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魚龍混雜
客房里。
蕭紅葉一行人正在休息,但她卻聽到房頂傳來細(xì)微的腳步聲,看了窗戶卻發(fā)現(xiàn)鬼影重重,這讓她立刻警覺起來。
她給屬下人做了個手勢,最近靠近燈火的那人立刻將燈火熄滅,一行人紛紛將刀劍握在手中,神情冷靜淡漠,似乎只要有任何異動,他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刀劍反擊。
就在這時,房門的窗戶上忽然破了一個小孔,一根竹筒伸了進(jìn)來,竹筒中飄散出白煙。
蕭紅葉知道這是江湖人慣用的鬼魅伎倆,立刻一掌打出,凝實的掌力將竹筒中白煙倒卷回去。
門外登時傳來劇烈的咳嗽聲,然后就是一個威嚴(yán)堅定的聲音。
“不好,她們早有準(zhǔn)備。殺進(jìn)去!”
下一刻,房頂塌陷,窗戶破碎,房門裂開,十?dāng)?shù)位黑衣蒙面的殺手殺氣騰騰地沖進(jìn)房間,從四面八方襲殺而來。
幸好蕭紅葉等人早有準(zhǔn)備,她們立刻抱團(tuán)圍成一圈,刀劍一致對外,迎向了來犯之?dāng)场?p> 房間里立刻閃爍起刀光劍影,迸發(fā)出刀劍相擊的鏗鏘之聲,不斷有黑衣人倒下,發(fā)出臨死前的哀鳴。
領(lǐng)頭的人眼看一時半會竟然攻不破蕭紅葉她們的防御陣型,自己這邊的人卻死傷慘重,當(dāng)即心中有了計較,口中呼喝一聲:“房間里地勢狹窄,我們撤退?!?p> 黑衣人聞訊立刻抽身,向殿外撤走。
蕭紅葉見狀便想要趁勝追擊,立刻下令:“給我留下他們!看看他們是哪兒來的牛鬼蛇神,也敢對我們八荒六合門出手?”
“是,門主?!?p> 荒字門的幾人立刻追擊上去。
轉(zhuǎn)眼,這些黑衣人都撤退到了大殿之中。這里是出云寺的大雄寶殿,地勢倒是極為開闊。
蕭紅葉帶領(lǐng)荒字門幾人也緊隨其后追了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那些黑衣人竟然也不逃跑了,反而嚴(yán)陣以待,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蕭紅葉心中隱隱察覺有些不對,但她終究江湖經(jīng)驗不足,沒有做出謹(jǐn)慎的決斷。
“給我拿下!”
隨著她一聲令下,荒字門幾人仗著得勝之勢立刻撲殺上去,與幾個黑衣人交戰(zhàn)在一起。
然而就在這時,領(lǐng)頭的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放箭!”
蕭紅葉頓時心頭大驚,知道自己中了對方計謀,連忙凝神運(yùn)功做好防御。
頓時,漆黑的大殿四周立刻飛射出密密麻麻的強(qiáng)勁弩箭,荒字門眾人突遭埋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蕭紅葉憑著勉強(qiáng)入門的「踏雪無痕」身法,艱難地保護(hù)住了兩個屬下,抗住了第一波箭雨,帶他們撤退到殿中佛像身后,但其他跟來的八個兄弟卻被亂箭射殺。
經(jīng)歷一番激戰(zhàn),此刻蕭紅葉她們已經(jīng)是真氣大損,而且氣勢上更遭遇了沉重打擊。對方則是精兵強(qiáng)將,更有強(qiáng)弓勁弩在旁,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之局。
蕭紅葉頓時心中生出了愧疚。若不是她貪功冒進(jìn),也不會中了對方計謀,害得手下人死傷慘重。
“這次是我對不住兄弟們了。呆會兒我出去拖住他們,你們兩個趁機(jī)逃走,將這里的消息帶回總門,就說我蕭紅葉愧對主上信任,未能完成任務(wù),請主上為我等報仇?!?p> 蕭紅葉說這話時已經(jīng)心存死志,決意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
“門主……”
“別廢話,你們?nèi)羰沁€認(rèn)我這個門主,就聽我的命令?!?p> 兩個屬下聞言也不禁落下淚來,但卻知道必須要有人將消息帶回總門,便含淚應(yīng)下了蕭紅葉的命令。
這時,領(lǐng)頭的黑衣人朝著佛像說道:“蕭門主,交出我要的東西,我放你們離去?!?p> 蕭紅葉背靠佛像,從衣襟上撕下的兩塊布條,纏住了手臂上的兩道傷口。
這是她剛剛救人的時候被亂箭劃傷的,若不是她「踏雪無痕」入門,只怕就不是劃傷這么簡單了。
“你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就不該說出這么愚蠢的話?!?p> 蕭紅葉立刻冷冷地回道。
那黑衣人明顯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不管它的來歷,你只要交出東西,我立刻轉(zhuǎn)身就走?!?p> “哈哈哈……你怕了!”
蕭紅葉猖狂地大笑著。
黑衣人怒聲道:“蕭紅葉,這里……可不是你們八荒六合門的地盤?!?p> 黑衣人怒不可遏,但說話間卻又連忙轉(zhuǎn)折了一下。
蕭紅葉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暗道:“槐州是南燁國的地界,而能和我們八荒六合門對抗的勢力也就那些。浣月宗排除,剩下的就只有合歡宗,碧霞宗,還有南燁皇室。碧霞宗向來低調(diào),這不符合他們的作風(fēng)。合歡宗是魔門,武功路數(shù)對不上,那就只有……南燁皇室!”
蕭紅葉暢然一笑,說道:“你是大內(nèi)的人。你們南燁國敢對我們八荒六合門出手,這很好,非常好?!?p> 黑衣人頓時心頭一緊,沒想到自己還是露了馬腳。但他也知道,今天必須將蕭紅葉等人斬草除根,不然等待他的必然是天字門高手那可怕的刺殺。
黑衣人長嘆一聲,惋惜地說道:“蕭門主,你能從一個街邊的流民坐到門主的位置,的確不是偶然。只是你不該說出我的身份,這下子就算我想放你一條生路也不成了?!?p> 登時,黑衣人冷漠地說道:“殺!這寺中一個活口也不能留!”
當(dāng)即,大殿周圍的黑暗中齊刷刷站出了近百名黑甲覆體,黑巾蒙面,腰懸彎刀,手持弓弩的大內(nèi)殺手。
他們好似鬼影一般出現(xiàn),形同死神的使者,收割生者的亡魂。
在領(lǐng)頭人下令之后,便兵分?jǐn)?shù)股,開始在寺中穿行,見人就殺。
佛像背后的蕭紅葉此刻也緊張萬分。她明顯感知到殿內(nèi)出現(xiàn)了大量殺手,但沒有立刻沖出去。她還需要等待一個出手的時機(jī),可以給兩個手下兄弟拼出一條血路的時機(jī)。
然而就在她緊張等待的時候,外面的局勢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只聽外面轟然一聲炸響,大殿里立刻吵雜起來,似乎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蕭紅葉和兩個屬下相視一眼,然后悄悄觀察起來……
話說那領(lǐng)頭人下了必殺令后,大內(nèi)殺手就開始在寺里搜尋、殺戮。
寺內(nèi)許多無辜的僧人都遭到了滅口,唯有一個俊美的小和尚隱于暗處,悄悄躲過了他們的目光,做起了那螳螂后的黃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也早已成了蒼鷹眼中的獵物。
陳恭守在門口,自然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看到那些到處屠殺的殺手,心里自然怕得很,便只好退到沈嶠身邊。
果不其然,殺手們搜到了他們的房間,二話不說就動手。
沈嶠此刻雖然有傷在身,卻也不得不迎戰(zhàn)。
他拔出山河同悲劍,施展出「滄浪劍訣」,將眾殺手擊退,但也因此牽動了傷勢。
沈嶠見對方人多勢眾,便準(zhǔn)備帶著陳恭逃走,但也因此引來了更多殺手的圍攻。
大殿內(nèi),沈嶠和眾多殺手對峙。憑著「滄浪劍訣」他并未落入下風(fēng),但長久下去他定然難以脫身。
就在這時,一個俊美絕倫的小和尚現(xiàn)身,身形如影如幻,趁著沈嶠對敵,竟然偷襲了這些大內(nèi)殺手。
這邪氣的和尚下手狠辣,出手就是殺招,身形晃動之間就將十?dāng)?shù)名殺手擊殺當(dāng)場,然后飄身落于殿內(nèi)房梁之上。
“你們這么多人竟然欺負(fù)這么俊美的郎君,真是不要臉呢?”
這邪氣和尚嬌聲嬌氣地說道,話語中傳蕩著一股攝人心魄,誘人沉淪的邪異力量,在場武功不高的幾人都瞬間沉迷在他的聲音之中。
領(lǐng)頭的黑衣人盯著房梁,惡狠狠地說道:“幻魔身法,魔門媚術(shù),你是合歡宗的妖人?!?p> “哎呀,郎君好生厲害,竟然一眼就識破了妾身?!?p> 小和尚嬌笑著,探手在身上一抓,便好似抓起了一張人皮一樣,將自己的偽裝卸下,露出了皮囊下那張嬌媚動人,體態(tài)婀娜的女子身形。
領(lǐng)頭人立刻認(rèn)出了女子的身份,她就是合歡宗的妖女——
“白茸!”
“你敢殺我的人,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白茸嬌笑連連,身形一幻就到了那人身邊,指尖輕輕從他肩膀劃過,身形又一幻走到他身前,想去觸碰那人臉上的面巾。
那人當(dāng)即拔刀橫斬將白茸逼退。
“我道是誰,原來是大內(nèi)密探慕容郎君呀!郎君可真是無情呢,也不怕傷著妾身,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這人正是南燁國的大內(nèi)密探統(tǒng)領(lǐng)慕容沁。
白茸泫然欲泣,委屈地說道,好似慕容沁是個負(fù)心人一樣。
慕容沁冷哼一聲,不假顏色,權(quán)當(dāng)做看不見。
“今晚這事你們合歡宗也想插手?”
白茸立刻笑道:“天下誰人不知「朱陽策」之名,我合歡宗感興趣也沒什么好奇怪的?!?p> 慕容沁眼中閃過幽光,說道:“這東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但你若真心想要,我們可以合作。先把這里的人都滅掉,蕭紅葉手里的那卷「朱陽策」我愿與你共享?!?p> 白茸卻說道:“郎君的話我可不敢信。郎君手下眾多又盡是精銳,小女子孤身一人又沒個幫手,還不被郎君吃干抹凈,敲骨吸髓。到時候郎君再把臟水潑到妾身身上,那妾身真真是被榨得一滴都不剩了。”
慕容沁臉色陰沉無比,卻并未開口反駁,只是拆開話題道:“那你最好不要胡攪蠻纏,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p> 白茸沒有理他,反而對著佛像嬌聲說道:“佛像后的蕭姐姐,你也聽了這么久了,要不出來我們姐妹聊聊天,說不定我們有共同話題呢!”
蕭紅葉不知道這妖女打得什么主意,但只要出現(xiàn)變數(shù),場面越混亂她們逃生的可能性就越大,便也大大方方地帶著兩個屬下從佛像后走了出來。
此時,場上三方勢力,都相互戒備,相互盤算。
蕭紅葉開門見山道:“白姑娘,不知你想聊什么?”
白茸看著英氣十足的蕭紅葉,不免眼前一亮,贊嘆道:“姐姐快人快語,氣度瀟灑,不像某些人藏頭露尾,一看就不是好人?!?p> 慕容沁無辜躺槍,但此刻也只能忍住,暗自裝傻尋找出手的時機(jī)。
他心道只要沒有直接證據(jù)的證明他們是南燁國的勢力,就算是八荒六合門也不能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對南燁國動刀兵,所以此刻只好裝傻充愣。
蕭紅葉并不言語,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白茸笑著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合歡宗只對「朱陽策」感興趣。若是姐姐可以拿出來,讓在場眾人掌掌眼,想必也沒人非要冒著得罪八荒六合門的風(fēng)險強(qiáng)留下姐姐。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沈嶠兩人此刻好似透明人一樣,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邊上,擺明了是不想惹是生非的樣子,但白茸這話還是將他牽扯進(jìn)來。
沈嶠當(dāng)即說道:“各位,我們只是路徑此地,對你們說的東西并不感興趣,還請放我等離去吧。”
沈嶠說著就拉著陳恭,向門口的方向挪動。
蕭紅葉剛剛見過沈嶠出手,料定他并非尋常江湖中人。此刻沈嶠又一反常態(tài),對這武林中人人渴求的「朱陽策」卻避之如蛇蝎,這讓蕭紅葉心中反而看到了一絲契機(jī)。
“慢著!這位郎君請留步”,蕭紅葉先是勸住想要脫身的沈嶠,又看了眼白茸說道:“我覺得白姑娘說得也有道理,郎君也不妨留下來瞧一瞧吧!”
蕭紅葉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卷薄冊,頓時引得眾人眼熱。
這薄冊可不就是那「朱陽策」。
然而就在這時,慕容沁驟然發(fā)難,拔刀突襲,瞬間斬出數(shù)道凌厲刀氣,伸手搶奪「朱陽策」。
白茸也趁機(jī)作亂,施展身法搶奪。
蕭紅葉見慕容沁來勢洶洶,當(dāng)即施展劍法作守勢,抵擋他突襲來的刀氣。
慕容沁一動他身邊的大內(nèi)殺手就動了,立刻對白茸和蕭紅葉展開圍殺。
慕容沁以先手優(yōu)勢壓住了蕭紅葉,又趁她防范不及,一腳踢中她手腕,使得她手中的「朱陽策」凌空飛起。
白茸見此大好時機(jī),就要出手搶奪,而慕容沁此刻也已運(yùn)起輕功,也要伸手奪取。
就在兩人即將觸摸到「朱陽策」之際,一道紫色流光閃過,同時一道金色流光出現(xiàn)。
下一刻,「朱陽策」消失不見,兩道流光于半空對沖一擊,散發(fā)出一股強(qiáng)烈的氣浪,先天宗師的真氣波動瞬間在大殿內(nèi)浩蕩開來。
“竟是兩位先天宗師出手!”
“這下麻煩了!”
“變數(shù)越來越大了!”
殿內(nèi)眾人面對兩位突如其來的先天宗師,都沒有再輕舉妄動,開始靜觀其變。
一時間,這大殿里魚龍混雜,一卷「朱陽策」竟是將武林中兩大宗師也牽扯進(jìn)來。
出云寺外,張無忌登高遠(yuǎn)眺,感應(yīng)著那兩股真氣波動,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笑容。
“接下來就該我出場了。”
夜風(fēng)徐徐,輕撫樹枝,下一刻站在樹頂上的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