆藥丸,喂到了侍畫嘴里。
蘇淺璃滿眼擔(dān)憂,急忙問道:“傷的重不重?除了手臂,哪里還有傷口?”
侍畫搖了搖頭,費力回道:
“主子,就這一處,奴婢已經(jīng)得手……他們留了后手,追上了我,為了甩掉她們,廢了些時間。
好在沒有暴露……不然,就壞了主子的大事兒了!”
話末,侍畫用另一只手費力地從懷里取出兩封信箋,遞給了蘇淺璃。
蘇淺璃心下一驚,沒想到侍畫這般縝密,防止落人口實,她連第一封信一并拿了回來!
難怪驚動了蔡麗娘!
蘇淺璃看著手里的信,好似拿著千斤巨石,說不出的沉重。
為了一封信,侍畫連自己的命都顧不上!
和上輩子的伺棋一樣,傻蛾子一個!
蘇淺璃眼圈泛紅,握住她另一只手,滿眼鄭重,“侍畫,你記住了,你們的命很珍貴,什么都沒有性命重要。
下一次,一旦遇到危險,一定要顧好自己!”
“……是……奴婢記下了!”
蘇淺璃還不放心,目光轉(zhuǎn)向一側(cè)的侍書,侍書朝蘇淺璃鄭重點了點頭。
她看著蘇淺璃,欲言又止。
蘇淺璃心知肚明,拿起案上的信箋,出聲問道:
“侍書是不是想問我,既然殿下吃了食盒里的膳食,安然無恙,為何不讓殿下來替我作證?”
“對對對,奴婢想問的就是這個!”
蘇淺璃淡淡一笑,抬起頭,鄭重出聲:
“殿下日理萬機(jī),本就繁忙,怎么能用這樣的小事兒打擾他!
再則,我也不想讓他介入,一旦他來作證,蘇府通過食盒,就查出了你們的身份。”
秦王給一個閨閣小姐派暗衛(wèi),傳出去,定然對他的名聲有損。”
一旦被那些有心人利用,傳到天子耳里,說殿下暗下拉幫結(jié)派,這就犯了天子的大忌,會給殿下招來災(zāi)禍……”
侍書一聽,心頭一震,的確,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兩人將侍畫扶到蒲團(tuán)上,給她傷口做了簡單處理。
侍畫已是累極,躺在蒲團(tuán)上閉上了眼睛。
蘇淺璃重新坐回?zé)羟?,打開信箋,只一眼,就氣得一拳砸在小案上。
“好啊,好得很,原來,我的好姑母,欠我的,可不止今日這么些!
當(dāng)年敢為難我娘,今日又針對我,還有侍畫的那份,好得很,新賬舊賬一起算個清楚!”
……
“有人闖進(jìn)了祠堂,給我圍起來!”
突然,一聲熟悉的男聲在外面響起,聲音夾雜著隱怒。
蘇淺璃的雙手瞬間握成了拳,別人可能沒有聽出來,她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除了自己的父親,還能是誰?
自己的好父親,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就算了,如今竟然被人慫恿著,來查自己的女兒。
何其可笑?
蘇淺璃腦袋微抬,拼命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一側(cè)的侍畫。
侍畫聽見此前的響動,早已驚坐起來。
蘇淺璃急忙吩咐一側(cè)的侍書,“你聯(lián)系尚書府外的暗衛(wèi)送走侍畫,要快!”
侍書心下一凜,點了點頭,主子在尚書府外安排了暗衛(wèi),蘇淺璃從來沒有問過,原來她什么都知道。
“是!”
她急忙扶起侍畫,準(zhǔn)備奪窗而出。
侍畫一把抓住了窗楞,轉(zhuǎn)身看著蘇淺璃,滿眼擔(dān)憂,“主子,奴婢不能走!”
“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聽我的,趕緊走!”
蘇淺璃上前,一把將侍書、侍畫推到了窗外,合上了窗戶,正門已經(jīng)被推開,一群人涌進(jìn)了院子。
只聽見雨滴砸在眾人的蓑衣上,噼啪作響。
狂風(fēng)夾著暴雨,越發(fā)狂急,傾盆而下,這個夜里,注定不太平。
蘇淺璃聞著屋里的血腥,一步步向燭臺走去,眼里的堅定和沉怒濃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