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反將
百木身上多的是鞭傷和淤青,可想而知他在地牢里受過多少折磨,殷婳有一瞬間很后悔狠心派百木去刺殺福祿,好在百木性命無憂,不然她難辭其咎。
百木身負重傷仍舊跪得筆挺,低著頭,臉埋在陰影里,輪廓線條冷硬,神色不清。
殷婳心頭升起一把火,不等海明遠出聲解釋,又開口逼問,“他認罪態(tài)度良好,本不該施加刑罰,你憑什么私自用刑?還有,他是南疆人,不是你們北晉統(tǒng)轄內(nèi)的百姓,你們用刑前征求過本殿的同意了嗎?”
海明遠倉惶跪下,“二皇子請冷靜些,此案背后另有隱情,微臣是想查清此人有無同黨才施刑的?!?p> 殷婳嗤笑,“同黨?他第一次隨本殿來衡都,人生地不熟的,南疆使節(jié)團又遠在南業(yè)坊無人支援,他能有什么同黨?”
“這…這…”海明遠額頭起汗。
順昭帝此時出聲,“二皇子此言差矣,他沒有幫手,難保沒有指使他的人?!?p> 殷婳穩(wěn)坐太師椅,面上有薄怒之色,“圣人是在說本殿刻意教唆他滅門的?那么請問圣人,本殿有何正當理由要殺福祿?”
順昭帝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殷婳會強勢逼問,問得他喉嚨哽住,無話可說。
殷婳收回看他的目光,厲聲訓斥,“堂堂京兆尹,辦案不走朝廷規(guī)范程序,徇私枉法濫用私刑,還當何罪?”
海明遠雙手伏地,他原以為逮住殷婳屬下犯案就能幫助圣人對付殷婳,卻不想被殷婳反將一軍,他真是低估了殷婳的應變能力,頭頂熱汗淋漓,“微臣知罪,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審理滅門一案,等案子結了,微臣自會領罪。”
“你最好記得!”殷婳起身面相順昭帝行禮,“京兆尹乃是衡都百姓的父母官,自當以身作則,圣人勿要輕縱于他?!?p> 順昭帝意味不明地笑一聲,“朕會好生管教我朝官員,不勞二皇子費心。”
殷婳故作不解他話里的他意,回到正題,看向跪在百木身邊的中年男子,“你就是證人?”
中年男子抖著身子伏地,京兆尹那么大的官兒都被殷婳說得毫無招架之力,他一介平民實在不敢直窺殷婳面容,埋著頭憋著氣,小心翼翼地回,“草民是百花坊間的香料商人,鋪子就開在福祿公公所在私院的隔壁,夜半聽見呼救聲就起身出去瞧,街上黑漆漆的,草民隱約看到一個人影一動不動地站在街上,便過去看看,不想把人轉過來,入目就是一張慘白去的死人臉,草民嚇得松開手,尸體就倒下去了,回頭往院子里看,正好看到百木和另一個身形不高的人說話。”
商人嘴唇哆嗦,手臂止不住發(fā)抖,緊張地咽下口水,繼續(xù)說,“他們發(fā)現(xiàn)我后就抄起刀子想要滅口,我四處奔逃呼救,驚動了坊間守夜的里衛(wèi)才得以獲救?!?p> 順昭帝抓住重點,“還有一個同伙?”
商人怯怯點頭。
順昭帝看了眼殷婳,嘴角揚起,提問百木,“你老實招來,同伙是誰?”
百木依舊埋頭不語,像是聾了啞了。
順昭帝不悅,聲音沉了幾個度,“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要是不說實話,朕當著你家殿下的面也要用重刑?!?p> 百木這才抬起頭來,他面門沾著干涸的血跡,頭發(fā)散亂,渾身披著傷痕,猶如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抿開干得起皮的唇畔,說,“她不是同伙,那十五個人該死,我沒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