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就是他的不冷靜
在德國的五年里,秦司白從不敢去調(diào)查宋蘇的情況。
他害怕聽見,她結(jié)婚了,她當(dāng)媽媽了。
五年里,他埋頭工作,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怎么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雖然他知道,他想保護的人,可能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小松鼠了。
但是,他每次遇到困難時,遇到挫折時,他就會回憶她的樣子,讓自己充滿力量。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五年了,他對她的思念沒有一點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而且,無論哪個女人向他示好,他都會自動對照她的模樣。
最可怕的是,他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人像她那樣讓他心動。無論其他女人多么漂亮,多么聰明,多么妖嬈。
所以,程鐸讓他回國參加婚禮時,他第一個反應(yīng)是,他能見到那個女人了。
他告訴自己,只是去見一見。
說不定,見一見,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樣子;說不定,他就打開了心結(jié);說不定,他就可以從過去中解脫,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傲嬌的男人,總是要自己給自己找一些幼稚的理由,才能下得了臺階,跟傲嬌的自己和解。
只是,秦司白沒想到,回國的第一天就與她匆匆一瞥。
那天是周五的下午,陳旭開車去機場接他,一路上都是紅燈,眼看晚上的國際研討會就要開始了。
于是,他們決定臨時換交通工具,坐兩站地鐵。
秦司白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坐過T市的地鐵了。下班高峰期的地鐵雖然出奇的擁擠,但是由于秦司白自帶的身高優(yōu)勢和冷傲的氣場,沒人敢靠他太近。
于是,秦司白是四平八穩(wěn)泰然處之,然而原本站在他身邊的陸旭卻被人流越擠越遠。
“前進路到了,請乘客從左邊車門下車…”地鐵上的播音響起。
秦司白從容地下了地鐵,卻沒有等到原本該從隔壁門出來的陸旭。
很快,地鐵再次啟動,秦司白看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側(cè)趴在地鐵門上,正在向站臺張望。
那個小小的身影,有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無論是閃爍著低頭,還是好奇的仰視,都讓他心生憐愛,想擁入懷中好好保護。
猛然間,對上那雙眼睛,秦司白的心仿佛從深深的泥沼中掙脫了一般,不受控制地激動著。他就站在那里,看著載著她的地鐵快速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動彈。
最終,是手機的微信振動叫醒了他。
“我和宋蘇碰上了,一時沒來得及下去。”是陸旭發(fā)來的微信。
“和她聊聊!”秦司白發(fā)了四個字,便收起手機,自己出了地鐵站。
一路上、一晚上秦司白都在不斷暗示自己要冷靜,絕不能被那個女人影響情緒??墒?,一切暗示都毫無效果。視頻會議一結(jié)束,他就翻出了程鐸給他發(fā)的地址,開著車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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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他站在酒吧的門口,眼看就要見面了,反而沒有那么浮躁了。
他說過,他要冷靜,他需要提前設(shè)想好一切。
見到她,他要用什么態(tài)度,什么語氣跟她交流,才能表示他當(dāng)年并不是被她甩了,她當(dāng)年并沒有自作多情,他當(dāng)年………
他越想,就越生氣。
他這么驕傲的人,怎么會跟這些“被甩”、“自作多情”這種詞語牽扯上?
秦司白拿出一根煙,想平靜一下情緒。他知道,只要他足夠冷靜,就不會被任何人看出端倪。
這么多年,連商業(yè)對手都難以從他的冷漠中發(fā)現(xiàn)任何情緒,面對她,他應(yīng)該很有把握才是。
此刻,他還沒有完全意識到:真心在乎上一個人之后,那個人就會成為他的不冷靜。
就像此刻,宋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搖搖晃晃地走進了他的視線。
她穿著一身修身職業(yè)套裝,收腰呢子西服凸現(xiàn)了她的小蠻腰,緊身裙包裹著她的小豐臀。
宋蘇之前在學(xué)校,從未穿過這樣緊身的衣服。秦司白看見她毫無顧忌地伸了一個懶腰,嘴里還念叨著什么加油,戰(zhàn)斗之類的。
看來,她過得不錯啊。秦司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想著。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朝他看了過來。
這一眼對望間隔了五年。當(dāng)年她沒有任何告別地匆匆離開,此刻想起來他還是莫名地抑郁。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幼稚的想法冒出了他的腦海:既然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他就要向她宣告,他并沒有因為五年前她沒有選擇他而挫敗,甚至,他比過去更優(yōu)秀。
于是,他邁著自認為穩(wěn)健的步伐,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肩而過。
秦司白假裝沒有看見她,他在等著她先向他打招呼。
可是,他又被這個女人打敗了。
從與她擦肩而過,到秦司白走進酒吧,宋蘇居然都沒有說一個字。
直到走到包間門口遇到程鐸,秦司白的心里依然是抑郁難平的。
“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背惕I微笑道。
不知道怎么,此刻作為新郎官,抱得美人歸的程鐸,他那無比溫潤的笑容在秦司白看來,卻是特別的礙眼。
秦司白透過包間門的玻璃,往里面隨意瞥了一眼,道:“我不進去了。明天婚禮儀式幾點開始?”
“十點?!背惕I也知道秦司白并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今天他能過來也是讓他吃了一驚。
這時,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身姿綽約的女人漫不經(jīng)心地依在門口,道:“那個女人好像喝的有點多,你不去看看嗎?”
秦司白瞥了她一眼,想知道她說這話的初衷何在。
唐詩雨笑了一聲,“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愛去不去。”
她只是內(nèi)心覺得她該做點什么,畢竟當(dāng)年她向她示威的時候,的確扯了一些小小的謊言。
“她說的是誰?”程鐸一臉迷惑,眼神里卻充滿了好奇。
秦司白身邊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女人,更何況聽唐詩雨的意思,還是他倆都認識的女人。
這唐詩雨還曾經(jīng)是秦司白的女友,沒想到時至今日都這么坦然了嗎?
程鐸與秦司白只是在德國的項目上有深度合作,自然是不知道這五年秦司白的感情生活有什么變化。
秦司白根本沒想滿足他的好奇心,他拍了拍程鐸的肩膀:“你還是好好享受你的新婚生活吧!”
程鐸一聽這話有點蔫,看來德國又有新項目需要他出差了。
秦司白這些年都把重心放在德國,程鐸也沒少來回跑。
想到這就頭痛,他推開門,還是抓緊時間哄媳婦高興重要。
秦司白走出包間,開上車,沿著剛才見到宋蘇的方向緩緩找著。
在他的記憶中,宋蘇只有一次喝醉過。喝醉后的她,一個勁地哭。
果然,沒走出多遠,就看見一個小女人蹲坐在馬路牙子上,毫無形象地一會哭著,一會又笑著。
這么冷的天氣,她連個外套都沒有穿。
秦司白的心揪了起來,那一年她喝醉,也只是默默流淚,這一次怎么就哭的這么傷心。
難道,那個男人對她不好?還是工作上有什么人欺負她?
這么些年,他從來都沒有去打聽她的消息,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去干擾她的生活。
他拿出手機,叫了一輛網(wǎng)約車,挑了一名女司機,又交代了幾句才放下電話。
很快,網(wǎng)約車停在了宋蘇跟前。
直到宋蘇上了車,秦司白才下車踱到剛才宋蘇呆的地方,點燃了一根煙。
沒過多久,陸旭的電話打了過來:“老大,人見著了嗎?死心了么?”
秦司白一聽這話,皺著眉頭就掛電話。
不用陸旭提醒,他也知道:他回國之前的打算的確是看一看那個女人,好給自己的過去做個了斷。
可是,真正見到了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灑脫。
沒多久,陸旭又發(fā)來了微信消息:
“掛電話是幾個意思?主要是想問問你結(jié)果,我好判斷回德國的飛機票定哪天?”
秦司白自然選擇按掉手機,不打算回復(fù),他需要冷靜一下。
在他看來,宋蘇雖然比較慫,但是絕對不是個愛哭的女孩,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難或者不愉快。他想,如果他就這樣回到德國,只怕自己永遠都會記得她撕心裂肺哭泣的樣子,到時候自己會更難忘記她。
所以,他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延遲回去的理由。
他拿出手機,打給陸旭:“你幫我查一下宋蘇這五年都怎么回事?!?p> 然后,不管電話那頭陸旭的驚訝,再次掛了電話。
第二天,秦司白作為伴郎團參加了婚禮,可是他的眼睛全程聚焦的卻是宋蘇,他給自己的解釋是,他想看一看宋蘇這些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化,變化后的宋蘇說不定就不是他的菜了。
其實,他忘記了。曾經(jīng)的他也是對宋蘇懷揣著這種探究之心,結(jié)果卻泥足深陷。
今天,宋蘇穿著一件非常適合她膚色和身段的粉白色小禮服,烏黑柔順的中發(fā)披散在她的肩頭。這種乖乖的、粉粉的模樣,才是秦司白心中的宋蘇。
他就這樣看著她,看著她微笑,看著她發(fā)呆,看著她因為婚禮感動到落淚。
她現(xiàn)在是有多喜歡哭?他皺著眉頭想。
或許是他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飾,太過明顯,宋蘇倏然看了過來,還對他露出一抹客氣的微笑。
他立馬移開目光,毫不掩飾地展現(xiàn)出他對這個客氣笑容的厭惡。這種笑容讓秦司白感覺自己真的只是她的一個同學(xué)而已。
宴席上,宋蘇再次用著這種客氣的微笑和語氣應(yīng)付著同學(xué)們之間的閑聊:“哪有哪有。做銷售有高有低,不穩(wěn)定。不如你們搞技術(shù)管理,都是高科技水準。我這都把學(xué)的東西快還給老師了?!?p> 秦司白忍不住一聲冷笑。五年不見,她倒是圓滑了不少。
隨后便是武琳琳突如其來的一陣征婚推廣。
剛開始,秦司白有些訝異,宋蘇跟那個男人分手了?什么時候的事?
之后,他又有些想發(fā)火,居然有不識相的女人現(xiàn)場就開始推銷男人給宋蘇。
他不動聲色地點開同學(xué)群里那個叫王誠的微信名片,直接截圖發(fā)給了陸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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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臨居士
再傲嬌,也總有治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