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就一和尚!
另一個人驀地睜大眼,瞬間驚的踉蹌了下:“大膽!你可知我們是誰?你小小三伏……”
怒罵戛然而止,他原本好好的腦袋就在寒詩掌心倏然一歪,喉骨應(yīng)聲而斷!
寒詩一邊殺一邊罵,罵著不忘趕緊加速殺。
這女人簡直就是瘋了。
早知道當(dāng)初他就把自己凍死算了,也省的跟著她做盡了蠢到家的事。
“寒詩——”
眼見有人趁亂跑向寺廟,姜綰綰沉聲叫了他一聲。
并不都是三教九流的無用家伙,龐氏養(yǎng)出來的護(hù)衛(wèi)也有很多厲害的,有十幾個人功力甚至是上佳的,寒詩打的很是吃力,回吼了句:“忙著呢!你來!”
姜綰綰咬牙,顧不得迎面刺來的一劍,手中無命丟了出去,眼見擊中那人后背,奈何距離太遠(yuǎn),給了他足夠的躲閃余地,一閃身便躲開了,隨即跳上了寺廟最外面的紅墻,而后一躍跳了進(jìn)去。
龐氏在外結(jié)怨頗多,出門定不會只帶二三十個人,那寺廟之內(nèi)怕是有更多的護(hù)衛(wèi)。
一劍未中,自己肩頭倒是被狠狠刺中!
利刃割開血肉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可如今她再無選擇,想三伏安好,不止這些人要死,連寺廟里的人都不能留下活口!
費了些時間,最后一個護(hù)衛(wèi)應(yīng)聲倒地,沒了聲息。
鮮血順著臂膀,半邊臂膀都染透了,姜綰綰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無命,抬頭看了眼那高高的紅墻。
離那人跳進(jìn)去有一會兒了,照理說,這會兒應(yīng)該有不少人殺出來了才是。
可到現(xiàn)在卻連個動靜都沒有。
寒詩一把搶過無命,瞪她:“你干的好事!”
姜綰綰沒理會他的抱怨,攥緊被鮮血染紅變得有些粘稠的掌心,低聲道:“小心行事?!?p> 話落,先行一步躍上紅墻,以劍格擋做足了準(zhǔn)備,預(yù)料中的箭雨卻沒有迎面而來。
一墻之隔,墻外血雨翻飛,尸體遍布,墻內(nèi)一樹花,一桌棋,一座橋,一泓泉,靜謐悠揚,除花樹下悠然下棋的一個俏和尚外,再無其他人。
姜綰綰怔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是該回去還是該進(jìn)去。
寒詩不知什么時候跳了上來,一瞧,道:“就一和尚!我去!”
說著就要跳下去,被姜綰綰一把攔住。
太安靜了。
安靜到仿佛進(jìn)入了一場大型的獵殺盛宴,四周仿佛都蟄伏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稍稍一動,便是粉身碎骨。
這種感覺并不陌生。
在東池宮有幸體驗過。
容卿薄養(yǎng)了一群殺伐果斷的死士,顯然,這邊也有些類似于死士的存在。
她輕盈落下,幾步走到花樹下,寒冬臘月里,這花開的竟然如火如荼,且這里的溫度明顯比城墻之外高出許多。
那和尚仿佛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手執(zhí)一枚黑子,認(rèn)真的端詳著棋盤。
是個生的十分俊美的俏和尚,光頭竟都不影響他的美貌,膚色極白,半斂下的睫毛長密的驚人,只是并未穿傳統(tǒng)的袈裟服,只著一件冷青色寬松長衫,胸前一串柔光隱現(xiàn)的佛骨舍利煞是搶眼。
這哪是尋常寺廟中的尋常和尚能擁有的東西,更何況這和尚還這樣年輕。
姜綰綰盯著他看了片刻,行禮:“三伏山姜綰綰,見過五殿下?!?p> 俏和尚瞧著棋盤,沒什么溫度的笑了下:“你倒是聰明,可惜,人死在我的韶合寺,總是要給龐氏一個交代的?!?p> 姜綰綰頷首不語。
容卿法終于抬眸瞧了她一眼:“不過,你若贏了我,替你守一守秘密也不是不可?!?p> 他雖已出家,但到底還是皇室子嗣,這事捅破了,對皇城里的人,對三伏而言都是個重創(chuàng)。
左右人都已經(jīng)死了,再橫生事端也沒什么意思。
姜綰綰一聽他這話,高懸的心就穩(wěn)穩(wěn)的落了回去,她合衣而坐,拿起一枚白子隨便找了個位置放上。
寒詩好奇湊過去:“你會下棋么?我怎么沒見你下過棋?”
姜綰綰鎮(zhèn)定道:“下棋這種高雅的事情,怎能讓你瞧見了?!?p> 寒詩:“……”
干脆現(xiàn)在了結(jié)了她吧,省的天天給他找差事干,還天天羞辱他。
實在忍不了了。
再有下一次,他一定了結(jié)了她。
姜綰綰會一點棋,但不精通,哥哥很忙,每個月幾乎只能擠出半天時間來陪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輸送內(nèi)力了,再一起吃個飯,很少有多余的時間下棋。
但下棋這件事,還是要看對方的。
他想讓她贏,她自然就會贏。
果然,片刻后,俏和尚一攤手,云淡風(fēng)輕道:“我輸了。”
姜綰綰微笑:“五殿下承讓了?!?p> 這話雖臺面了一些,但卻說得是大實話,是真真承讓了。
容卿法歪頭,瞧一眼她那血淋淋的臂膀:“我很少出這韶合寺,寺外之事與我無關(guān),寺內(nèi)之事略盡綿力,但這略盡綿力中,除了因為你是三伏的人,還有一項……三哥似是很看重你,我欠他些許人情,這點綿力,便抵了?!?p> 姜綰綰低頭,掩飾性的咳嗽了下。
這要讓三殿下知道他的人情還到她身上來了,怕要氣上一氣。
連忙道:“不早了,綰綰就不打擾了,此事還請五殿下多多費心,綰綰替三伏謝過五殿下?!?p> 容卿法點頭,算是應(yīng)了。
姜綰綰跟寒詩離開韶合寺,再出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橫七豎八的尸身盡數(shù)消失,連一滴血跡都沒留下,干凈到找不出半點打斗的痕跡。
前后才不過短短半個棋局的時間。
寒詩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后怕。
幸虧他剛剛沒出手,否則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男孩還在遠(yuǎn)處,趴在母親尸身旁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嗓音啞到幾乎失聲。
她搖搖頭,靠過去:“你可還有其他親人?”
男孩不說話,依舊哭的傷心。
姜綰綰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來遞給他:“把你娘厚葬了吧?!?p> 她自身難保,五殿下也言明了,出了這韶合寺,外面的一切紛爭他便不再插手,也就是說,哪怕現(xiàn)在龐氏有一批人殺過來,將他們千刀萬剮,依舊不影響那寺廟之中焚香凈爐,風(fēng)平浪靜。
她必須盡快趕回三伏去。
剛要起身,那孩子卻又用力攥緊了她的手腕,抬起哭的核桃似的眼睛瞅著她,也不說話。
也是個倔強(qiáng)的,連求人都是這般生硬不服氣。
姜綰綰靜默片刻:“帶著吧?!?p> 寒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