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維接觸城門封印的一瞬間,那夢中的小男孩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邊,周圍的一切也停止了流動,濺起漣漪的水花在空中懸浮,爬出血水的半個手臂也停了下來。
男孩從血水中走過來,水面卻沒有任何波瀾,他的身體比之前長大了一些,依舊只有一條純白的內(nèi)褲遮掩赤裸的身體。
“詛咒已經(jīng)滲透,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蹦泻⒌穆曇裘黠@比第一次見時成熟了一些。
宥維想動起來,卻動不了,腦海里卻能夠看到男孩和周圍的景象。
男孩雙手持祈禱狀,背過身去,背上兩側是露骨的傷口,傷口上的血依然還在緩緩流淌,血流過他稚嫩的肌膚,流到他的小腿,又流回了血海。
“混沌,血海,奇跡,永夜,世界的如何都是人類咎由自取,我本該回到故鄉(xiāng),但負罪之深重,已然沒有了回去的權利。”說罷,他便消失了。
宥維還想回頭問他在說什么,此時卻已經(jīng)到了城門的另一端。
城內(nèi)不比城外好看多少,破敗的高墻和城堡的碎石瓦礫幾乎掩蓋了道路,人們的尸體堆積如山,他們的眼神被恐懼填滿,生前拼命地往高處爬去。
“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他?”宥維沖著凌和齊道。
“那是被懲罰的神使,靈魂不得歸天,肉體沉淪大地,就是那遠方的巨人?!饼R指了指遠處白色的巨型人體,但因為距離太遠而有點模糊。
“被懲罰?”宥維問。
“他們本該制止人們對奇跡的濫用,因為奇跡只不過是憐憫,當人們把憐憫分享并利用成為弒神的武器,憐憫自然就會變成仇恨”,齊道,“不過不用擔心,只要也成為神,便能掌握命運,歷來都是如此?!?p> 沉默的黑夜里只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和風聲,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說話聲,方才的老人和那男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整個王城似乎被門口的結界切割開來,徹底與世隔絕。
忽的,宥維感覺到了什么,抬頭一看,閣樓上居然到處都是黑色衣袍的人,他們看了宥維一眼,默默地念誦起圣歌。
在圣歌的呼喚下,巨獸們撞破窗戶和房門來到大街上,它們?nèi)黹L滿了密集的長毛,頭上還長著人類的頭發(fā),嘴巴被歪歪扭扭的長牙撐到裂開,膨脹而混濁的眼珠幾乎脫離了眼眶,整個臉長滿了皸裂的血痕,下巴上的肉和臉頰分離,白色的骨頭在輕飄飄的一層爛肉下若隱若現(xiàn),他們趴在地上像一條條穿著各異的餓狼,口水混著潰爛牙齦的血水不斷流淌在地,他們巨大的體型撐開了鑲嵌了鉆石的項鏈和華服,有幾只還因為奔跑的太過猛烈,把不少金幣從系在腰邊的錢袋里撒落出來。
齊一手背后,另一手輕輕托起又放至胸口,微風拂過用黑色綁帶綁住的黃金色長發(fā)用面帶微笑地看著天空,如此過后,圣文在他們?nèi)碎g環(huán)繞。
“只要不離開我的身邊,圣文就能保護你們。”齊道。
宥維不聽,他心中怒不可遏,因為知道是樓頂那些人作祟,便用鏡飛至他們之間,他雙臂展開原地旋轉一周放出圓鏡,這是最近在腦海里想出的招式,以自己為圓中心放出鏡面以制群敵。
然而圓鏡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堅毅,鏡在接觸黑袍的瞬間破碎,它們圍繞在宥維身邊,手中搖著一個古舊的鈴鐺,黃銅色的鈴鐺上畫著破損而華麗的花紋。
隨著鈴聲逐漸如同海潮般起起伏伏,宥維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了,仿佛是在夢境一般,他伸手去抓看似近在眼前的人,卻什么也沒抓到。
突然,他感覺身體燥熱不堪,抬起手發(fā)現(xiàn)手上,手臂上,都開始鉆出黑而濃密的毛發(fā),他感覺臉上很癢,用力地抓了抓臉頰,手上竟抓出了一撮撮黑毛。
空氣中的血腥味喚醒了他敏感的嗅覺,他尋著氣味望去,看到齊和凌正被這些兩米高的猛獸們圍著,顯然,圣文的力量根本不足夠保護他們,力量釋放太大又會傷害到凌,離開齊又會被絞殺,凌的手臂上有著一層不淺的傷口,血流不止地涌出血液滴落在地,近在跟前的獸群一邊舔舐著地面上的血,一邊撕扯他們的圣文。
宥維從屋頂飛奔下來,撲倒了其中一個便猛的撕扯起來,大口地吞噬它的血肉。
獸群見狀蜂擁而上,凌趁機跑開,齊雙指一并,圣文將圣光變成中空的方形將宥維套在其中,接觸到圣光的野獸都被符文強烈侵蝕著,像不斷燃燒的烙印一般融化骨肉,疼得它們地上打滾哀嚎。
宥維放下手中的殘肢,試著喚出鏡來看到自己的全身,緊接著,他睜眼的瞬間,身體破碎化作不斷消逝的碎片。
這一幕讓齊凌二人都驚了,他們跑過來尋找,又抬頭四處張望,卻也只看到若隱若現(xiàn)的搖鈴人和吵鬧的獸群。
不過一會,大量咒文原地浮現(xiàn),像是撥開黑霧一般,宥維閉著眼睛從咒文的籠罩中重現(xiàn),咒文便又附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咒文顏色暗淡,宥維有點迷茫。
齊和凌沒多說什么,叫上宥維便一起踩著廢墟跑進了二樓走廊。
“你剛剛是怎么...?”凌問道,眼里有一絲憂慮。
“血王的詛咒......到現(xiàn)在我也沒弄明白怎么運作的?!卞毒S看了看齊,本想問什么,但看到他一路看著前方,似乎也不關心自己和凌的對話,索性算了。
他們來到一個裝著畫廊的房間,房間特別空曠,幾乎沒有光線的環(huán)境讓天花板變得似乎能夠直達天空。
齊的圣光和凌身上的詛咒所泛出的光芒,照得地上和墻上的金色畫框也泛起了光,它們好似在黑暗中回應著,指引著他們,直到宥維注意到了一些和周圍不同的光點,宥維走了過去,伸出手去摸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雕像,他從那兩個泛光的眼睛摸下去,卻摸不到完整的下巴,下巴是一條條長蛇狀的,宥維不禁好奇這個雕像究竟刻的是什么,便用起了兒時所學的魔法照亮了眼前的雕像。
這些雕像刻的并非人類,扭曲的下巴,橢圓而褶皺的頭部,尖銳而狹窄的雙眼,身體是一些不明意義的球體堆砌而成,中間裂開像嘴一樣的地方長滿了小小尖牙,再往后看還有一座雕像全身都是徹底的扭曲,扭曲的長狀物長滿全身......
宥維總覺得和冰雪中所見到的幻象很相似,和書上的繪神圖也很相似,難道這座城也降神了?宥維一時搞不明白,便又追上凌和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