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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度

0045 小娘子的體己物

問度 忘機奶奶 2375 2021-06-23 07:12:38

  青上峰東昊殿,繁星點點,明月高懸,在殿內殿外灑下一片朦朧之光。

  萬物無聲,天地一片寂靜。

  路遺靠坐在星月樓望月臺的石欄上,一手擱在膝頭,一手高舉從伏兮那處得來的赤光海螺。

  他將海螺散發(fā)的紅光與當頭的皓月重合,墨眼微瞇,神思有些恍惚。

  柴無悔在東昊上參、西昊白煙兩位魔君的共同救助下,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

  連被果道人的火井線烤爛的皮肉都被白煙以冰玉幾粉重鑄,看不出任何焚燒過的痕跡。

  只是就三位魔君所說,柴無悔的元神受損十分嚴重,便是上參,也無法立即將其恢復。

  必要經(jī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調養(yǎng),待吸夠天地日月之精華,又體表的燒傷痊愈,不再產(chǎn)生外化影響,方有可能再次施法,使其重新凝聚。

  在那之前,他都無法正常行走活動,只能一直躺在床榻之上。

  能感知一切外物,卻無法做出回應,就如先前在費縣城外河道邊誤入那道奇怪陣法之后的狀態(tài)一樣。

  這樣的結果,雖然不盡人意,卻已是最好的結果。

  又自己被劉天奇擊碎的胸骨之傷也被治好,路遺哪敢再要求其他。

  連連叩首道謝,感激涕零。

  只是,他心中的陰云卻沒有因此被掃空,反而陷入了無限惆悵。

  讓他惆悵迷惘的原因,便是現(xiàn)在被他握在手中的赤光海螺。

  以及它背后那幾多復雜的因果糾纏。

  關于他師父口中的有緣人,他猜測過無數(shù)遍,卻怎么也沒想到,或者說不敢相信是昊北魔君匡嘩的魂魄投身。

  關于自己手中半魂五菱塔和龍骨短箭的來歷,他也疑惑好奇過千百回,卻始終無法料到,他們竟都是匡嘩前生使用過的法器。

  除了這兩樣東西,匡嘩還有一柄可呼風喚雨撕天裂地的至極寶扇。

  可惜那柄辭花扇,早在一百余年前,匡嘩自碎元神之時,同他的數(shù)片魂魄一齊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關于伏兮為何一直糾纏于自己的原因,路遺也已經(jīng)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自認不是好人,但突然成了作惡多端的魔王殘魄的宿主,

  還被告知他生而為人的使命,便是集齊散落在世界各處的殘魂碎魄,

  然后主動獻祭復活匡嘩,就震驚氣惱又惘然到無以復加。

  “還真是些不要臉又不長腦子的王八蛋!

  小爺我憑什么要幫你們復活那誰誰誰?

  沒有半點好處不說,最后還要我獻祭?

  憑什么?!我又不欠你們三兄弟人情……”

  罵及此處,路遺突然罵不出來了。

  他還真的欠了他們天大的人情。

  是他自己說,只要能救自家?guī)煾?,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以命換命。

  現(xiàn)在上參伏兮他們,不過讓他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他又有甚資格氣憤惘然?

  而且詳細說來,他還算撿了個別人做夢都想不到、輪回幾世也遇不到的驚天大便宜。

  平白無故多了三個魔力無邊的漂亮“哥哥”不說,

  還從他們每人手上各得了一件“見弟”大禮——上參的烏青蟒鱗、伏兮的七彩雀羽、白煙的結花福袋。

  雖不知蟒鱗和福袋各有什么用處,但想來都不會太差。

  一念及此,路遺原本悵然的情緒一瞬掃空。

  連帶看向赤光海螺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親切。

  再想到自家?guī)煾赶惹巴低得毩康?、那副爛碎畫像上的男子竟然就是匡嘩,他甚至不由自主笑出聲……

  “師兄!走罷!”

  車思病最后再看望過被轉移到偏殿靜養(yǎng)的柴無悔,同寡婦黃玉連道數(shù)聲感謝,便就著發(fā)白的月色回到星月樓下。

  聽見喊聲,路遺不再傻笑。

  揚手輕嗯,即拔下伏兮七彩雀羽上的一根毛點燃。

  嘗試借助其力飛身下了高樓。

  后未多停留地,同車思病以赤光海螺為介,消失在了東昊殿里。

  ……

  ……

  寡婦黃玉沒有死。

  先前,上參將她變作一粒黑色的藥丸吞入腹中,不過是不想讓她繼續(xù)待在旁邊影響干擾自己。

  所以用那種方法將她暫時和自己化作一體。

  事后不久便將她放了出來。

  還為她脫去凡籍,收作了東昊殿的婢女以便照看需要在此養(yǎng)傷恢復的柴無悔。

  黃玉自然千百萬個不愿意。

  她還有公公丁厘、兒子丁三兒需要照顧。

  如今丁三兒是死是活都不知曉,她哪里能安心在這東昊殿為奴為婢。

  奈何她只是區(qū)區(qū)一介凡人。

  即便成妖,也是世界最不堪一擊的小妖。

  別說反抗上參,哪怕生出那樣的想法,也足以讓她膽顫心寒得口齒不清,腿腳失靈。

  自她入東昊殿起,她從始至終沒敢吭聲半句,似乎生來就是個不會講話的啞巴。

  也因此,從上參那處得了個“啞婦”之名。

  哪怕單獨面對車思病,她也沒再開過口。

  看她望著車思病離去的方向靜佇發(fā)呆,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伏兮侃笑問道:

  “可是覺著這東昊殿不好,想隨他去?”

  話音未落,黃玉惶恐回望。

  只見伏兮身側,上參背著手一臉嚴肅地將她看著。

  似乎只要她敢說一個不字,他就會讓她假失聲變成真啞巴。

  黃玉不知道上參的眼中蘊含著何等樣威脅的意味,她只是本能地跪在地上拼命搖頭。

  對她如此一副膽怯畏懼之態(tài),伏兮無趣地砸了砸嘴,讓她自去休息之后,便跨步跟著上參進入偏殿。

  關上門,伏兮一斂散漫隨意的神色,遠望著榻上躺著的柴無悔問上參道:

  “大哥,那件事,當真不用告訴小路遺知道?”

  上參沒有轉身,同樣將目光落向柴無悔:

  “說了只會讓他更加動搖,何必?!?p>  “可不說,他自己早晚也會發(fā)現(xiàn)……”

  “這點,你大可放心,本君自有安排?!?p>  伏兮點頭,眉眼中的陰郁散盡,

  “那……便極好……”

  ……

  ……

  翌日清晨一大早,冉府門前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敲門聲。

  敲門的有兩批人。

  一批是自青上峰歸來的路遺車思病兩個。

  另一批則是夜中勘過現(xiàn)場、遍訪過街坊鄰里,終于查找到一點線索的縣丞周遙一行人等。

  雖然捕頭范小一眾,仍舊沒能恢復神智為他們提供破案的幫助,

  但好在他們在寡婦黃玉門前引發(fā)的那場騷亂,有不少鄰里都親眼見過。

  所以從黃玉有個兒子丁三兒偷偷報了名參加冉氏狩獵會,

  以及黃玉和那名青袍道人并身長九尺的彪形大漢,匆匆往北去這兩點可以看出,他們應該都是要去費縣北郊的奇石大陣。

  奈何比賽早就結束,那幾人又忽然不見了蹤影。

  仿佛徹底從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無可奈何之下,周遙只好帶著人來冉府碰碰運氣。

  時辰或許早了些,但他們已經(jīng)忙活奔走了一夜,自然顧不上冉家人是睡是醒。

  路遺車思病先他們到得冉府。

  二人連敲幾聲未有回應,正準備翻墻之時,周遙等人滿臉倦色地匆匆過來。

  看清周遙之后那些人身上穿的差服,車思病趕忙將路遺拉去角落躲好。

  “車師弟,你這般緊張作甚?

  莫不是偷了哪家小娘子體己的肚兜,被那些官爺看了個正著,所以要抓你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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